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天色又暗沉了下來。</br> 我拋開思緒,繼續(xù)開始研讀典籍。</br> 入夜,星象出現(xiàn),九星連珠于水潭之上,我觀水潭之九星,再看其余星宿變化,對于心中所記的葬影之法,又有了更深層的了解。</br> 時間一晃而過……</br> 手機電量早已經(jīng)耗盡,我也不知道一天到底是幾點鐘,總歸我看的饑腸轆轆之時,柳昱咒必定送來餐食,困時我也不回房間,直接席地而睡,醒來之后,又是捧著典籍研讀。</br> 我怕記不住時間到底幾天,所以每一次天亮天黑,我都在地上畫一筆正字。</br> 當我寫完第二個正字的最后一筆時,書房之中所有的藏書,我已經(jīng)看過了至少一半!</br> 這些書看似不少,但是字數(shù)的確不多,很多都像是道德經(jīng)那一種,寥寥幾千字的古文。</br> 現(xiàn)在看那些經(jīng)文厚厚一本,實則是好幾代人的編纂注解。</br> 剩下的一半我沒有看,是因為那些大部分是羌族的禮儀,歷史,還有很多和風水術完全無關的東西。</br> 不過這丘處道的藏書,卻讓我整個人好似第一次認識到風水術一樣!</br> 更是徹頭徹尾地了解了白煞,黑煞,血煞,青尸,以及活尸……還有更多的尸體,一言一語已經(jīng)說不明白!</br> 更重要的是,葬影觀山之中都是很玄奧的星象風水,我一直都是屬于全知卻不精的程度,就是因為我沒有經(jīng)驗,丘處道的手札之中卻寫了很多他所經(jīng)歷的星象風水局,這就相當于給我看了他的人生履歷,反倒是讓我對于葬影觀山,也了解得更為透徹了。</br> 我將所有的書全部都拿回去,歸類到了各個書架上。</br> 接著便去了臥房,倒頭就睡。</br> 這是我第二次進臥房躺在丘處道的床上休息。</br> 這一覺我睡得比想象中更久,并且我還做了夢。</br> 只不過我夢里沒有出現(xiàn)任何人,只是我站在披髪鬼倒塌之后形成的鬼臉碑之前,就那么一直站著。</br> 一直當我醒來之后,夢境的畫面都在我腦海中久久繚繞不散。</br> “十天,羅十六,你很快,比我想象中要快。”柳昱咒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br> 我一個激靈,從出神之中徹底清醒過來。</br> 扭頭一看,柳昱咒竟然在臥室門口,他手中還是提著一個飯屜子,身上卻換了一身白色的道袍,頗有種仙風道骨的感覺。</br> 不過我卻皺了皺眉,說道:“柳道長,你不過三十來歲,卻總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好像七老八十了似的,沒必要吧。”</br> 柳昱咒淡然看我,道:“皮囊只是表象而已,你看得明白,學得透徹,三十和百歲,沒有太大的區(qū)別。”</br> “這……”</br> 本來我是想和柳昱咒說些玩笑話,活躍下這沉悶的氛圍,可他這話我卻壓根接不住。</br> 翻身從床上下來,我本能地問他,說我也沒告訴他我看得差不多了,他怎么知道我看完書了,還在這里等我?</br> “之前除了第一天你在屋內(nèi)看書,之后便全部在屋外看,幾乎所有的典籍都讓你搬到了水潭旁的書亭里,現(xiàn)在亭子里一本書都沒有了,不就是你看完了,將其歸還?這一覺你睡得比先前至少多了一倍的時間,明顯是精神放松,之前你沒察覺到的疲憊全部松懈出來,才會休息這么久。”</br> “十天的時間,你很快,師伯們都斷言你至少要看一個月。”柳昱咒的目光中隱約又有了幾分贊許。</br> 他的話,卻讓我聽得一愣一愣的,果然這柳昱咒也是細致入微的人物,從細節(jié)上就判斷了不少東西。</br> “楊興和顧若琳……”我開口詢問。</br> “楊興已經(jīng)抓回來了,至于顧若琳,略有復雜,我和師伯看不懂,劉文三不曉得,陳瞎子看不清楚,不過和他敘述一遍,他說楊興想要拔魂,不知曉有沒有成功。”</br> “至于其余的風水師,大部分逃散了,那些人和羌族無關,并沒有被抓。”柳昱咒語速極快。</br> 聽到這里,我心頭狂跳不已,額頭上也冒了汗。</br> “這種情況,就不能那樣拔魂了,真要是把張叔……”</br> 我下意識停頓了一下,低聲道:“若是將他女兒的魂拔出來,使其魂飛魄散,他必定不會再出來,不曉得會龜縮到什么地方,屆時等他再出來的時候,楊興要死,羌族也會被其仇恨,他若是厭世害人,恐怕會兇過袁化邵,畢竟袁化邵只是為了凌駕于風水之上,為人處世更是張揚自負,但張爾卻是心思深沉,而且擅長隱忍,背后出刀……</br> 說完之后,我便立即抬頭,鄭重道:“帶我去看看!”</br> 柳昱咒低頭看了一眼飯屜子,又看了我一眼。</br> “不耽誤你吃一頓飯的時間,出去之后,事情就多得超出你的想象了。”柳昱咒再次開口。</br> 我身體一僵,此時我的確是饑腸轆轆。</br> 接過柳昱咒手中的飯屜子,我快速打開,狼吞虎咽地填飽肚子,這過程我最多花費了幾分鐘。</br> 之后再跟著柳昱咒往外走去。</br> 此時是白天,沒有星象,不過出了這丘處道觀星宅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外頭的小徑也不是簡單的小徑……</br> 周圍有很多高低不一的石碑,這些石碑并不簡單,和奇門遁甲相融合。</br> 白天這里有陣法所保護,夜間就是葬影之法,丘處道當真是風水之大能,單論風水術,恐怕就算是李陰陽,都不是他對手。</br> 畢竟葬影觀山是絕不弱于地相堪輿中宅經(jīng)的存在,這葬影觀山還是丘處道所研究,李陰陽也只是傳承陰陽術而已……</br> 柳昱咒帶著我往外走去,我其實還有幾分不解,問柳昱咒不怕我看見這條路?即便是我晚上分辨不了,但白天這種風水術,是難不倒我的。</br> 柳昱咒反問了一句:“你帶著羌族風水先師的令牌,這宅院就是你的,你會破掉這里?”</br> 我啞然失笑。</br> 很快我們走到了出口的位置,這里剛好是那寨道的盡頭,兩側(cè)已然有不少的房屋。</br> 此時這里有不少人,他們看似在隨意走動,可每個人的神情又都略顯緊張,他們看到我和柳昱咒時都明顯流露出幾分好奇,并且將更多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有些人的眼中更是透著渴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