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來過了。”我走到了堂屋桌前,微瞇著眼睛看著那兩個靈位,低聲說道。</br> 姜萌說的話我自然是相信,并且我也覺得羌族不可能犯這樣疏忽的錯誤,將不該留下的東西留下來。</br> 這靈位充分地說明楊興和張爾已經回來過,并且……遠不止是簡單的回來。</br> “文三叔,陳叔,他們已經合作了。”我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楊興為了顧若琳想殺張爾,張爾若是能利用楊興,肯定會先行利用。現在他能讓楊興回來立靈位,已經說明了至少此時他們的關系,已經不再對立,和我想的一樣。”</br> “老狐貍。”劉文三點了根煙。</br> 陳瞎子搖了搖頭:“他不會棄女,兩者不可兼得的情況下,楊興要被騙,或許最后還是死。”</br> 我沒接陳瞎子這句話,因為他說的是真的,張爾沒那么好的心腸,尤其是現在更是如此。</br> 只不過楊興也比較棘手,他剝自己的皮要自殺,用瘟神咒,死后當瘟神來復仇,當時他做這決定的時候,就已經徹底“瘋了”。</br> 本身楊興的實力并不怎么樣,即便是他“醒悟”過來,去學楊下元搜集的那些術法,他也沒那么多時間學精。</br> 需要警惕的就是,楊下元那些術法又有多少?</br> 從神婆的禁術瘟神咒,就可以看得出來,至少在搜集歪門邪道的術法這一層面上,楊下元所做的事情,和袁化邵是相似的。</br> 正當我思索出神之間,姜萌上前,要收起那兩個靈位。</br> 不過我攔了一下,只讓姜萌收走了楊下元的,楊青山的則是留了下來。</br> “姜萌,你去安排一下房間,沈髻,你身手快,輕功好,查探一下整個院子的情況?看他們還在不在這里?”我迅速地說道。</br> “嗯。”淡淡的回應之后,沈髻已然不在屋內。</br> 姜萌去安排屋子了,馮保和馮軍則是給我們拉了椅子坐下之后,馮保又簡單和我稟報了一下,便出門去給我們這一群人準備吃食之類的東西去了。</br> 約莫十幾分鐘之后沈髻回到了屋內,告訴我整個院子里除了我們之外,并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br> 陳瞎子忽然開口說道:“羌族已經查到一些細節,才會逼得張爾出手,我建議按兵不動,等柳昱咒來了,看看他們到底查到了什么,現在先休養吧,你們在紅河消耗不少,需要調整。”</br> 我沒有否決陳瞎子的提議,他說的也的確有道理。</br> 又約莫過了多半個小時,這期間我們都各有思索,沒有交談。</br> 馮保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來了,他不只是擺滿了一桌吃食,還細心地給我買回來了一把供香。</br> 我給楊青山的靈位上了一炷香,將其挪到了太師椅旁側的茶桌上之后,才入桌吃東西。</br> 一餐飯罷之后,沈髻忽然抬頭看向院子廊道通往大門的位置。</br> 姜萌微微躬身至沈髻耳邊,輕聲在其身旁耳語了幾句。</br> “羌族先派遣了一些人手,在周圍看守,應該不用在意打草驚蛇了吧。”沈髻低聲詢問我。</br> 我搖頭道:“不用在意,我們來了,瞞不住他。有人手看著,也可以讓他沒那么容易下陰招。”</br> 我說完便起身讓姜萌先帶我們各自去房間。</br> 而沈髻,則是依舊坐在堂屋里,沒有起身的動作。</br> 幾分鐘后,我們各自都進了自己的房間。</br> 這會兒時間尚早,其實我沒什么困意,摸出來地支筆,靜靜地端詳了一會兒,又拿出來金算盤,單手撫至其上,冰涼的算珠,質感厚重,略微讓人清醒。</br> 片刻后,我將這兩樣東西收了回去。</br> 再次取出來袁氏陰陽術,我一直讀到了深夜,困意逐漸上來之后,才回到床上躺下休息。</br> 這一夜格外的平靜,我甚至連夢都沒有做。</br> 第二日清晨醒來的時候,陽光微微刺目。</br> 我起床簡單地洗漱了一下,推門而出的時候,馮保和馮軍正在門外站著。</br> 還沒等我詢問,馮軍就低聲開口:“柳道長來了,在和沈髻談話,他讓我們來等你醒。”</br> 我的心突突地跳了兩下,點點頭,直接往前走去,繞過院中的回廊小徑,幾分鐘后,便來到前院堂屋之前。</br> 我一眼就看到了長身而立的柳昱咒。</br> 而如今的柳昱咒,和之前有了不小的變化。</br> 他的面容依舊剛毅,不過眉順了更多,那股中正平和的感覺更強。</br> 只見他一身淡青色的道袍,腰間成排懸掛了五把桃木短劍,和一把青銅佩劍,對稱的左側,則是一把拂塵。</br> “羅十六,好久不見。”柳昱咒看向我,微微點頭,單手朝著我伸出。</br> 柳昱咒的反應讓我怔了一下,不過我還是伸手和他握了握。</br> “有一段時間沒見了,我有幾樣東西,還想送給你,不過它們現在還在內陽市。”我笑了笑說道。</br> “送我東西?”柳昱咒面露不解之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