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先生……這……”</br> 商匠欲言又止,接著還是問了我一句該怎么辦。</br> 我思忖了一下回答:“她成了母煞,不過只是化白煞,很好解決,只不過她臨死前弒子,這是孽債,按照我的推斷,腹中陰胎也已經(jīng)是嬰靈,被害死的嬰靈很兇,逢人撞祟,想要殺人泄憤。”</br> “其余人上不來,應該是她所為,因為進來了,就會出問題。就像是剛才那樣。”</br> 商匠呆呆道:“羅先生您的意思是,這小孩子要殺人?反倒是唐青青好一些?”</br> 我點點頭,又輕嘆搖頭:“她應該覺得有這孩子很恥辱,所以才會決定上吊,并且在這之前還扎穿肚子一刀,害死了自己的孩子。”</br> “她遇人不淑,你們知道幾分具體的細節(jié)?”我又問商匠。</br> 商匠則是看向唐志書,唐志書卻抿著嘴,搖搖頭說不清楚太多,只是知道她女兒分手了,肚子也大了。</br> 我點點頭,才說道:“這件事情沒那么復雜,可也并不簡單,必定和你身邊人有關,我只能提醒這么多,也是言盡于此。”</br> 唐志書啞然,他沒接話。</br> 商匠又小聲求我,說其他事情管不了,這尸體和鬧祟能不能管?</br> 我平復了一下思緒,說接陰能接,不過接陰出來的娃子,卻沒人能供奉,沒有生父,加上這娃子被母親所殺,絕對兇厲無比,我能鎮(zhèn)住一時,卻鎮(zhèn)不了一年,那唯獨有一個法子,就是將它鎮(zhèn)入風水穴眼之中,可這樣的話,它就再無投胎的可能。</br> 語罷之后,我簡單地和他們解釋了一下,要供奉陰胎一年的原因。</br> 唐志書嘴唇抖了抖。</br> 他眼神忽然變得狠厲了不少,同時還有幾分怨憤和不甘。</br> “羅先生……您先幫忙接陰,讓我女兒安心閉眼,至于這娃子,就按照您說的那個唯一的法子去鎮(zhèn)吧……”</br> “害死我女兒的人,我會拼了命去找出來,哪兒還能讓他活著去供奉一年陰胎?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唐志書的聲音都幾近沙啞。</br> 我略有嘆息。</br> 不過也并沒有多說什么。</br> 這是唐志書的女兒,也是唐家的事情,他就算是事主之一,不管是風水先生還是陰陽先生,甚至是神婆也好,如果事主提出來的不是什么傷天害理的要求,按規(guī)矩都要依照事主的意思去辦。</br> 我放下身上攜帶的小木箱,取出來了貓骨陶,接陰匕首,命數(shù)剪刀,又戴上了灰仙手套。</br> 我穩(wěn)穩(wěn)地將手壓在了女尸的腹部,微微往下按壓。</br> 冷硬的觸感之外,就是一股股的涼氣,似乎要穿過灰仙手套,鉆進我的手心。</br> 恍惚間,我耳邊似乎聽到了哇的一聲啼哭。</br> 那聲音讓我一個激靈,不過我同時感覺到的,竟還有一種讓心頭無比壓抑的痛苦和幽怨。</br> 我呼吸微微急促,不知道自己感受到的是陰胎的情緒,還是這女尸的情緒?</br> 可定神之后,我卻又發(fā)現(xiàn)那感覺消失不見了……</br> 并且這女尸還有幾分變化。</br> 她雙腿仿佛并攏得更死,完全死死地夾住,一絲縫隙都沒有。</br> 此外,匕首的末端似乎也往下移動,扎得更深。</br> 就好像她曉得我要接陰,直接在抗拒一樣……</br> 我抬頭看女尸的臉,本來只有一絲縫隙的眼睛,又睜開了一些,已經(jīng)開了一半。</br> 商匠忽然打了個寒噤,說了句:“羅先生,這冷得有點兒不對勁了,真沒問題么?你接陰,我們要不要……”</br> 明顯,商匠的意思是說要回避。</br> 我眉頭緊皺和女尸對視,然后說了句:“你心中有恨,可娃子無罪,你已經(jīng)殺他一次了,不管是他投胎也好,還是被我鎮(zhèn)壓也罷,總要有個結果,你也要有個結果,不能被一直吊在這里吧?</br> 我知道你死得冤屈,這事兒你父親會辦,他會給你一個交代,難道說你想他終日抑郁,也想在你家,聽到你母親的死訊?!”</br> 我深吸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你父親面相克死妻女,他對不住你們,可現(xiàn)在只要安穩(wěn)送走你,你母親就可能不會再出事……”</br> 我一直注意著她的手和腿,此時她的身體明顯松緩了幾分。</br> 偏偏就在這時,輕微的咚咚聲響傳來。</br> 頓時,女尸的身體,又好似繃緊了。</br> 并且啪的一聲,緊跟著又是嘩啦的碎響……</br> 房間之中有一面玻璃,完全碎了!渣滓落了一地,詭異到了極點……</br> “有人來了?”我剛冒出來這個想法,頓時就反應過來,來的這人絕對不正常,否則不會引起女尸這么大的反應。</br> 【作者有話說】</br> 還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