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月原本就是春色滿園的頭牌藝伎,容惜音想到軒轅絕,他一定早就知道林秋月的身份。
林秋月跟沈煥走后,容惜音立馬回了公主府。
一進門就看到軒轅絕正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手邊正放著切好的冰鎮西瓜,一派天下第一貴閑的模樣。
容惜音道:“林秋月怎么回事?”
軒轅絕笑了下,“就是你以為的那么回事。放心吧,沈煥是本太子的人,他知道該怎么做事。”
容惜音想了想也對,林秋月應該不至于有危險,只是林秋月離開春色滿園前說的話,總讓她覺得像是在告別,所以心里有些隱隱的不安。
軒轅絕見她眉頭緊皺沉思,開口道:“你這個主考官又是怎么回事?”
容惜音詫異道:“皇上的動作這么快?”
軒轅絕點頭,“何止快,還不顧百官的反對,直接下旨。哪,旨意就在那,你自己打開來看看。”
容惜音這才注意到西瓜旁邊放著一個明黃色的布軸,她當即拿過打開,上頭的大概意思是因為她人品出眾、才學出色,又為蒼云帝信任,所以被指定為這一科科舉的主考官。
容惜音笑容都要咧到眼角了,軒轅絕嗤笑地湊過去看了眼,注意到她的目光光放在夸贊的地方。
軒轅絕修長的手指了指末尾,“別顧著高興,看看這里。”
容惜音瞥了他一眼,這家伙根本無能理解,收到來自幾千年前的皇帝夸獎,還寫在圣旨上,是多么值得驕傲的一件事!
從這點看,她真的很厲害呢。
容惜音手摸了摸燙金的字,才依依不舍地將目光往下放,神情頓時一滯,“這……這是什么意思?”
軒轅絕道:“要是此次科舉出現舞弊,你這個主考官連同兩名陪考,都會人頭落地。”
“這么狠。”
“不然呢?你以為天子的差事是這么好干的嗎。”軒轅絕嗤笑。
容惜音好氣,將圣旨扔到他身上,“哪有考試沒人作弊。”這就跟墨菲定律一樣,一定、肯定會發生。
軒轅絕將圣旨收好,笑著坐起,將她拉到身邊坐下,頭枕在她的肩膀上道:“問題在于,是否被抓到,承平公主不會連這點悟性都沒有吧?”
容惜音被他這么一說,冷靜下來思考了下,有些琢磨過味來,“皇上對我說,要我選拔一些真正能做事的人出來……如此說來,他力排眾議用我,要么是朝中他沒有信任的人,要么就是他已經知道有人打算舞弊?”
“兩者都有,不過用你主要還有一點,標新立異,這釋放出的信號是,本屆科舉要不拘一格錄取實干之士。”
容惜音知道,軒轅絕下這個結論肯定還有別的她不知道的事。
容惜音將圣旨拿過又仔細看了一眼,問:“這兩個陪考官你有什么意見?”
“這個要你自己拿主意。我插手的話,父皇必定會有所察覺。”
容惜音點頭,畢竟這兩個人選還要從蒼云帝那邊過,她對朝中的人不熟悉,冒然就選出人,這幕后必定脫不開軒轅絕的干系。
軒轅絕道:“不過你可以從翰林院和國子監選人,至于怎么選,就要看你自己了。”
“這個不難。這幾天我就去把人選出來。如今距離科舉還有三個月時間,也足夠我看清楚這里頭的事了。”
三個月的時間摸清楚科舉,若是常人說,只會被當成笑話,但是出自容惜音的口,軒轅絕毫不懷疑。
兩人正說著話,容三青匆匆從后院過來,看到軒轅絕在,一時不好開口。
容惜音看了軒轅絕一眼,道:“說吧,說不定太子還能幫咱們出出主意。”
容三青道:“包嬌嬌要打溫良玉。”
容惜音皺眉,“為什么?”
容三青嘆息道:“皇上的圣旨雖然赦免了包嬌嬌和梁文亮等人的罪,但陳季常死一事她還不知道。溫良玉提起的時候,又說了些針砭時弊的話,刺激了包將軍。”
容惜音是知道溫良玉的,雖然平時不聲不吭,但是個非常憤世嫉俗的人。陳季常做的事情,有百分之一落入他的耳朵,就足以引起他的憤慨了。
“走吧,去看看。”
容惜音起身,軒轅絕卻也跟著起身去了后院。
三人到的時候,包嬌嬌正被夕雪攔住,否則那手中的錘頭非落到溫良玉頭上不可,但溫良玉卻還是毫不畏懼。
溫良玉斥聲道:“我所說的不過是事實,若非陳季常這等蛀蟲在,我蒼云何至于國力日衰,冤案頻出,民不聊生!”
包嬌嬌憤怒道:“你閉嘴!閉嘴!”
包嬌嬌驟然知道陳季常的死訊,本就大受刺激,再聽溫良玉這么說她的心上人,心中的悲憤可想而知。
容三青道:“公主和太子來了,你們還不住手!”
包嬌嬌和溫良玉等人連忙向軒轅絕躬身行禮,場面這才暫且平靜下來。行完禮后,眾人正要起來,卻聽頭頂一道冰冷凌厲的聲音響起。
“本太子讓你們起來了嗎?都給我跪下!”
包嬌嬌等人一怔,連忙跪下,容三青也跟著跪下。
軒轅絕冷聲道:“你們一個是將軍,一個是飽讀詩書的士子,現在卻像兩個潑皮無賴一樣大打出手,你們還有沒有點氣節!”
包嬌嬌咬牙低頭,溫良玉垂眸將身子彎得更低。
軒轅絕厲聲道:“承平公主留你們在府里,不是讓你們給她抹黑的,是思慮到你們報效家國之心,今日你們所作所為,實在令人不齒!所有人,不跪足兩個時辰不許起來,都給本太子好好漲漲教訓!”
容惜音考慮到溫良玉的腿傷剛好不久,想替他求情,但目光一對上軒轅絕冷肅的臉,一時說不出口。
容三青在旁跪著,卻是甘心受罰。
容一賢從房中出來看到眼前的場景,二話不說,也跟著跪下。他們是榮辱一體的,在這里的人都要有這個覺悟,誰也避不開。
軒轅絕拉過容惜音的手,淡淡道:“我們走。”
容惜音心中嘆了口氣,這種集體受罰的事她并不陌生,但此一時彼一時,看著她只覺得不忍。
軒轅絕卻不由分說,直接將她拉走。
兩人剛走出內院,就見柯祥神色慌張地上來,道:“太子,公主,不好了,國子監幾位學士的人上門來說要挑戰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