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門開了。
一個男孩走進來,手里還提著一把刀。
“川島!你怎么能讓他拿著武器過來?”城炎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怒喝守衛。然而他發現,男孩是孤身前來,身后并未出現守衛那高大的身軀。
大蛇丸饒有興味地看著。
“你把川島怎么了?”
櫻沒有理他,把刀收起來,然后沖著一旁看戲的男人,可憐兮兮地說“大蛇丸大人,這樣可以證明我的價值了嗎?”
三日滴水未進。中了極烈的蛇毒,依然未死。說明身體素質極佳。
三日無光無聲。精神虛乏之際以弱勝強,一路潛伏至此。說明意志堅韌。
一句話,巧妙挑撥離間,轉移城炎怒火,暗示所為之事皆是大蛇丸指使。不可謂不誅心。說明智謀過人。
“可以了。”大蛇丸也不打算解釋,轉身對城炎說,“我看這孩子留在你這里也是不小的麻煩,不如讓我帶走。”
御屋城炎已經跟大蛇丸談妥了一筆大生意,自然不會為這么點小事發難,便順著臺階下了。
“這孩子還有一個妹妹也在您這里,我也一同帶走吧。”
聽到“妹妹”這個字眼,城炎的表情有些耐人尋味。“可是......”
“田之國北郊,粟村李家,一月前賣女,”櫻停頓了一下,“入了倚梅閣。”
倚梅閣,倚香弄梅之地。聽著風雅,但誰不知那是......
“家妹單字為月,無論是生是死,櫻都要帶走。”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櫻在斗技場潛伏半月,已經摸清楚不少內幕,包括大丫三丫那兩個姊妹的去向。但唯獨沒有半點兒關于妹妹的消息。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求助于大蛇丸,冒風險走明路要人。
城炎手輕輕一抬,門外立刻走進來一個黑衣人,扔出一袋東西。
一星,一花,一蝶。
正是櫻送給三姐妹的禮物。
櫻顫抖地撿起那枚櫻花,覺得全身血液都涼了。他之前一直心存僥幸。
“這是從小蝶姑娘房間里搜出來的,以為是她偷了哪位貴人的東西,便暫收起來了。”黑衣人說道。
“既然沒錯,那你便帶他去領人吧!”城炎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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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梅閣,蝶之屋。
眼前景象,令人心跳加速。
絹紗羅錦散落一地,還夾雜著不同的衣物。帷幔下,少女目光渙散,四肢癱軟無力。她小巧的軀體布滿了吻痕和牙印,白晰的肌膚早已青紫一片、傷痕累累。空氣中彌漫著不知名的香氣和濃郁的血腥味,旖旎而混亂。
少女嘴微微張著,嗓子早就啞了,卻還是毫無意識地呢喃著什么。
“不要...救命...”
“朔...”
櫻別過頭,低聲詢問,“她怎么了?”
“藥效過了就清醒了。”黑衣人說。
少女痛苦的□□聲還在不停響起,周圍的侍女都冷眼看著,沒一個打算上前給她止血或者擦拭,仿佛此情此景已經在倚梅閣上演過無數次,眾人早就麻木了。
櫻攥緊了拳頭,還是在黑衣人的訝異中閃身到床前。
一片綠色柔光將脆弱的人兒包裹起來,生機源源不斷地注入。
片刻后,痛苦的喘息聲停止了,床上的人眼神恢復清明。所有的傷痕一并消失。
“醫,醫療忍者?!”黑衣人無比震驚。
櫻沒有理會他,一揮手,地上的薄紗飛起來蓋住少女的身體。
“朔......是朔嗎?”
“嗯。”
在出任務期間,櫻發現自己有控制細胞活性的能力。孩童的身軀實在查克拉有限,和“蒼”的機關軀體也相差懸殊。兩個月來,他有意用查克拉刺激細胞分裂和骨骼生長,整個人拔高一大截,已經隱隱有少年的影子了。
“朔!”少女一下子撲過來,嚎啕大哭。
“月兒在哪里?”他問。
是的,這個名喚小蝶的少女,正是李家的大女兒,大丫。
“月兒,月兒已經死了。”大丫把頭埋在少年懷中,聲若蚊蚋。
“怎么死的?”櫻抓住少女的肩膀,強迫她對視自己的眼睛。
少女的身體劇烈抖動起來。
“剛來這里的時候,一直吃不飽,又受了驚嚇......有孩子得病了,然后傳染了很多人。后來,我,我們之間被隔開了,我不清楚情況。然后,有的大人又很喜歡在小孩子身上施虐……我們那一批的孩子,至今為止只剩下我一個活下來了。”
而且還混得不錯,單獨享用一個房間,有侍女隨侍。
“你在說謊。”櫻的眼睛已經徹底冷下來。
大丫本來哭得梨花帶雨,但櫻仿佛直接剝光了她美麗的皮囊,直接看到了里面龜縮的臟污的靈魂。
她,被這個眼神刺痛了。
“哈哈,沒錯,我是在說謊!”大丫淚痕滿面,嘴角卻翹起來。
“朔,你吻我。”她的嘴貼近他的耳朵,甜美的聲音充滿誘惑和渴望,“你吻我一下,我就告訴你她在哪里,好不好?”
他靠近了她。
少女滿心歡喜。
然后,她眼中的歡喜永遠凝固了。眼神呆滯、渙散。
櫻戳破了她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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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載又多長?
恰好是我的一生。———————小蝶
我十二歲的生日,依然是在這間瓦房中渡過。焦急的母親,頤指氣使的弟弟,哭鬧不止的妹妹,還有,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父親。
他不能說話了,也不能再打罵我和妹妹了。我竟然有些高興。
但這也意味著我們要餓肚子了。米越來越少,母親嚴格執行了父親的命令,一臉不忍心卻堅決地把鍋里的飯幾乎都給了弟弟。我沉默著,沉默著。Xιèωèи.CoM
然后,去刮鍋底的秕谷,兌了熱水,給妹妹喝。
在這個家馬上要迎來終結的時候,他來了。父親重新站起來了。我們也吃飽了飯,可以繼續活下去了。
然后某一天,父親把我悄悄叫過去,讓我“討好”這位大人。我繼續沉默順從,但內心覺得他無比可笑。
我進屋的時候,他在給他的妹妹梳頭。然后,我收到了第一份禮物,精致的不屬于我的世界。
那一晚,我做了一個夢。無限的黑暗中出現了一抹光。我化為了蝴蝶,在皎潔的月光下翩翩起舞。
2月21日。在他離開半個月后,田之國爆發了饑荒。
我們家也未能幸免。無數村莊被毀,流民逃竄。家里門扉緊閉。我們只剩下很少很少的糧食,餓的兩眼發黑。
可是父親卻拿著一小袋秕谷走了出去。回來時,他手里提著一袋肉。弟弟吃得很香,我和妹妹在一旁咽口水。月兒沒有吃,我發現她一臉嚴肅。
3月1日,家里已經斷糧兩天。妹妹的哭聲越來越弱了。
晚上,我被一陣哀嚎聲吵醒。一簾之隔,有個黑影在用鐵鍬猛烈捶打著被子里的人。我沒有出聲,也不敢出聲,因為我知道,那個黑影是父親。
3月2日。月兒不見了,弟弟又吃到了肉。我預見到了我的命運,可是我依舊躺在床上等死,因為我已經餓的沒力氣了。
我趁父親不注意,爬到了簾子那一頭,帶著一絲僥幸翻找,然后發現了一朵帶血的櫻花。我擦干凈,藏在懷里。
3月4日,我已經四天沒有吃飯了。有個黑衣人來到了我們村子。他給了父親一袋米。然后,我和妹妹被關進了鐵籠。鐵籠有不少孩子,每人半只饅頭,不知道運到哪里去。
那天,我終于離開了那個小屋。天很藍,我竟然覺得無比輕松。
3月7日,我到達了另一座囹圄。孩子里開始悄悄傳染一種疾病,不斷有人死去。
我聽說有些特殊癖好的大人物尤愛孩童,也因此這里的孩子更替的特別快,大家寧愿在籠子里,也不愿出去。
我主動請愿出去,三丫叫著姐姐,可我沒有回頭。
3月20日,我依舊活著,帶著滿身的傷痕。我聽說,和我一起來的孩子都已經死了。有的死在籠外,有的死在籠內。
大丫也隨之死去了。
活下來的,是小蝶。
泥濘之中,我沉浮掙扎著,甚至開始享受這份窒息感。我任意責打著蝶屋的侍女,腦中不斷回憶著月兒鮮血淋漓的畫面。這讓我有活著的感覺。鏡子中的我越發美艷動人,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土丫頭了。
...........
櫻松開了少女的胳膊。
那具美麗的軀殼向后仰去,像飛舞的蝶。
她渾身沒有一絲傷痕,卻永久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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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黑衣人一同返回了之前的房間。
御屋城炎已經走了,屋內只剩下一條陰冷的蛇。
“朔,你那小姊妹呢?”大蛇丸噙著笑意。
“被我殺了。”
倚梅閣內。
一位少女安詳地躺在床上,衣衫整齊,頭上的蝴蝶展翅飛翔。
未若錦囊收艷骨,一杯凈土掩風流。
質本潔來還潔去,強于污濁陷渠溝。
只是,來凡世走了一遭,怎可能不染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