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我,其余人也察覺到了水在變渾濁,神色中都有幾分驚慌。</br> 甚至于劉文三的速度都快了一些,此時他身邊已經有二十余人,只剩下幾個人還在撞祟。</br> 我立刻打了一個手勢,示意眾人收縮陣型。</br> 本來我們是分散了游成了一個圈兒,很快收縮之下,基本上就成了一個小圈,幾乎人都貼在了一起。</br> 這時我也發現怪異的一點,那些渾濁只是保持在一個范圍之外。</br> 大概這范圍并沒有蔓延到中心位置,就好似在這里呈現了涇渭分明的分化。</br> 紅河中心之外則是渾濁的水流,時不時竄動的黑影,給人強烈的威脅。</br> 這當口,劉文三已經將所有撞祟的撈尸人都破了祟。</br> 他們全部上游,我又打手勢,稍微退開了一下我們圈起來的范圍,沒有到渾濁水流的地帶,不過剛好能讓這些撈尸人游在陣中。</br> 劉文三游到我跟前,他的表情中明顯透著疑惑。</br> 其實我現在很清楚是水尸鬼將水弄渾濁的,可我卻弄不明白,它們為什么不繼續逼近。</br> 難道有什么其它問題?可那些撈尸人的殘肢明顯說明了,它們是可以進來這個區域的啊。</br> 和其余撈尸人撞祟有關?</br> 想到這里的時候,我又覺得不對,自己肯定是忽略了什么東西……</br> 不過現在它們不進攻也好,因為這剛解開撞祟的二十來個撈尸人,基本上都是強弩之末了,再出點兒什么事兒,他們鐵定會交代在這里。</br> 劉文三以唇語詢問我怎么辦,我也不再多猶豫,先以撈尸人的安全為考慮,做了個上游的手勢。</br> 下一刻,我們便維持陣型,朝著上方游去……</br> 這一次我們速度快了不少。</br> 約莫花了七八分鐘,就直接到了接近船體的位置。</br> 直接浮出水面之后,那二十余個撈尸人先行上了船。</br> 水面之上明顯沒有其他意外,沈髻先是神色一驚,但很快就恢復了一貫的清冷。</br> 那些人上船之后,都神色惶恐,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明顯是劫后余生,心有余悸的樣子。</br> 我們一眾人也漂浮在水面,我沉聲沖著船上的沈髻說道:“不要讓任何人離開這個中心水域,旁邊的水里頭都已經有問題了。”</br> 沈髻迅速地點點頭,并沒有多問別的。</br> 劉文三聲音明顯粗重了一些,說道:“十六,有點兒不對勁,對吧?還下去么?”</br> 其余水中的那些撈尸人也透著不安之色,不過他們沒有多說話,都在聽我的意見。</br> 沉默了片刻,我才開口說道:“我覺得……應該不是這些水尸鬼不想弄死我們,而是它們的確不敢貿然進這中心的位置,需要特定條件下才能進來,這或者和水里頭的東西有關。”</br> “東西?”劉文三皺眉,接著又脫口而出:“尸體?”</br> 猶豫之間,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得下去看了才知道。現在看似它們沒動手,我們救上來了人,可實際上,我們出不去……”</br> 說話間我扭頭四看。</br> 周圍水面霧氣依舊朦朧,隱約能看到飄在水面黑漆漆的腦袋……恐怕遠不止上百。</br> 其中隱約還夾雜著一些白色的毛發。</br> 現在劃船想要出去,那就是進了這一窩水尸鬼里頭了,還不談水里到底有多少水尸鬼……</br> “不管是尸體還是東西,我們都得弄到手,才能正常離開。還得提防別撞祟……不然的話,下場可能……”</br> 停頓了一下,我才繼續說道:“有一個可能,就是我們如果撞祟了,這些水尸鬼就能進來殺人了……”</br> 劉文三眼皮狂跳,他緊緊抿著嘴皮,忽然牙縫里擠出來幾個字:“是不是過去那些年,最開始死的撈尸人,都是因為這樣?”</br> 我沉默了一下回答說不確定。</br> 稍微猶豫了片刻,我又說道:“文三叔,你到我這個位置來。”</br> 劉文三疑惑,問我說他也不懂陣法,他到我的位置來有什么用?</br> 我沉凝片刻,告訴他說,一來是剛才人手不夠,我站在亡死位固定陣法,二來是剛才他在水中活動,能幫忙做事的空間更大。</br> 而現在推測水下最大的危險不是水尸鬼,反倒是讓人莫名其妙的撞祟,那他來做,風險就太大,他站在我的位置上,保證亡死位不散,其它位置各有兩個人,我們繼續下水。</br> 這就相當于他們形成的陣法在保護我,我來探查河底的情況,即便是有撞祟的麻煩,也沒那么容易影響我。</br> 劉文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了個行字。</br> 我和劉文三互換了位置。</br> 接著我一個猛子扎進水里,那三十個撈尸人也跟著我和劉文三一起再度向河底游去。</br> 這過程中,我隱約看到在水下那塊巨石之上,似乎有一件衣服在飄,雖然隔得很遠,但是隱約能夠看清楚,那似乎是一件透紅的嫁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