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出什么紕漏吧。”柳昱咒瞇著眼睛,微微仰頭看著上方。</br> “應該有變故,不過還有什么能讓一個青尸道士出事兒?”對于此,我倒是放心很多。</br> “那就先找出來眷陽陰尸。你有什么辦法找到嗎?還是要讓我們開始一起搜尋?”柳昱咒繼續問道。我摸出來了楊公盤,看著上頭的指針變化。</br> 時而指針呈現于投針,時而出現逆針,時而又是轉針和兌針之間徘徊不定。</br> 此地便是混亂之地,既是有福神護法,又是出忤逆之人,有怨毒的兇魂惡鬼,更是墳塋所在。</br> “眷陽陰尸,身至陰,心向陽,屬于陰陽尸,其實很難尋找,尤其是這里不是埋葬他的地方……若是找丘處道的棺槨,應該要容易一些……”</br> 停頓了一下,我繼續道:“我總覺得這個地方詭異之處太多,我們貿然亂動,反倒是會出問題,眷陽陰尸要保護丘處道的棺槨,他現在沒能從這里出去,應該還是會保護……”</br> 柳昱咒若有所思。</br> 劉文三卻忽然低聲說了句:“這還有一個好處,十六你之前不是說,楊下元不先動手,我們就很難有機會么?先把丘處道弄出來,楊下元沒拿到尸丹,這尸體肯定放不過,說不定他也會被引出來。”</br> 我迅速點頭,劉文三這番話,同樣也是我的想法之一。</br> 之前我想著在這里找到出口出去,可有柳昱咒他們在,加上這種情況,搏一搏才是最好的選擇!</br> 目光落至山潭水面,我單手持著方盤,盯著九星分布的光暈之處。</br> 雖說山崩之下,棺槨可能遺落到任何地方,但我覺得憑借丘處道的風水術和計算,他棺材即便是落下,也絕對是在目前這墳頭中最好的位置。</br> 很快我就判斷出來,九星雖在,但在這里卻沒什么作用,更大的意義只是于山潭之中存在九星連珠,就像是陪葬品一般。這是丘處道的信仰!</br> 他此時的棺槨所在地,單純地看陰術風水。</br> 視線再次看向山潭另一側的后方,那邊的亂石略微少一些,是一截山壁,上頭裂紋不少。</br> 再掃向另外兩側,雖然視野模糊,但是大概能看的出來,那兩邊還存在一些林木。</br> 往更遠處就是山壁,披髪鬼形成的墳頭并不算是太大。</br> 并且我一眼就分辨出來,這地方的風水所最適合的葬法,應該是十二立棺杖法之中的縮杖!</br> 宅經之中有所記載,縮杖法用于來龍脈勢緩而短,龍氣奔騰在頭頂和百會之間。</br> 縮位退,為收劍,氣聚于峰坪,入首落脈,高處集氣。</br> 披髪鬼形成墳頭之后,這就是一個極為小的龍脈。</br> 剛好這山形又是支龍山的一種。</br> 生氣穴眼匯聚在山頂之處,很湊巧的符合縮杖法所要求的龍氣奔騰在頭頂和百會之間。</br> 以披髪鬼作為入葬之大墳來看,棺材應該所在的位置,就是最高處的生氣穴眼匯聚點開鑿金井,對應往下。</br> 我臉色微微變了變,視線看向了山潭中央往上的位置。</br> 那里還是土層,并且剛好有一個弧形。</br> 山潭中央對應的剛好是弧形最高!</br> 自那個點往上就是外面的披髪鬼墳頭的山頂。</br> 按照道理來說……棺槨要么在那土層之中,要么就應該是在這山潭里……</br> 如果在土層里頭的話,我們就必須要出去,然后從上往下開始挖墳。</br> 如果在山潭里頭,那就得游到最下方……</br> “文三叔,你們上來的時候,有注意到這潭水里頭的情況么?有沒有棺槨?”</br> 我扭頭看向劉文三,鄭重問道。</br> “這……”劉文三面露難色,他搖了搖頭說:“視線太差沒注意去看,光想著趕緊上來了,講道理,這地方不好找,還有些詭異的是,這底下明明有個洞,水卻不往下流,我們費了不少功夫才從暗河鉆進這兒游上來。”</br> 說話間,劉文三還指著山潭。</br> 我微瞇著眼睛,仔細分析了劉文三的話,思索之后回答:“這里雖然氣息混亂,但是生氣依舊匯聚,看來是生氣硬生生從暗河之中抽出來的水,水本身只在山潭里頭流淌了。有生氣維系,本身就是活水,所以泄不出去,要是山潭水再泄入暗河,這里的風水局還要變。”</br> “不過按照文三叔你這么說,這山潭之中,應該還是生氣最多的,棺槨有超過九成的可能在這里頭,還會在最中心!”</br> 語罷之后,我心頭更是多出幾分壓抑,上一次,眷陽陰尸的棺槨也是從山潭之中出現的……</br> 如果說丘處道的棺槨真的落入了水中,那就有很大的可能眷陽陰尸也在旁邊……</br> 那就真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了。</br> 當然,我們也可能踢到鐵板……</br> 不過轉念去想,山潭底下又剛好有離開的通道,萬一出現危險,我們完全可以從那里離開!</br> 再去看劉文三,我內心隱隱有幾分悸動。</br> 有哀公像的劉文三,應該不弱,他還帶著這手都發白了的水尸鬼,在水下未必沒有一搏之力……</br> 當然,柳昱咒和另外兩個道士在水下會被削弱一些。</br> 正在我思索的時候,劉文三已經擼起來了袖子,他整理了一下肩頭掛著的繩子,說道:“我下水探一探。”</br> 我點了點頭道:“我們一起下去,下面視線不好,危險也還未知。”</br> 劉文三也沒拒絕,點點頭說了個成。</br> 扭頭看向柳昱咒,我鄭重地說道:“我憋氣不了太久,差不多兩三分鐘的時間,要是這時間內我沒上來……”</br> “我會下來找你們。”柳昱咒直接打斷了我后面要說的話。</br> “成!”</br> 我走到了山潭旁邊,劉文三已經做好了準備。</br> 他腰間拴著一根繩子,將繩子另一頭遞給了我,讓我也拴在腰頭上。</br> 我升起一股熟悉的感覺。</br> 已經有相當長一段時間,我沒有和劉文三一起下過水了。</br> “文三叔,提前再說一句,有危險,你先撤。”</br> “我命硬。”我笑了笑,摟了摟劉文三的肩膀,話語也比較輕松。</br> 劉文三摸出來了半瓶二鍋頭,咕嘟咕嘟地喝完了,瓶子一甩,嘟囔了句:“十六,你啥時候學的瞎子這句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