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僅感覺到整個人很遲鈍,鼻腔和胸腹都是火辣辣的灼燒感。</br> 好似那黑氣正在通過鼻腔進入我的身體,開始腐蝕我的胸腹臟器一般。</br> 我極力保持鎮(zhèn)定,目光所及之處,瞿姑婆尸體上的血色絨毛已經(jīng)退卻,尸體也在飛速地腐爛。</br> 那黑氣一瞬間就已經(jīng)徹底消散無蹤,我也沒有了后退躲閃的必要。</br> 用力咬了咬舌尖,疼痛的刺激之下,我的意識稍微清醒了一些,那種難受的灼燒感卻還是擺脫不去,尸臭也一直停留在我的鼻翼之間。</br> 瞿姑婆這一手肯定不簡單,之前馬寶義在沈九他們身上動的手腳就讓我中了尸毒。</br> 這尸氣肯定也有毒,只不過關(guān)于這方面,我卻是全然不了解,怕是得找陳瞎子才曉得有沒有大危險。</br> 定神之后,我再次確定瞿姑婆的尸體已經(jīng)徹底被殺術(shù)破壞,這才轉(zhuǎn)過身,目光看向了剛才我身后聲音傳來的位置,那里正好對著一個虛掩的房門。</br> 我雙手分別握至腰間的哭喪棒和鍘鬼刀上,踏步往前走去。片刻之后,我來到房門前,抬腿一腳,砰的一聲房門被踹開。</br> 這里,赫然便是之前瞿姑婆化命煞的房間!</br> 地面有不少黑紅色印子,分明是干涸了的血跡。</br> 隱約之間,那些血跡像是人臉。</br> 不過它們卻失去了讓人心驚肉跳的恐怖感,剩下的只有污穢。</br> 我的視線落到了床榻的位置。</br> 那是一張結(jié)滿了紅色綢緞的老式喜床。</br> 床榻之前,正立著一個纖瘦的女人尸體,不正是呂巧兒嗎?!</br> 她的臉上依舊是血肉模糊,凄慘滲人。</br> 她的尸體讓我有一種強烈的威脅感,好似只要我靠近她,她就會和我拼命!</br> 我直接將哭喪棒橫置于胸前,其上有押鎮(zhèn)神咒,再加上我陰陽先生的命數(shù),呂巧兒,是不可能撞祟我的。</br> 往前走了兩步,我便瞅見了在床榻最內(nèi)側(cè)躺著的柴少爺?shù)氖w,他雙目緊閉,雖然也是布滿了血色絨毛,但是卻絲毫沒有給人恐懼感,反倒是讓我覺得,他想要躲閃。</br> 再過三兩步,我直接就到了呂巧兒身前。</br> 她血肉模糊的眼眶位置,又向外溢出了幾分鮮血。</br> 我清晰地感覺到,手中的哭喪棒正在發(fā)燙,炙熱無比!</br> “沒用的,陰陽先生不會被撞祟,除非撞祟我的人,命數(shù)硬過我。塵歸塵,土歸土,你命不好,上路吧。”我沙啞著嗓音,對著呂巧兒尸體說到。</br> 我左手依舊橫握哭喪棒不動,右手高高舉起鍘鬼刀。</br> “嗤!”的一聲,鍘鬼刀直接扎穿了呂巧兒尸體的胸口。</br> 隨著白氣滋生,呂巧兒的尸體也迅速地開始腐爛。</br> 她眼眶之中的鮮血瞬間變得烏黑渾濁,那種陰翳滲人的氣息,頓時消散了……</br> 我定了定心神,猛然拔刀,呂巧兒咣當(dāng)一下倒在了地上。</br> 目光落至床榻上的柴少爺尸體之上,此刻他還是一動不動,我能感受到,自他身上傳來的那股恐懼意識更強烈了。</br> “活著的時候,你躲在瞿姑婆和柴家主身后,仗勢欺人,壞事做盡。如今你死了,尸體還是要躲在瞿姑婆和呂巧兒的身后,做尸做鬼,都毫無擔(dān)當(dāng),你是我見過最拉胯的血煞。”我聲音冷冽地訓(xùn)斥道。</br> 對于呂巧兒和瞿姑婆我會覺得可惜。</br> 可對于這柴少爺,他就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br> “不……不要動我……我不害人,你讓我留在這里,柴家有錢,讓我爸給你錢!”</br> 屋子的角落里,忽然傳來一個惶恐怯懦的聲音。</br> 我瞳孔緊縮,猛地扭頭看了過去。</br> 右邊角落的柜子旁邊,竟然還有一個人!</br> 我剛才進來的時候,已經(jīng)很警惕,竟然沒注意到?</br> 那人顫抖著身體走了出來,他身上分明穿著柴家仆人的衣服。</br> 他的雙眼透著驚懼,神態(tài)像極了柴少爺……</br> 更為詭異的是,他雙眼之中,不只是血紅,還透著一絲泛青。</br> “血煞化青的撞祟?”我腦袋里剛想起這個念頭。</br> 那人砰的一下就跪在地上。</br> 他咚咚咚地磕了好幾個頭。</br> “你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我媽沒了,我老婆也沒了,我自己不是東西,可我不想再死一次,求求你……錢,柴家有的是……我還有很多被我養(yǎng)了起來的女人,我送給你,我全都給你!”我心頭寒意更甚。</br> 這會兒我才明白,為什么我沒察覺到這個人。</br> 血煞化青的撞祟,始終要比單純的白衣殺血衣破尸撞祟強不少,所以我剛才根本就無法察覺到他的存在。</br> 柴少爺?shù)氖w變成這般厲害,我反倒是能理解。</br> 瞿姑婆愛煞了這個兒子,即便是他胡作非為,她也要護著,兇屋煞必定是對兇魂惡鬼好處極大,她卻不給自己,也不讓呂巧兒受用,全部給了兒子。</br> 只不過,她這兒子著實是個窩囊廢,除了會仰仗父母的庇護為非作歹,自己沒有絲毫膽量,貪生怕死,藏頭露尾,即便是她們和我斗得你死我活,他都沒敢出來一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