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檔口,馬寶忠卻直接轉身,朝著村尾巴那邊快步地走去。</br> 看著他瘦高瘦高,腳下的速度卻快得離奇,步伐生風!</br> 我跑到老槐樹下的時候,馬寶忠已經進了村路,消失在一家農戶的院墻后了……</br> “十六哥……你……怎么了?”</br> 這一切不過半分鐘而已,顧若琳呆呆地看著我,無比茫然。</br> 我臉色很難看,死死地盯著馬寶忠消失的位置,沙啞地說了句:“他是個討死狗。”</br> “出現準沒好事!”</br> “他和你說了什么?”</br> 我強忍著心頭的悸動,可還是壓抑不住臉色上的不安,沖顧若琳問道。</br> 顧若琳的表情也不自然了,喃喃道:“他問我叫什么名字,為什么和你走在一起?!?lt;/br> “我回答了他,他就告訴我了一段話,然后你就轉過頭來喊我小心,他就跑了……”</br> 我眼皮狂跳,心都快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了。</br> “一段什么話?”顧若琳似是一邊思索,一邊小聲道:“狗追鬼,貓盜骨,死女討債。有的人早就該死了,活在這世上也是掙扎,陰生子拿著那么多不該拿的東西,是拿不住的?!?lt;/br> 說完,顧若琳的臉色更是變白。</br> 她咬著唇,不安道:“十六哥,剛才他說陰生子的時候,一直在看著你,我聽一些家族的老人說過,陰生子,是死人生的孩子嗎?”</br> 我完全沒料到,馬寶忠會和顧若琳說這些!雖然我自己不避諱,劉文三和陳瞎子也總說我是陰生子,但是明顯,顧若琳問我的時候,神色已經開始不安了。</br> 猶豫了一下,我回答道:“他是在說我沒錯,等回到院子里,我和你解釋是怎么一回事兒。”</br> 顧若琳這才小心翼翼地點頭,說了個好字。</br> 她又茫然道:”那狗追鬼,貓盜骨,死女討債,又是什么意思?”</br> 我也眉頭緊皺。</br> 馬寶忠最開始找我的時候,和我說了雞倒走,鼠磕頭,鬼挪棺,這些都很快應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唯獨最后一件鬼挪棺,指的是老柳棺材里頭沒尸體。</br> 那現在這番話……用字面的理解,就是狗會追鬼?貓會偷骨頭?還有一個死女人來討債?</br> 狗追什么鬼,貓偷什么骨頭,死女人又要討什么債?</br> 最后他暗指的就是我,拿不住我身上的那么多東西!</br> 上一次他說那么多話,也是說劉文三很快會死,結果卻并沒有。</br> 我稍微沒那么害怕,這討死狗說的并不會百分百應驗,還是需要趕緊回院子,和劉文三商討一下對策。</br> 總被這討死狗纏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兒?。?lt;/br> 思緒至此,我讓顧若琳別慌,我們馬上就回院子,我會把我和馬寶忠的事情都和她說一遍,還得和文三叔商量對策。</br> 接著我又沖李二根院子那邊招了招手,喊李二根別怕別慫,趕緊過來幫忙。</br> 李二根這才小心翼翼地跑過來。</br> 我指了指老槐樹上,讓李二根幫我上去把東西拿下來。</br> 他這會兒膽子才大了起來,麻溜地爬上了樹。</br> 幾分鐘后,李二根就帶著一個大皮箱子下來了。</br> 我將皮箱子打開,里頭滿滿當當的都是錢,有的是紅皮鈔票,有的是綠色的青蛙皮票子。</br> 這一箱子,少說得五六十萬。</br> 箱子里,竟然也有四條大黃魚。</br> 我心跳都加速了不少,可轉念一想,老柳跟了劉文三那么多年,我也就幾天,賺了百來萬,他這點兒錢也就不算多了……</br> 李二根眼珠子都瞪圓了,呆呆地看著箱子里的錢。</br> 我反手將其蓋上,和李二根說了句:“這是老柳的錢,要送給他老婆和兒子的,你收養柳志的女兒,文三叔已經沒虧待你了,不要貪多?!?lt;/br> 李二根這才心有余悸地點點頭,他煞有其事地說道:“這筆錢害死了好多人吶,不吉利不吉利。老柳是不會讓別人碰的?!眒.</br> 接著他又更茫然,喃喃道:“老柳不是沒結過婚嗎?那他哪兒來的婆娘和娃子?”</br> 我搖搖頭,說這事兒我也是才知道沒幾天,讓李二根別多問,也別多管,好好照顧好小的就行。</br> 李二根這才朝著他的院子回去。</br> 而我也領著顧若琳,往村口走去。</br> 這時候我就很小心了,生怕馬寶忠忽然跳出來偷襲我一下什么的。</br> 畢竟上一次,他半夜出現在劉文三的院子里頭,險些要了我的命!</br> 進了村子,路上也沒什么燈光。</br> 顧若琳拿出來手機當手電筒照明。</br> 月光若有若無的,我抬頭瞅了瞅。</br> 不知道什么時候,天上出了烏云,剛好就擋住了月亮。</br> 走了沒幾步,我就聽到了身后傳來了稀稀疏疏的腳步聲,輕輕點點的,就像是有人跟著似的。</br> 我心頭一緊,頓時身上的汗毛都倒立了起來。</br> 這討死狗真的是賊心不死!</br> 猛地回過頭去,結果站在我和顧若琳身后的,并不是馬寶忠。</br> 而是不知道哪家院子的一條大黃狗,它眼睛瞪得滾圓,幾乎都要突出來了。</br> 嘴皮子不停地顫動著,凸顯出獰惡的牙床,犬牙臟兮兮的,也讓我心頭微驚了一下。</br> 顧若琳也轉過身,她也被嚇了一跳,不安道:“十六哥,這不會咬人吧……”</br> “別……別搭理它就成……應該不咬人?!?lt;/br> 講道理,這話說得我自己都沒底氣。</br> 農村里頭放養的狗,可都是看家護院的,看著熟悉的人沒啥,甚至在村里頭來回瘋跑。</br> 可遇到陌生人,或者有人走進它們的院子,那可就和捅了馬蜂窩似的。</br> 我話音剛落。</br> 村路的另一側,雜亂的聲音,夾帶著幾聲狗吠忽而傳來。</br> 那聲音明顯還很急促,而我們面前的大黃狗,也忽然猛地超前竄了一下。</br> 它是沒叫啊!</br> 可不叫的狗,偏偏就是最兇的!</br> 顧若琳嚇得尖叫出聲,我早就有所準備,皮箱狠狠地就砸中了他的腦門!</br> 大黃狗慘叫一聲,后退了幾米。</br> 我吼了一聲跑,就和顧若琳朝著前方狂奔!</br> 后面狗吠的聲音兇厲無比,那雜亂的奔跑聲仿佛隨時會追上我們似的。</br> 顧若琳畢竟是個女孩兒,哪兒跑得過我。</br> 眼看我們快被狗追上了,這會兒距離劉文三家里頭,還有一段距離。</br> 我心頭涼了半截啊。</br> 忽然就反應過來了,這就是狗追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