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不叫命硬，你是有老天爺護著。”</br> 啪的一聲！酒瓶子砸進了山潭水面，帶起一片漣漪。</br> 劉文三拉了拉繩子，確定我綁好了才說道：“有危險一起撤，再說你文三叔，可今非昔比。”</br> 下一瞬，劉文三打了個手勢，他直接一縱身就跳入了水中。</br> 我緊跟著也跳了下去！</br> 我身上很多東西不怕水，還因為前幾次各種險地，以及最開始的南山群嶺之行，馮家在幫我弄唐裝的時候，內包里頭加了一些能防水的隔離層。</br> 關于手機什么的物件，我都隨時放在那些內包里頭，并不會被泡壞。</br> 入水之后，冰冷感再一次鉆進皮膚，這一次我身體沒有之前那么僵硬了，劉文三在下面游得很快，一股子大力拽著我往下。</br> 他的速度太快，都不用我跟上，只需要做出合適的動作減輕阻力，被拉著迅速往下。</br> 我稍微嘗試了一下往前游，反倒是會形成阻力。</br> 水下的視線，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差。</br> 反倒是有幾道光柱在水中，光柱穿過的部分地方很清晰，其余的位置也連帶著有光線散開，能看清楚水中的事物。</br> 這種光源就像是強光手電照射進水中一樣，我很清楚，這是上頭被匯聚起來的星光，形成的九星位置。</br> 劉文三還在往下游，我也順著低頭往下看去。</br> 忽然間我想到一點，劉文三說這里視線不好。</br> 難道說，這些穿透星光的洞，并不是一直都能射入星光？還是因為我在墳頭上動了什么以至于它們出現？在那之前星光沒落下來，所以劉文三他們才會說視線很差？！</br> 思緒之間，我沿著光柱繼續往下查看，發現在光柱的光線蔓延的盡頭位置，有一個柱狀物的陰影……</br> 我心頭大震。</br> 九星落入于潭，潭中光柱匯聚的一點，竟然是丘處道的棺槨所在？！</br> 悸動之余，我險些沒憋住氣，松了半口出去。</br> 劉文三的速度更快了。</br> 在水里仿佛時間都過得很慢，我憋氣還是沒到不能承受的地步。</br> 光線這時逐漸變得晦暗，視線開始受阻。</br> 劉文三速度慢了一些，我發力游到了他的身邊。</br> 下一刻，劉文三指了指再下方的位置，他表情比較夸張，還重重點了點頭。</br> 我強忍著猛烈的心跳，視線之中柱狀物稍微清晰了一些，雖然視線受阻，但勉強還是能看清，這就是那口栗木棺材！</br> 唯一和之前的差別，就是栗木棺材上頭，生出來了不少的枝丫。</br> 并且在這里，沒有看到眷陽陰尸的棺槨！</br> 這樣一來，要是我們能把棺材弄上水，或者是丘處道的尸體弄上去，或許就能占據主動！</br> 引眷陽陰尸出來！</br> 就算是打不過，也可以帶著尸體出去！</br> 這時，我也逐漸感覺到憋氣到了承受的限度了，我和劉文三打了個手勢，表示自己要上去。</br> 接著我又指了指那口棺材，做了個上托的動作。</br> 并且我做了口型，說棺槨或者尸體。</br> 劉文三又點了點頭。</br> 我便解開了腰間的繩子，朝著上方快速地游去。</br> 臨了又低頭瞅了一眼，劉文三已經接近到了栗木棺材的旁邊，視線已經看不太清楚了。</br> 回頭繼續往上游，憋氣的確是到了極限，我速度快了很多！</br> 嘩啦一下，我破開了水面。</br> 探出頭的那一瞬間，我就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長時間憋氣，令我腦袋有些發暈。</br> 緩和了十幾秒鐘，我才恢復了正常。</br> 岸上柳昱咒單手持著拂塵，另一手按著腰間的桃木劍。</br> 他的注意力，以及另外兩個道士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br> 我扯著脖子喊了一聲：“一切順利！”</br> 在岸邊呆了那么久，我們都沒出什么問題，這會兒喊一嗓子，應該也沒大礙，畢竟剛才我們說話的聲音都不小。</br> 話音形成了回音，柳昱咒和那兩個道士明顯神態放松了不少。</br> 我用力吸氣，胸口撐起，覺得吸到極限的時候，我才一個猛子扎回了水中。</br> 這一次沒有劉文三帶著我往下游，明顯我的速度要慢了不少。</br> 游了一半，我感覺自己的氣兒就用掉了快一半……</br> 可能再達到之前位置的時候，我根本沒有時間停下來，就又得上去換氣……</br> 視線之中，我隱約看到了一個柱狀物的影子正在水中上浮。</br> 我又往前游了一段距離，劉文三正在前方托著那栗木棺材的前端，后方則是那只水尸鬼，正在往前推動！</br> 在水中，水尸鬼的力量分明不比劉文三弱多少。</br> 劉文三胸前掛著的哀公像，也在發著淡淡的黑色光暈。</br> 精壯的肌肉，靈活的身體，劉文三在水里頭給了我一種感覺，就像是看到柳昱咒在面對那些鬼祟一樣……</br> 好似在水中，劉文三便無所不能！</br> 很快，劉文三和水尸鬼就到了我的近處，他給我打了個手勢，表示上岸，我緊隨其身旁往上游。</br> 不過心中的喜悅之余，還有種莫名的不自然的情緒。</br> 就是這栗木棺材，我找到雖然不太容易，但是弄上來，未免太過容易了一些？</br> 并且也沒有遇到什么問題……</br> 太輕易的事情，往往就有危險和不確定因素。</br> 我強忍著這股子情緒，更不敢讓自己松懈。</br> 不多時，我們就回到了水面，劉文三和水尸鬼先破開水面出來。</br> 分別一前一后，將棺材繼續托起來。</br> 此時棺材已經可以浮著了。</br> 劉文三忽然不自在地說了句：“牛鼻子呢？還有另外兩個，也不見了？十六你剛才上來換氣，他們在不在？”我稍微靠后劉文三一些，前一瞬間眼睛有水，加上棺材擋住視線，沒有第一瞬間看到岸邊。</br> 劉文三這話，卻讓我臉色驟變。</br> 我往旁側游了游往前看，心頭頓時一沉……</br> 柳昱咒和另外兩個道士的確不見了。</br> 他們站著的位置空空如也。</br> “先上岸……”我強忍著心頭那股子悸動不安，低聲說道。</br> 劉文三和水尸鬼繼續往前，我也不敢耽擱。</br> 這一次我要比他們快一些，上岸了之后一眼掃過后方的亂石地，幾乎都看到邊緣了，卻沒柳昱咒的影子。</br> “柳道長！”我扯著脖子大喊了一聲，回音在四周回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