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萌的話語極快,三言兩語之間,就將事情的始末闡述了個清楚。</br> 我的心頓時提了起來,腦中更是嗡地一響。</br> 羌族竟然查到了張爾的行蹤?張爾當真也是狠,挖羌族這些年叛徒的墳,用來做紙扎?</br> 那些叛徒里頭,恐怕還會有道士……他這手段,不但陰狠,而且取來的皮,絕對都不是簡單的尸體……</br> 需要被押鎮神咒壓著的尸體,能簡單到哪兒去?</br> “現在去什么地方?”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穩住心神,直接開口問道。</br> 姜萌輕聲回答:“陳倉之中還有不少羌族的根據地,我選了一個安全的。”</br> “不去那些地方,去楊家。”我快速地接過姜萌的話口,指示她道。</br> “我們要找張爾,始終在明面上,即便是呆在一個看似無人知曉的地方,可只要動身找他,我們在明,他在暗,他會先察覺的。”</br> “我要去看看楊家有沒有什么線索,張爾不會放過任何一處可以利用的地方,楊興是楊家的獨苗,他為了顧若琳瘋魔,張爾在陳倉,就必定會利用楊興。”我快速地解釋道。</br> 此時,我整個人的神經都已經緊繃了起來,面對張爾,我決不能有半分的松懈!</br> 姜萌沒有什么疑問,只是輕輕點頭,說道:“遵命。”</br> 我察覺到了另一個視線正注視著我,但沒有回頭,我曉得那是沈髻在看我。</br> 只是現在,我顧不上那么多了。</br> 差不多又過了十幾分鐘,車從熱鬧的市區,進入了一片透著古老氣息的街道。</br> 這條古老的街道并不陳舊,但卻充斥著歷史沉淀下來的厚重氣息。</br> 街道一側是一條渠河,河旁邊栽種著不少古樹。</br> 車停在了一間大院府門之外。</br> 楊家并不只是有一間宅子,之前楊下元所住著的老宅,我讓馮保和馮軍去調查過,也帶著沈髻去夜探過。</br> 那老宅的存在,是楊下元用來遮掩命數,以子嗣兒孫的死,頂替掉自己做的那些孽債。</br> 而這一處才是楊家的正宅,楊下元的二女兒,楊青山的妹妹的住處。</br> 算是一個不牽扯風水紛爭,只是單純做生意的正常家族。</br> 如果楊下元不是羌族的叛徒,那楊家應該會一直發展下去,而不是如今被羌族清理門戶。</br> 我們下車之后,我就粗看了一下楊家正宅的風水。</br> 筆直的渠河,朝著右側看去,視野開拓,卻有一段左拐的河道,呈現九十度的夾角。</br> 再往左邊去看,渠河的去向為東方,并且粗看筆直,細看的話,它最后卻朝著東北方向慢慢改變方位,當然它這幅度太小,恐怕要流出去幾十公里,才會變成東北方。</br> 我喃喃道:“宅舍實可求,西南水東流,此處安宅舍,三公又封侯。”“好一個西南水東流!看來楊下元,還是沒有虧待自己這個普通人的女兒。”</br> 我并沒有停下,而是扭頭又看向了宅院本身。</br> 剛才我看的是宅外之水,那些好處都是宅外之水帶來的,本身楊家宅院的布局,絕對也不會差。</br> 我多看了兩眼,又繞著宅門往旁側走了一圈,心中更是為之一嘆。</br> “中凹四下高,修宅莫辭牢,人口安生旺,家門顯英豪。”</br> 回到宅門口,我也注意到了宅子內格外地安靜,我一邊往里走,一邊詢問道:“羌族將這里清理門戶之后,這里就空置了,對吧?”</br> 沈髻,劉文三,陳瞎子,馮保,馮軍,都跟在我后面一起往里走,姜萌則是走在我身側微微靠前一些,給我們領路。</br> “沒錯,以前羌族其實放任過楊下元一段時間,他雖然離開了族內,但是他做的很多事情,族內是不知道的,一直到他欺師滅祖的掘先道墳塋被我們發現,族內才決定將其清理門戶。”</br> 姜萌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叛徒的居所,族內沒有興趣來用。所有相關人等全部被關押了,其余無關緊要的閑雜人等,全部被驅散了。”</br> “楊下元的根源是羌族,這宅子的確算是羌族的東西,并且這是一個風水極為罕見,外宅之水屬于西南水東流大吉水,內宅更是中凹四高的開枝散葉大吉之地,很難找到第二處。”</br> “羌族如今需要一些好的風水宅,畢竟你們居住了幾百年的地方,風水早已經被你們用得差不多了,最多維持,不會再讓羌族變得更好了。這宅子卻可以給你們新的機緣,荒廢了著實可惜。”</br> 我這一番話說得也是很直接,沒有什么扭捏和遮掩。</br> 頃刻間,我們已經進了大院之內。</br> 一塊屏風將門口分成了兩個廊道入口,走過右側,便能夠看到屏風之后的假山亭臺,廊道古色古香,內里更是氣派厚重。</br> 的確看得出來,清理門戶之后,這里沒有人居住。</br> 夕陽垂暮,紅色的斜陽照射在假山和亭臺下的水潭之中,反射著刺目的光暈,幾尾紅鯉在其中游蕩著。</br> 我也沒有繼續再說下去,姜萌則是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小聲地說道她會和如今羌族的族長稟報商議。</br> 柳家有大長老,羌族自然也有族長發號施令,只是我之前沒多問,也沒有接觸而已,所以我并沒有覺得好奇,同樣姜萌也只能夠詢問,她的身份,必定是沒有決策權的。</br> 我一直在觀察楊家正宅,看看有沒有什么蛛絲馬跡。</br> 張爾要在陳倉活動,又想要最大程度地避過羌族和柳家的眼線,必定會利用楊興。</br> 有句話叫做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搞不好,張爾會來楊家正宅,說不定他已經停留過一段時間……</br>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而已。</br> 很快,我們就到了宅內堂屋。</br> 堂屋之內干凈整潔,只不過在正對著的桌面上,擺著兩個靈位。</br> “祖父楊下元之靈位。”</br> “先父楊青山之靈位。”</br> 姜萌臉色立時就微微變了變,她滿臉疑惑地說道:“我和姜堰溝通過……抄家清理門戶走的時候,是沒有這兩個靈位的……族內也不可能允許叛徒再立靈位……”</br> 【作者有話說】</br> 明天繼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