我只覺得自己的胸腔之中有一口氣,這氣灼熱,貫穿我整個身體,更是讓我忍不住想要低吼出聲!</br> 呵斥出咒法的同時,我畫符的動作更是格外的迅速流暢!</br> 那人皮紙扎下的慘叫,和我口中咒法的最后一個字幾乎同時響起!</br> 我畫的押鎮神咒,完整地出現在了這紙扎人皮的面部。</br> 屋內余音響徹不止,符畫完之后,那口氣仿佛全部宣泄了出去,慘叫聲已然消失,余音也逐漸消散。</br> 他扣進陳瞎子小腿的手指頭扒了出來,雙臂無力地垂落至身體兩側。</br> 陳瞎子雙手幾乎同時按住了許昌林的頭部。</br> 不過與此同時,他眼睛上若有若無的黑氣卻消散不見了……</br> 滴滴答答的聲音入耳。</br> 他夾住許昌林脖子的小腿,鮮血正在滴落。</br> 陳瞎子的眼皮終于抖動了兩下,額頭上微微鼓起來了青筋。</br> “陳叔……他應該被鎮住了?!?lt;/br> 我后退了兩步,略有喘息地說道。</br> 從陳瞎子此刻的表現和神態,我覺得李遁空應該沒有繼續撞祟他。</br> 同樣,這押鎮神咒當真是厲害,我也是臨時起意用了它,現在它當真有用,令我心跳都還沒平復下來。</br> 輕微的落地聲響起,陳瞎子從許昌林的肩頭跳下來。</br> 這動作又讓陳瞎子流了更多的血。</br> 除了額頭上那點兒青筋,他還是面不改色,直接伸手在許昌林頭頂一拽,那張人皮紙扎直被拔了起來。</br> 當時我還有所心驚,這皮拔下來,押鎮神咒是畫在皮上,這豈不是又放開了許昌林?</br> 萬一他動用更讓我們棘手的手段,那就麻煩了!</br> 不過我也來不及阻攔,陳瞎子已經將人皮紙扎完全扒下來了。</br> 讓我瞳孔緊縮一下的是,這許昌林的臉上竟然隱隱也有黑色的灼傷。</br> 灼傷的痕跡,剛好是一道押鎮神咒的符文!</br> 這押鎮神咒,竟然這么強橫,直接穿透了一張血煞化青的人皮紙扎?!</br> 許昌林臉上逐漸泛起血色的絨毛,恢復成了血煞的本質。</br> 他胸口起伏的幅度稍微大了一些,卻變得不穩定了起來。</br> “他……應該還沒被滅掉身魂吧?”我眼皮狂跳了幾下,詢問陳瞎子。</br> 本意我嘗試押鎮神咒,就是不想滅掉他的身魂。</br> 剛才還在他口中聽到袁化邵不在這里的消息,他要是魂飛魄散了,我們還上哪兒去找人問袁化邵的行蹤?</br> 可現在這情形,我完全不確定這許昌林是要魂飛魄散了,還是怎么回事兒。</br> 之前我對王家傻子他們動用殺術的時候,他們在身魂被滅之前都是驟然顯露出本質,然后就魂飛魄散。</br> 此刻陳瞎子正撕了兩條布,纏住小腿上的傷口,盡量止住了血。</br> “柳家的押鎮神咒只是鎮魂,沒有滅魂的效果,無論多兇的尸,多兇的厲鬼,只要被畫上一道,絕對沒有任何辦法掙脫?!?lt;/br> “只不過你用了陰陽先生的硯臺和筆,這就不一定了。”陳瞎子灰白色的眼珠子在許昌林身上掃過,他用力地一扎小腿上的布繩子,他這動作猛得讓我心都懸起來了一塊,覺得生疼不已。</br> 低頭瞅了一眼手中的硯臺和地支筆,我更是心頭一震。</br> 忽然我想到,押鎮神咒會不會在這地支筆和硯臺的加持下變得更強?</br> 本來陰陽先生畫符就有鎮壓的作用,像是鎮物符可以破掉剛才的那些鋼絲,就是陰陽先生將其鎮字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表現之一。</br> 押鎮神咒,也是鎮符的一種……</br> 不過現在許昌林到底怎么樣了,我和陳瞎子都弄不清楚,那就得找柳昱咒問個明白了……</br> 想清楚了這些,我立刻就開口說到:“陳叔,先帶他去找柳昱咒,他剛才說漏嘴,袁化邵不在這里,這里恐怕就是消耗我們的手段……”</br> 至于袁化邵可能去哪兒了,我沒有妄自猜測,極大的可能,他是去了小柳村?</br> 我們也得盡快從許昌林口中問出一些線索才行……</br> 陳瞎子扶了扶身后的棺材,點頭要去搬許昌林的身體。</br> 我先行出手,將許昌林背在了背上。</br> “陳叔,你身上已經背著棺材了,腿上還有傷,我來?!?lt;/br> 許昌林身體死沉死沉的,背著著實有幾分吃力。</br> 從屋子里頭走出去,這整個十六先天卦象為基礎的宅院,給我的感覺只剩下無盡的冰冷深寒。</br> 一眼掃過整個院子,除卻了院門的位置是一道門,剩下還有十五個房間……</br> 回想袁化邵風水盤上留的字眼,他的話,端的是半真半假,他是算好了我的心理,讓我覺得他是自持凌駕于陰陽術之上,之所以不對我們下手,是想看看我的本事,然后和我對話。</br> 可實際上他只是騙我,讓我以為他在這里的某個房間內。</br> 若非是許昌林說漏了嘴,我和陳瞎子對付了許昌林之后,我還會在這宅院里一直找下去,每打開一個屋門,遇到的必然是一具兇尸或者惡鬼。</br> 屆時不但麻煩不斷,接二連三之后,我說不定還會懷疑自己的陰陽術,為什么算不準袁化邵在哪兒,即便是沒有被其中的尸所害,也要滋生心魔雜念。</br> 真等到袁化邵回來的時候,我和陳瞎子都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就算柳昱咒能對付外頭那青尸女道,他一個人恐怕也不是袁化邵的對手……</br> 倘若袁化邵的算計果真如我所猜測的,而許昌林又沒有說漏嘴,那我們根本就沒有回旋勝出的可能……</br> 思緒之間,我不由得心頭更加惡寒了起來。</br> 在我思索的瞬間,陳瞎子已經走到了院門口,他喊了我一聲。</br> 拔腿,我便跟著他一起出了門。</br> 走出這宅門之后,當陳瞎子剛好走過那石碑時,我聲音沙啞地喊道“陳叔,用一下你的哭喪棒。”</br> 陳瞎子停頓下來,他神色略有疑惑,不過還是將銅制哭喪棒遞給了我。</br> 我握緊之后,深吸了一口氣,高高舉起棒身,狠狠一下朝著石碑砸了下去!</br> 咔嚓!</br> 刺耳的聲響,帶著碰撞的悶聲,石碑自頂端,四分五裂……</br> “陳叔,袁化邵一定要死,他太過陰險狡詐,卑鄙無恥!”我喘息地喃喃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