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竹一掌沒能拍死這頭大個雪狼,不禁贊道:“好家伙,有兩下子,咱們再來!”側開身,右手自上而下斜拍,咔的一聲,又拍在狼頭之上。這一掌他加了一成力,那雪狼向前沖出幾步,腳步蹣跚,終于倒下斃命。
其余的狼見虛竹神勇,不禁四爪后退,顯出怯意,然而頭狼未發話,誰也不敢先逃。那頭狼倒勇猛異常,略一停頓,立即又嗷地一聲,當先朝虛竹撲來,其他狼也兇態再露,從四方朝虛竹圍來。
此時喬峰已然趕到,他知若不迅速把頭狼擊斃,那狼群無論如何不會退的,反而多傷生靈。此時虛竹已斜退一步,避開頭狼的撕咬,一掌斬向頭狼脊背,喬峰便大喝一聲,擊向狼首,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兄弟二人的掌力同時擊到,那頭狼一聲嚎叫,在地上翻滾了兩下,就此斃命。
其余狼見首領斃命,互相看了看,便四散逃開了。喬峰見頭狼身上除了被自己二人擊打之處,尚有多處星星點點的傷痕,冒著血珠,在純白毛色上顯得格外醒目,奇道:“這狼在我們掌擊之前便已受傷,卻是何人所為?“三人便都湊近了去看。
這時茅屋門吱呀一聲開了,走出了一位老者,手里居然還攙著個八九歲的男孩。那老者面容清瘦,身穿粗布衣服,二目卻炯炯有神,燦若星輝。老人沖三人拱手施禮道:“多謝三位英豪相救,不然小老兒爺孫倆遲早成狼群腹中之食!”
三人急忙還禮。喬峰道:“老人家,這狼群為何在你茅屋之處聚集,看來你和這群惡獸相斗有些時日了。”
老者嘆口氣道:“何止是有些時日了。我世代居于此地,雪山中久有狼群出沒。我的兒子、兒媳都喪命于雪狼之口,只留下這個小孫子。今日若不是三位到來,我們一家便從此滅門絕種了。”
三人都感凄涼。喬峰道:“老人家,既然如此,為何不搬出此地,到山下去住呢?”
老人的目光卻變得悠遠,道:“不能搬的,我的烈祖,也就是我的上序六代祖先,有遺訓,絕不可離開此地,哪怕全部葬身狼腹,也絕不能違背遺訓。至于緣由嘛,我不方便同各位說起,也請幾位恩人諒解。”
喬峰忙道:“老人家切莫如此說。既然是先祖遺訓,自然不能隨意同外人說起。”
老人致了謝,又請三人進屋敘茶。
喬峰三人見老人身具如此偏荒之地,居然還有茶葉待客,不禁大為驚訝,待得老人泡出茶來,滿屋清香,喬峰等更為吃驚,那茶分明是上好的茶葉,茶香撲鼻。
段譽出身大理皇族,是品茶高手,當下微笑著道:“老人家,這個茶可不簡單哪。我來試著說一說,您看看我說得對不對?”
老者如星般的雙眸里神色一動,道:“公子請指教。”
段譽道:“此茶出自中原鳳凰山最古老的一株茶樹,茶名‘鳳凰水仙’,此茶樹上每年只產二十兩,絕無再多。故此專為上貢朝廷,有時宋廷也會賜予外國禮節。故此此茶只在各國的王公大臣家里才可以見到,普通百姓定然是無緣見到的。”
喬峰和虛竹都不甚懂茶,見段譽說得如此鄭重,心中頗為生疑。那老者卻聞言身軀一動,不由豎起拇指道:“公子眼界非凡,定非常人。敢問公子身世?”
段譽苦笑道:“不瞞老人家,我原確是出自富貴家門,然而家道中落,現下已經是個平民百姓了。”他這番話倒也真誠,他雖曾貴為大理皇帝,然而現今大理皇帝卻姓高了,他自然也只是平民百姓而已。
老者多望了他兩眼,卻緩緩道:“老朽素來懂一些相面之術,便來為公子相一相面如何?”
段譽笑道:“老人家請便。”
老者坐到段譽面前,觀察良久,又輕抬段譽手掌,看他掌心紋路。突然嘆息一聲,站起深揖一禮道:“今日大理至尊竟然光臨老朽寒舍,真是蓬蓽生輝。老朽方才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恕罪,恕罪……”
喬峰等三人大驚。段譽苦笑道:“老人家,方才我已言明,眼下我只是個平民百姓,何來‘至尊’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