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寶忠說我是陰生子。</br> 陰生子在正常人看來,那就不是人!是鬼祟生的兒子,也就是鬼!</br> 當然,我自己不這么認為,劉文三和陳瞎子,以及認識我的,都不會這么看。</br> 只是在馬寶忠這段話里頭,就是這個意思了!</br> 顧若琳已經快跑不動了。</br> 想清楚這些之后,我直接將皮箱子往她手里一塞,然后低吼了一聲:“若琳,你往文三叔院子那邊跑!這些狗在追我!我先引開它們!”</br> 顧若琳驚慌失措,都快哭了地喊:“你怎么引得開,這些瘋狗能咬死人的啊。”</br> 我咧嘴笑了笑,說了句:“陽江都淹不死我,這些狗哪兒敢真的下口咬我,我有辦法,你先跑就對了!”</br> 說完,我們剛好就到了一條岔路口,我猛地一扭頭,朝著另外的岔路狂奔而去!</br>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br> 那一大群瘋狗根本都沒有搭理顧若琳,直接就朝著我追了過來!</br> 我聽到顧若琳在后面的驚慌尖叫!</br> 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跑得就更快幾分!</br> 可也就撐了三分鐘我就不行了……</br> 停下來扶著路邊一棵樹,我感覺肺都快炸了。</br> 死死地扣著樹皮,眼睜睜地看著那些狗把我圍了起來。</br> 一雙雙狗眼紅得嚇人。</br> 我肯定也不會坐以待斃,死死地等著他們,吼了一句。</br> ”操!你們誰敢上?上一個,老子鑿一個!”</br> 吼完,我就摸出來了胸口裝著的長鐵釘!</br> 這會兒我也顧不上那么多了,在樹上砸了兩下,把繃帶也給快速地拆了,石膏落了一地!</br> 右手抓著榔頭,左右握著鐵釘。</br> 我心里頭憋屈得很啊,被一群狗給逼到絕路了?!</br> 可還真別說……這么多瘋狗……要比鬼可怕多了,鬼尚且還能搏一搏,這些死狗沖上來,我也不知道能堅持一分鐘還是兩分鐘……</br> 剛才那個被我砸一下的大黃狗晃晃悠悠地鉆到了最前面,它狂吠了幾聲,直接就朝著我撲來!</br> 我這時候也心一狠,鐵釘直接就朝著它腦門上狠狠一錘!</br> 哐當!</br> 這一下,鐵釘竟然沒砸進去!</br> 大黃狗慘叫了一聲,反倒是被我戳到了眼珠子,它發瘋了一樣沖上來咬我。</br> 我也急眼了,一錘子又砸到了它腰上。</br> 它這才慘叫著逃竄。</br> 其它的那些狗被激發了兇性,也齜牙咧嘴地要朝著我撲上來。</br> 我心直接就涼了……</br> 也就在這時,忽然后面傳來幾聲咒罵的聲音。</br> 接著一個人影從院子里頭跑出來揮著鋤頭,呼哧地掃了一下,直接就是鮮血飛濺,幾條狗慘叫著后退,地上全都是狗血!</br> 接著又有兩個中年的村民跑出院子。</br> 手電筒燈亂射,他們手上也拿著洋鏟,砍柴刀一類的農具。</br> 我一下子就認出來。</br> 那揮著鋤頭的,可不就是老王爺嗎?</br> 老王爺氣喘吁吁,撐著鋤頭站著,嗓門大得嚇人。</br> “大晚上的,都不關院子的!放這么多狗出來,是要害死人!”</br> 那兩個中年村民也罵罵咧咧地去打狗砍狗。</br> 大部分的都慘叫著負傷逃離,還有十幾只直接倒在了血泊里頭,要么脖子被砍掉半截,要么直接肚子被劃破,鮮血滿地!</br> 這一幕發生地太快,太突然,我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br> 身體一軟,就靠在了樹干上頭。</br> 老王爺這才氣喘吁吁地轉過身,用鋤頭當扶拐。</br> 他也疑惑地看著我,嗓門還是大得驚人。</br> “羅陰婆,你咋的半夜跑出來,驚了這么多帶毛的畜生東西啊!”</br> 我苦笑:“這就說來話長了,老王爺,真多虧了你救命了……”</br> 老王爺就像是沒聽明白似的,疑惑地啊了一聲,又說道:“羅陰婆你說啥?你已經被咬了兩口,趕緊找人來救你命?哪兒被咬了?!”</br> 那兩個中年村民也慌了,趕緊圍上來,問我哪兒被咬到了,得趕緊進城去打狂犬疫苗,不然得了病,可就要命了!</br> 我:”……“</br> “老王爺!你沒聽清!我是說謝謝你救命!”我幾乎都是沖著老王爺耳朵邊喊了。</br> 他這才點點頭,大聲地回答我:“不!不用那么見外!”</br> 那兩個村民也面面相覷。</br> 這會兒我也怕出別的事情,顧若琳回到院子里了沒?</br> 也就在這時,我手機忽然嗡嗡響了起來,我心頭一緊,趕緊摸出來。</br> 打電話的,不就是顧若琳嗎?</br> 而且電話可不止一個,顧若琳打了兩茬了都!</br> 我趕緊接通了電話。</br> 那邊則是顧若琳帶著哭腔的聲音:“十六哥,你總算接了,你在哪兒,沒事兒吧?”</br> 我喘了兩口氣兒,說我沒事,問她跑回去了沒。</br> 顧若琳這才止住了哭聲,她說我引著那些瘋狗走了之后,就沒狗追她了,她就趕緊跑回院子里去喊劉先生幫忙。</br> 接著就給我打電話,確定我情況了……</br> 我心頭的大石頭頓時就落了地。</br> 可偏偏就在這時,顧若琳忽然又尖叫了一聲。</br> 我心頭一緊,趕緊問她怎么了。</br> 顧若琳慌張無比地說:“十六哥,那你趕緊回來吧,你房間里竄出來好多只貓……這些貓好嚇人啊,還叼著好多東西跑出來了……”</br> 我當時身上就全都是雞皮疙瘩,也慌得不行。</br> 貓叼著我的東西跑出來,都叼什么了?</br> 下一刻,手機那邊兒忽然就是劉文三的咒罵聲,幾句臟話之后,明顯是他沖著手機里頭喊了句:“十六!你趕緊回來!這些雜毛貓,把你接陰那些東西都給背出來了!”</br> “靠,還有一個大肚子的黑貓,叼了你的貓骨陶!”</br> 電話啪的一下就被掛斷。</br> 我覺得頭皮都發麻了,脊梁骨一陣陣的冷汗往上竄。</br> “老王爺,你還是進屋歇著。”</br> “兩位叔,你們能送我一下不?我得趕緊回文三叔的院子,怕路上那些狗再沖出來整我。”</br> 我這會兒心里面慌得一逼,都沒辦法笑著好好說話了。</br> 那兩村民相互對視了一眼,點點頭,說讓我別慌,他們兩個跟著我走,那些死狗敢再來,村里頭一周都要吃狗肉煲。</br> 我急促地疾走,可之前跑得實在是太快,這會兒我走幾步,就不得不停下喘氣兒。</br> 而且我跑的又是反方向,就差不多一個在東邊兒的村邊緣了,而劉文三是在西邊兒。</br> 硬是走了十來分鐘,才回到劉文三院子門口。</br> 這會兒劉文三在院子里頭抽煙,地上扔了一地的煙頭。</br> 何采兒也臉色很不好看。</br> 至于顧若琳,她臉上都是驚慌不安,還有濃濃的擔憂。</br> 我進了院子,他們都看過來,顧若琳跑到我身邊,她一把就拉住我的胳膊,焦急地從頭到腳打量我。</br> “十六哥,你沒被咬吧?”</br> 我強笑了一下,說沒事兒。</br> 接著又回頭感謝那兩位村民大哥。</br> 他們也和劉文三恭敬地打了招呼,也沒敢多停留,就匆匆地走了。</br> 劉文三丟下煙頭,他眉頭緊皺地看著我,說道:“十六,到底咋回事兒,怎么那馬寶忠又找來了?”</br> 這就很明顯了,肯定顧若琳是和劉文三說了剛才那些事情。</br> 我強笑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他上一次纏過我之后,不就說過,還會來找我嗎?”</br> 劉文三眉頭還是緊縮成了一個川字。</br> 何采兒也開口了,她嘆了口氣說道:“十六,你還是去看看,到底都丟了什么東西……剛才我們瞅著貓叼走的挺多的,連你接陰那件褂子都給叼沒了……”</br> 我聽著心里頭就難受啊。</br> 這些東西,不說是接陰的家當,雖說我熟讀陰生九術,都能做出來。</br> 但這畢竟是奶奶傳給我的啊!</br> 就這么被一群雜毛貓給霍霍了,那我咋和我奶奶交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