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楊未曾想過, 余歡會主動親吻他。
他如毛頭小子一般立著,僵著身體,站在原處。
直到余歡松開手, 祁北楊才說:“不是不可以親嗎?”
他仍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之中, 鬼使神差問出這么一句。
余歡眼睛彎彎:“合同上又沒有規定我不可以親你啊。”
“這算是提前轉正?”
余歡別過臉去:“……只是獎勵而已。”
提前轉正是不可能的。
余歡決定今天要堅定一點。
祁北楊誘哄:“能不能再獎一次?”
余歡很堅定, 她把藥膏放下就走,祁北楊赤著上半身, 沒攔她,只是瞧著她的背影笑。
關門前,余歡聽見他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門外,喬抱著胳膊站著, 看到余歡出來,精神一振,走了過來:“南桑小姐?!?br/>
余歡心依舊跳個不停,她掌心攥著一張紙巾,慢吞吞擦拭著指尖:“怎么了?”
喬依舊恭恭敬敬:“孟先生問起了祁先生的事情,我全告訴了他?!?br/>
他說的很平靜。
余歡看了他一眼,沉默。
也沒什么還苛責的, 這是喬的職責所在。
他本來就受雇于孟家,說到底,他的傭金, 還是孟植與孟老太爺付的。
況且,孟植與孟老太爺還不同,從始至終, 孟植都未阻攔余歡同祁北楊交往。
余歡說:“這種事情不用和我說?!?br/>
她往前走,喬站直了身體,沉默地看著她的背影。
直到余歡轉過彎,離開他的視線。
身側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喬如觸電般,立刻轉過身。
祁北楊已經換上了睡衣,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兩個男人彼此間都沒有說話。
同是男人,對對方的那點小心思心知肚明;一如喬見到祁北楊就知此人對余歡的癡迷,而祁北楊也看透了喬對余歡的那份可望不可即的覬覦之心。
喬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楚瓊琚與祁北楊的會面猝不及防。
在孟老太爺的引薦之下,他與楚瑤想要同維克多見面,在俄羅斯開設分部。
上次在霞照市的那段時間相處,楚瓊琚對余歡的印象爆好,他超喜歡這個文靜漂亮的小妹妹!
也僅僅是小妹妹的那種喜歡。
更何況,有祁北楊這么一個煞神鎮著呢,他怎么可能會生出其他的心思呢?
楚瓊琚最近也是被家里關的太嚴格了,這一到俄羅斯啊,只覺著這哪里都好,空氣無比清新,到處都彌漫著自由的快樂空氣。
只是今天來的不太巧,下雨了。
楚瑤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柔軟而蓬松的頭發,昨天剛由造型師打理過,穿著條小黑裙,早知道俄羅斯氣溫低,外面加了件米色風衣,依舊裸著一雙修長的腿。
楚瓊琚嚷嚷著著裝自由,他覺著自己不能這么一本正經地去見余歡,不夠瀟灑;非得去換了一身骷顱頭的造型,鉚釘重金屬搖滾風格,歡樂無比的給余歡發著簡訊。
可惜余歡如今在上舞蹈課,手機放在書包中,沒有看到。
楚瓊琚傻乎乎發了三四條短信,都沒有回應,他皺著眉,忽而傾身,把副駕駛的楚瑤嚇了一大跳。
楚瑤斥責他:“老老實實的,怎么像個野兔子一樣?”
楚瓊琚捏捏下巴,不服氣地回頂:“你不是也好奇南桑是什么模樣么?”
楚瑤哼了一聲,沒搭理他。
楚瑤早就從孟老太爺那邊得知,她一直以來奉為男神的祁北楊,在糾纏著孟老太爺心尖尖上的寶貝外孫女孟南桑小姐。
哦,或者說,余歡。
關于余歡的身世,楚瑤略有耳聞。她同旁人看法不同,沒有先入為主覺著這小姑娘可憐,倒是覺著這么一個人兒……挺有趣的。
能降的住祁北楊那個家伙,就足以證明這小姑娘不一般了。
她看過照片,是個溫柔恬靜的姑娘,漂亮也的確是漂亮,千人里面挑不出來一個;但這樣的姑娘也不少,怎么就她叫祁北楊給看上了呢。
楚瑤還是有些不服氣。
司機很快帶著兩人抵達別墅。
今天的小雨陣陣,楚瓊琚興奮到不行,痛痛快快跳下車來,走到門口,扯著嗓子大吼一聲:“南桑!”
楚瑤頭疼地揉揉太陽穴,覺著自家的這個蠢弟弟,像極了搖著尾巴瘋狂亂動的哈士奇。
她冷著一張臉,踩著高跟鞋下了車,不緊不慢走到門前,按響門鈴。
傭人很快打開了門,恭恭敬敬地將兩人迎進去——房間早就準備好,貼心地詢問兩人是否還需要吃些東西。
楚瓊琚一點兒也不餓,搖搖頭,興奮不改:“南桑呢?”
傭人笑瞇瞇:“南桑小姐在上課,中午不回來?!?br/>
楚瓊琚一臉失望:“哦。”
楚瑤覺著,如果他有尾巴的話,方才還在瘋狂晃動,現在已經徹底垂了下來。
傭人恭敬地問:“請問楚先生和楚小姐想要喝些什么?”
“冰可樂。”
“給我一杯葡萄酒,謝謝?!?br/>
正說著話,身著白色襯衫的高大身影邁步走了進來,楚瓊琚漫不經心地望過去,險些嚇尿了褲子,頭皮發麻:“祁……祁先生?”
楚瑤手里的包險些掉在地上。
微笑凝固在唇角,她眼睛也不眨一下,死死地看著祁北楊。
祁北楊一派男主人的模樣:“請坐?!?br/>
楚瓊琚被他嚇的連說話都結巴了:“您、您怎么在這哇?”
祁北楊面色坦然:“陪桑桑。”
楚瓊琚心驚肉跳的,哆哆嗦嗦,小碎步挪到沙發旁,乖乖巧巧坐下。
楚瑤如同看怪物一樣看著楚瓊琚。
楚瓊琚心里面苦啊。
祁北楊給他留下來的心理陰影實在是太大了!
一直到了現在,別說看到祁北楊,就連聽到這三個字,楚瓊琚就得克制著自己,不要發抖。
楚瑤坐在祁北楊對面,默默注視著他,最終一聲長嘆:“一別數年,你還是和之前一般。”
楚瑤近些年照鏡子的時候,也能瞧見自己頭上長了白發,一根又一根的,眼角也堆起了細紋,饒是再花心力包養,也不如年輕時候好。
年輕時白白嫩嫩的多好,也是一掐一汪水,她在自己最美好的時候傾慕于眼前的男人,而如今,她悄悄衰老,而祁北楊面容未改,依舊保持著昔日的俊朗。
仿若這么多年的時光在他身上不曾存在過。
祁北楊還和過往一樣,她已經不是舊時模樣了。
楚瑤心里酸楚。
祁北楊聞言,抬起頭來,仔仔細細地看著她,沉默半晌,問:“你是哪位?”
楚瑤:“……”
旁邊的楚瓊琚炸毛:“您真的不記得我姐了?”
楚瑤惦記了他這么多年吶。
楚瑤說:“您想想,我曾經在您手下工作過一段時間?!?br/>
祁北楊仔細看了她半天:“抱歉?!?br/>
先前祁北楊問他楚瑤是誰的時候,楚瓊琚還覺著祁北楊是礙著余歡在才那樣問;可現在看祁北楊平靜的模樣,竟然是真的。
祁北楊真的不記得楚瑤。
楚瑤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平靜下來,微微一笑:“祁先生貴人多忘事,也沒什么好稀奇的?!?br/>
楚瓊琚覺著這樣的姐姐也好可怕。
本以為能看到南桑小天使,沒想到卻慘遭祁北楊屠戮,楚瓊琚感覺弱小、可憐又無助。
無助的楚瓊琚煎熬一樣熬了一下午,終于等到了南桑放學。
當傭人敲門告訴他的時候,楚瓊琚激動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興奮地跑過去,余歡早就聽傭人說楚瓊琚回來,還未做好心理準備,就被這大狗狗一樣的男人抱了個滿懷,楚瓊琚激動壞了:“南桑啊,你還是那么可愛——”
話沒說完,一只大手搭在他肩膀上,硬生生把他往后掰了掰。
力氣極大,楚瓊琚被掰的后退兩步,感覺自己的肩胛骨都要被人給捏碎了。
當看到祁北楊的時候,楚瓊琚冷汗都下來了,意識到自己方才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他六神無主,慌忙辯解:“對不起,剛剛只是……情不自禁!情不自禁??!”
蒼天大地為證,他真的是一時沒忍住啊。
他先前和朋友們在一起,別說擁抱了,就連貼面親親都很正常……
但祁北楊不一樣。
楚瓊琚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余歡依舊笑瞇瞇的,溫言軟語:“你別怕,祁先生脾氣好著呢。”
祁北楊冷著一張臉,點頭。
楚瓊琚更慌了。
旁邊的楚瑤,脫掉風衣,踩著高跟鞋,噙著笑走過來,同余歡握手:“你好,我是瓊琚的姐姐,楚瑤?!?br/>
余歡知道她。
楚瓊琚因為她才成了祁北楊的小粉絲。
余歡微笑伸手:“早就聽瓊琚說起過,你要比照片上漂亮的多了?!?br/>
“這混小子都說我什么了?”
“夸你漂亮大方,行事利落,是個很有能力的美人,”余歡毫不吝嗇自己的贊美,“我看美人這個詞形容你不好,得用大美人。”
楚瑤被她逗得噗呲一笑:“南桑小姐真會說話?!?br/>
瞧上去清清冷冷嬌嬌弱弱的,這小嘴呀,甜的像是抹了蜜糖。
楚瑤也注意到了。
從始至終,祁北楊都在看著余歡,帶著寵溺的笑容。
仿佛那是他的全部世界。
余歡又細聲慢語同她們介紹了好友宋悠悠,幾人去會客廳坐了一陣,又聊了一陣,余歡這才委婉地說:“祁先生在我這里的事情,還希望你們對我的外公保密。”
楚瓊琚一口答應。
楚瑤對孟老太爺不滿意祁北楊的事情也略有耳聞,點頭應允:“好的?!?br/>
因為維克多近期被些事情牽絆住,尚未回俄羅斯,楚瑤和楚瓊琚就現在這里住下。
楚瑤觀察了余歡一陣子,發現這還真是個招人疼的小姑娘。
她只是在聊天時輕輕咳了一聲,晚餐上便有一道甜梨菊花釀,香甜可口;隨口夸了句余歡的某個鞋子漂亮,次日同款的鞋子便包裝好放到她的房間。
一開始楚瑤還在猜,是不是余歡在刻意與她交好,但很快發現,余歡對宋悠悠也是一樣的好。
天生的善解人意,溫柔體貼,說話慢聲細語,做事情也毫不張揚。
怎能不叫人喜歡?
楚瑤只和余歡相處了三天,就把祁北楊拋到腦袋后面去了。
哼,狗男人哪里有南桑小天使好?
楚瑤起初還羨慕余歡得到祁北楊的寵愛,而現在,楚瑤只想踹掉祁北楊自己好好地疼愛余歡。
楚瑤來別墅住的這兩天,宋悠悠莫名有些悵然。
她覺著自己不是余歡在俄羅斯最好的朋友了。
先前雖然有祁北楊,但宋悠悠知道,她與祁北楊終究是不同的??沙庍@么一來,直接搶走了歡歡第一好友的位置。
哼。
宋悠悠有點醋意了。
祁北楊也惆悵了。
好不容易和余歡有了點進展,迎來了質的飛躍,但楚家姐弟的到來,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先前還覺著楚瓊琚是勁敵,現在呢?目標轉移——
楚瑤才是個幕后大boss??!
祁北楊驅車去買了烤冰激凌回來,想要送給余歡,他敲敲門,開門的卻是楚瑤。
她笑聲清脆,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回頭同余歡說:“送冰激凌的?!?br/>
繼而從祁北楊手中接過托盤,笑容不改:“行了,你回去吧,我給桑桑送過去?!?br/>
不等祁北楊回答,楚瑤嘭的一聲關上門。
祁北楊連余歡的面都沒見著,就被無情地拒之門外。
他腦子里突然冒出來那句話——
“睡你的老婆,打你的娃……”
祁北楊煩躁不已。
萬萬沒想到,他還能叫個女人把墻角給撬了?
他剛想離開,就看到旁邊滿面愁容的宋悠悠。
兩人擦肩而過,從彼此間的眼神中瞧出了那么點同病相憐的感覺。
祁北楊期盼著楚瑤早日離開,但沒想到,沒能熬住,他必須回國了。
說是休養,他跑來這里太久了,也該回去。
他在晚飯時說了這件事,余歡沒什么反應,楚瑤倒是喜氣洋洋的,像是送走了瘟神一樣。
楚瓊琚也開心的多吃了兩碗米飯,后果是完全走不動路,躺在沙發上揉著肚子悔不當初。
祁北楊一陣郁結。
今晚上的余歡依舊是被楚瑤“霸占”的,祁北楊心里面煩躁,強壓抑著,去了露天陽臺上一根接一根抽煙。
萬籟俱寂,時鐘3已過了八點,他坐在木椅上,指間煙火繚繞。
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抽煙了,今天悶的難受,一瞧見楚瑤就煩,看見楚瓊琚和她說話也煩。
祁北楊猜測自己的病多半是又犯了,他清楚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不想影響到余歡,這才跑出來,慢慢紓解。
忍。
他內心有個貪得無厭的惡魔,時時刻刻催促著他去占用余歡,叫她的眼睛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叫她永永遠遠都屬于自己。
可這不對。
人是獨立自由的個體,他不能再那樣病態地喜歡她。她有自己的追求,不該被他強硬地掠奪美好。
抽了沒一陣,他聽到了腳步聲。
嗒嗒嗒。
他沒有轉身,淡淡問:“你來做什么?”
楚瑤邁的步子大,兩三步就到了他面前,笑瞇瞇:“呦呵,怎么這么失落?”
祁北楊沒說話。
楚瑤看著自己艷麗的指甲:“該不會是因為即將到來的異地戀而難過吧?”
她的語氣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看你這失魂落魄的模樣,真他、娘的爽?!?br/>
楚瑤毫不掩飾地爆著粗口,祁北楊皺眉,將煙掐滅:“我哪里得罪你了?”
“也算不上得罪,”楚瑤笑著,她那精心修剪、點鉆的指甲輕輕地按到自己的下巴上,“以前我對你愛而不得,現在看你對南桑愛而不得……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br/>
真是蒼天饒過誰。
往前推兩年,祁北楊也未曾料想到今日,自己會為了余歡如此,失魂落魄。
祁北楊并沒有同人談心的習慣,他還記得自己同余歡一起簽的合同,要和異性保持距離。
他站起來,剛想走,楚瑤叫住他:“你看上南桑,該不會是瞧她年輕貌美好欺負吧?”
祁北楊本不愿同她多說,聽見這話,眸光一冷:“誰和你說的這些?”
楚瑤嘖了一聲,繼續往下說:“我覺著也是,現在小姑娘嫩生生的,水蔥一樣;只是啊,她遲早也會到了我這個年紀,和我現在一樣,長皺紋,長白頭發。到時候,家大業大的祁先生,該不會又要見異思遷了吧?”
祁北楊面無表情地看她:“我是人,不是禽獸?!?br/>
楚瑤似是故意要刺激他,依舊笑瞇瞇:“現在誰都敢說,可做不做得到就不一定了哦?!?br/>
祁北楊不欲與她多言,轉身離開。
楚瑤自顧自地點燃了一支煙,吐了個煙圈。
沒想到這家伙戀愛起來,還真的和個純情少男一樣呢。
和她起初想的一點兒也不同。
祁北楊徑直去了余歡房間。
他敲了敲門,下一刻,只穿了睡衣的小姑娘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余歡赤著腳,純白的睡衣堪堪遮住膝蓋;她未料想祁北楊在這時候進來,微微一怔,還未開口,下一刻,祁北楊便皺著眉把她輕輕地抱了起來。
她害怕摔倒,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
祁北楊皺眉訓斥:“這邊濕氣重,你光著腳怎么能行?”
余歡小聲反駁:“鋪著地毯呢。”
他仍不悅:“也不成?!?br/>
祁北楊把她輕輕地放在沙發上,余歡縮了縮腳,把腳丫藏在裙子下面。桌上的書攤開,祁北楊看了一眼,是本俄語的,她應該是在做老師布置的作業。
祁北楊坐在沙發上,隨手解開了襯衫最上面的兩粒紐扣:“我剛剛違背合同了?!?br/>
余歡抬起頭來看他,漂亮的眼睛中困惑不解:“什么?”
“我剛剛同楚瑤單獨說話了,”祁北楊說,“我現在投網自首,能不能爭取個寬大處理?”
余歡愕然地瞧著他,良久,搖頭:“不行?!?br/>
祁北楊笑了,懶懶依靠著沙發:“那你罰我吧。”
余歡瞧他狀態很不對勁,放下手中的筆,伸長了手去觸碰他的額頭,想要試試他的溫度,卻被祁北楊牢牢地握住了手。
他聲音沙?。骸吧I?,我這兩天過的很不開心?!?br/>
余歡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知道這樣不好,他們只是你的朋友,”祁北楊直言,“可我就是忍不住……忍不住的嫉妒,煩躁。”
“你已經很努力啦,”余歡笑了笑,眼睛亮晶晶,“你這幾天做的很棒。也是我的錯,我光顧著和楚瑤玩,又忽視了你?!?br/>
祁北楊閉上眼睛,拉著她的手,貼到自己臉頰上。
余歡柔柔地戳了一下他的臉頰。
軟乎乎。
“你相信我,”祁北楊心里面澀澀的,“我不會再做出之前的那種事情。”
不會再著魔一樣的控制她,妄圖占有她,叫她留在身邊,不給她絲毫自由。
他會給予她尊重,平等。
就像她想要的一樣。
余歡依靠過來,柔軟的布料同沙發摩擦,淅淅索索,她小心翼翼地吻上了祁北楊的額頭。
安撫的一個吻。
像是擁有了某種神奇的魔力,祁北楊這些天的焦灼不已,被她瞬間撫平。
他有病,而桑桑就是他的藥,能叫人上癮的那種。
“這是獎勵,”余歡說,“祁北楊,再接再厲呀?!?br/>
祁北楊沒有動。
他擔心自己一動,南桑就能發現他那不可言明的欲,望。周遭全是她身上淡淡清清的香氣,甜絲絲的,勾著他,可祁北楊什么都不能做,不敢做。
愛是忍耐,是救贖,是柔軟的恩賜;亦是克制,體諒,小心翼翼的雙手。
余歡仍不知祁北楊內心的活動,只以為這人難過悲傷;她并不擅長安慰人,只會張開雙手,笨拙地擁抱住他。
就像小時候,她每次跌倒受傷,委屈掉眼淚的時候,祝華院長就會像現在這樣,張開胳膊抱住她,柔聲哄:“乖乖,不哭不哭哦,地板壞,咱們打它?!?br/>
余歡想,這應該是一個充滿母性的擁抱。
但祁北楊不這樣想。
她穿的單薄,胳膊柔柔軟軟地擁抱著他,仿佛有火星,噼里啪啦地在觸碰的地方閃耀。
祁北楊覺著自己要瘋了。
他睜開眼睛,干澀開口:“桑桑,你松開我?!?br/>
余歡不明就里,松開了胳膊,小心翼翼:“我剛剛勒到你傷口了嗎?”
“沒有?!?br/>
在余歡剛松開的瞬間,祁北楊又想念起她的擁抱來。
真是犯賤。
甜蜜的折磨啊。
祁北楊深深吸一口氣,覺著有必要再同她科普一下:“你剛剛那樣,我會忍不住。”
“???”
余歡下意識地看了一眼。
嗯。
果然吶。
她弱弱開口:“你怎么這樣啊……”
動不動就那樣。
真危險吶。
祁北楊苦笑:“對不起?!?br/>
余歡往后縮了縮,離他遠一點,順手撈起了旁邊的毛毯,裹住了自己。
其實祁北楊今天的表現已經很好很好了。
先前這人要是想要,幾乎不會忍耐,半哄半誘地就騙著她就了范;蠻橫的不行,不過偶爾也會逗逗她,把她羞的滿面通紅。
祁北楊也沉默了。
他不能就這樣出去,被外人瞧見可不好看。
憋的時間太久,火氣上涌,一時間也消不下去。
好久,余歡才小心翼翼地建議:“要不然,我給你念念課文?你轉移下注意力。”
祁北楊點頭。
余歡伸手拿了課本,認認真真地給他念。
她的俄語發音很標準,聲音清脆,對聽者來言是一種享受。祁北楊闔上眼睛聽著,隱隱約約有些自豪。
瞧啊,他的桑桑多棒。
余歡念了一頁,見祁北楊仍是閉著眼睛,小心翼翼地湊過去,想要看他是不是睡著了。
沙發滑,她腳沒踩穩,一不小心撲了過去,結結實實被祁北楊抱了個滿懷。
祁北楊睜開眼,頗有些無奈:“怎么這么不小心?”
這樣說著,他小心翼翼地扶著余歡在沙發上坐好,問:“你畢業后還打算回國嗎?還是說,就留在這邊?”
“回國。”余歡毫不遲疑地回答。
人都是熱愛故土的,她在霞照市長大,早就習慣了祖國的風土人情,山川百貌。
衣食住行都是習慣了的,她眷戀舊居,不肯遠走。
這邊再好再新奇,也不是故鄉。
余歡仍盯著祁北楊,祁北楊被她盯的心里面直發毛,扯過她剛剛滑落的毛毯,遮?。骸靶」媚锛壹业模诳词裁??”
往日里說起來下,流話一套又一套的,現在卻被她盯的耳垂微紅。
余歡咬著手指,小心翼翼地說:“我聽楚瑤說,其實做某些事情的時候,女生也會很舒服?!?br/>
祁北楊一僵:“難道你以前不是?”
“不是啊,”余歡奇怪地看他,“很痛哎,不過是程度不同而已?!?br/>
啪嗒,啪嗒,祁北楊覺著自己身為男性的尊嚴在此時破碎的一塌糊涂。
他難以置信,再次確認:“所以你說痛的時候——”
“要不是實在忍受不了,我也不會說呀,”余歡奇怪地看著他,“你該不會以為,我是說著玩的嗎?”
祁北楊沉默了。
回憶之前的每次,她都是乖乖巧巧,溫溫柔柔的。聲音軟軟,對他而言,宛若藥。
祁北楊先前沒有經驗,僅有的那點知識,還是道聽途說來的。
他心里面暗暗謀劃著,是時候找些教育資料片來看看了。
原來他的桑桑一直受了這么大的委屈。
正沉思著,余歡忽然湊了上來,叫他:“喂?!?br/>
“怎么了?”
她猶猶豫豫:“要不要,我們今晚上……試一試?”
她還惦記著宋悠悠同她說的那句話。
祁北楊可能某方面不太行了。
余歡認為性并不能占據很重要的地位,只要有愛,就算不能那什么,也一定可以堅持下去;大不了做試管嬰兒,或者從慈濟院中領養一個孩子。但祁北楊的身體健康與否,也是需要關心的。
這人自尊心強,又好面子,如果真的出了問題,也不會說的。
祁北楊愕然。
他萬萬沒想到余歡會主動提出這么個要求。
余歡無比認真:“我們要不要試一下?。俊?br/>
祁北楊心里面的惡魔和天使小人在交戰。
——他已經素了這么久。
啪,惡魔小人戳了天使小人一刀。
——但現在還不是最合適的情況。
天使小人舉著刀戳回去。
——桑桑想要呀。
天使小人倒地,重傷不起。
——說不定她是在釣魚執法。
噗,惡魔小人死掉了。
小姑娘仰面看他,干凈漂亮的臉龐,雪白的肌膚,沒有絲毫的瑕疵。她噙著笑容,明明提出了那樣大膽的要求,她的眼睛卻無辜到像是只是在朝他要了塊糖果吃。
哦不,也是再給他糖吃。
祁北楊顫抖的伸手,撫摸上她的臉龐。
余歡乖巧的閉上了眼睛。
睫毛微顫,如同蝴蝶脆弱而美麗的翅膀。</br>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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