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惜音將錦州錢莊的銀票收起來,對褚逸伸出一根食指,“先來這個數吧。”
“一百萬兩?”
“嗯,先給這么多。”
褚逸氣道:“你這是趁火打劫!”
容惜音幽幽笑著,紅口白牙,“如果你不給我的話,我就告訴翠鼎軒的老板,說你想竊取翠鼎軒的商業機密。”
“你們京城的人都這么壞嗎?”
“也沒有,我比較特別吧。”
褚逸:……無恥。
褚逸想著怎么打發容惜音這個貪心的,突然翠鼎軒傳來一道嘈雜的聲音。一個穿著富貴的肥碩男子帶著人從外面進來,神情猙怒,目光貪婪地掃了一圈食客桌上的東西,猛地抓過旁邊的小二。
“掌柜的在哪,把人給我叫出來!”
那小二似乎對這種場面已經見怪不怪,一臉淡定,指向柜臺后面,頭也不抬正自顧噼里啪啦算賬的吳掌柜。
吳掌柜一臉愁眉不展,有點賬合不上,這負責查賬的四公子年紀輕輕,卻是個鐵算盤,他縱橫柜臺數十年豈能被一個黃口小兒抓到紕漏。
啪!
一只肥大的手突然拍在柜臺桌子上,拍得算盤珠子跳散。
吳掌柜抬頭,“原來是吏部尚書府上的胡公子,有何貴干?”
“你認得我就好。聽好了,從今天起,翠鼎軒所有的茶點每天早上都要往我府上送一份,聽清楚了沒有?”
吳掌柜抖了抖算盤,面無表情,“翠鼎軒不外送。”
“好你個臭掌柜的,之前派人來,你不識抬舉,現在我們公子親上上門是給你面子。你要是再不識數,這翠鼎軒休想在京城繼續開下去!”
吳掌柜面不改色,淡漠道:“誰來說,說多少次都一樣,不外送是翠鼎軒的規矩。”
胡公子看吳掌柜這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招手就讓身后的打手上。容惜音在旁邊看著,目光瞥了眼旁邊的褚逸,一把將他推出去。
“這位就是翠鼎軒的老板!有什么事可以跟他商量!”容惜音在旁邊喊了一句,頓時將胡公子和吳掌柜的目光吸引過去。
吳掌柜是認得東家容惜音的,他的目光在容惜音身上頓了一下,從柜臺后面走出來,站到褚逸面前,恭敬躬了躬身,真把他當老板的樣子。
“東家,這位胡公子派人來了許多次,今日要勞煩您出面了。”
褚逸:“……”
褚逸無語看向容惜音。
容惜音湊近低聲道:“我們老板不喜歡有人在店里鬧事,你幫我搞定這位胡公子,我就不要你錢了。”
褚逸覺得這個買賣聽劃算,不由得點了點頭,“行,那一言為定。不過你們老板不介意有人冒充他?”
“不介意,她習慣了。”
“你們老板挺特別,那再加個條件,讓我見見你們老板。”
“行。”
褚逸滿意了。
吳掌柜在旁邊聽著,幽幽地看了眼褚逸,只覺得有種在看“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的現場版。
旁邊圍觀的人則是第一次見到翠鼎軒背后的神秘老板,頓時都好奇地打量褚逸。
褚逸實則已經年近五十,但保養得宜,看起來不過四十歲左右,頗有大商人的氣度,眼明的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他身上帶的都不是凡品,難怪能撐得起寸土寸金的翠鼎軒。
褚逸微微一笑,道:“不錯,我就是翠鼎軒的老板,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說就行。”
胡公子眼力差了點,看褚逸只覺得這人挺普通,本來他聽說這翠鼎軒背后可能有太子府的勢力還猶豫過,現在看來只是打腫臉充胖子的謠傳。
胡公子肥碩的身軀走到褚逸旁邊,趕走椅子上的食客,隨后一屁股坐下。
“好,那我就再說一遍。本公子有的是錢,把你這店里所有的茶點都給我送到府上,日后自然不會虧待你。”
褚逸笑著道:“胡公子是吧?翠鼎軒打開門做生意,自然沒有將客人拒之門外的道理。不過規矩就是規矩,想破壞規矩也行,就是得麻煩點。”
“什么麻煩?”
“胡公子,請借一步到樓上說話。”
胡公子看褚逸滿臉笑容,決定他是個識數的,點頭便跟著褚逸往樓上走。
其它食客見翠鼎軒的老板這么容易就屈服,心中不免十分失望,畢竟翠鼎軒獨樹一幟的作風也是它讓人趨之若鶩的原因之一,現在看來,也不過爾爾,看來以后可以少來了。
正當大家都這么想的時候,突然聽到樓上一聲慘叫聲,隨后一道肥碩的身影從二樓跌落,重重摔在門外。
胡公子怎么、怎么從樓上摔下來了?!
大家紛紛站起來。
只見褚逸的頭探出二樓窗戶,看著躺在地上哀嚎的胡公子,開口道:“哎呀,胡公子怎么這么不小心,摔壞了吧?吳掌柜,趕緊打包一份茶點給胡公子,慰問慰問,下次可得小心點啊。”
這……
食客們要再看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就是傻子了。
可是,翠鼎軒的老板居然將吏部尚書的公子從樓上扔下去,你敢信?也太大膽了吧!這翠鼎軒果然不一般!當之無愧是京城最令人向往的大店!
吳掌柜笑瞇瞇道:“各位客人,老板剛囑咐了,因為打擾了各位用餐,所以今日每桌都送蝦餃一份,還請繼續安心用餐。”
這話一出,翠鼎軒在食客心中的口碑再次得到質的提升,不難猜測,往后翠鼎軒的位置更是一位難求了。
樓上。
褚逸轉身,看向坐在桌旁靜靜喝茶的容惜音。
褚逸笑著道:“我這么做,你們東家不會介意吧?”
“怎么會,你這么做,不止避免了翠鼎軒的損失,還替翠鼎軒打下了口碑,東家謝謝你還來不及。”
褚逸笑著在容惜音面前坐下,通過剛才的事,他已經確定眼前的這位姑娘就是翠鼎軒的老板。他們彼此互相坑一次,算扯平了,不過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她沒理由這么冷靜啊。
褚逸道:“這位胡公子可是吏部尚書府的,回去之后肯定還會來找麻煩,而且絕不會善罷甘休。你打算怎么處理?”
容惜音微微一笑,但顯然是皮笑肉不笑,“很簡單,我已經想好了。等吏部尚書帶人上門,我就將褚先生交出去,就說翠鼎軒已經換了新東家,一切后果褚先生自負,跟翠鼎軒毫無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