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琛雖說是親自開車,但這一路卻少不了保護他的雇傭兵,他們要隨時確保雇主一家的安危。</br> 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后——</br> 厲景琛將車停在了厲元忠的宅邸,別眸對陸晚晚說道:“晚晚,到了。”</br> 陸晚晚“嗯”了聲后,解開了安全帶,回過頭對安安說:“安安,你準備好了嗎?”</br> “準備好了。”安安已經給自己做完了心理建設:“我就當是來見自己好朋友的,順便來探望他的長輩。”</br> “……”陸晚晚發現,厲景琛和安安都是口嫌體直,嘴里嫌棄得跟什么似的,行動卻一點都沒落下。</br> “我們下車吧。”厲景琛說道。</br> 兩大一小在下車后,由厲景琛按下了院外的門鈴。</br> 院子里不知何時,養了只羅納威犬,一顆大腦袋枕在兩條粗壯的前肢上,有一半的身體匍匐在狗窩里,另一半則躺在雪堆上,由于身上那層厚厚的黑色毛皮,再加上渾身長滿的肌肉,即便是臘月天,這頭羅納威犬依舊可以安睡著。</br> 而在門鈴聲響起來后,羅納威犬的耳朵忽然豎了起來,兩簇白色小點的眉毛動了動后,慢慢睜開了深褐色的眼睛……</br> 在看到院外的三個“陌生人”后,羅納威犬立刻抬起大腦袋,警惕的看著他們。</br> “這里什么時候養狗了?”安安咕噥一聲,心想厲修齊那膽小的性格,這么大只的狗狗會不會嚇壞他啊?</br> 厲景琛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br> 他記得自己最后一次來,還是來警告厲元忠,看好厲修齊,別讓他做出對安安不利的事。</br> 就在父子倆心思流轉間,正對院子的正門被人打開,從里面探出一個小人兒的頭來。</br> “修齊出來了!”安安立刻叫了一聲。</br> 結果,這一聲刺激到了羅納威犬,只見它猛地撲了過來,隔著院門沖安安狂吠!</br> 那跟小孩子一樣高的個頭和鋒利的獠牙,叫安安下意識的退后了一步。</br> 陸晚晚馬上伸手護住了安安。</br> 厲景琛眼神一冷,正想讓雇傭兵處置這條惡犬的時候,一只小手忽然拽住了羅納威犬的狗鏈,出聲道:“威爾,安靜點,他們是自己人。”</br> 院外的厲景琛、陸晚晚和安安尋聲看去,只見一只蒼白的小手正將狗鏈繞在自己細瘦的手腕上,羅納威犬脖子一勒,頓時委屈的低下大腦袋,朝小主人走去。</br> “乖哦,威爾。”厲修齊拍了拍大狗狗的腦袋后,指著狗窩道:“進去。”</br> 隨著厲修齊的指令,名叫“威爾”的羅納威犬,一邊搖著尾巴,一邊朝狗窩走去,一屁股墩坐進了雪里。</br> 見它不叫了,厲修齊終于松開狗鏈子,去給厲景琛三人開門。</br> “大伯父,大伯母,安安,沒嚇著你們吧?”厲修齊匆忙問道。</br> “沒有。”安安看著他,興沖沖的問道:“修齊,你們什么時候養的狗狗呀?”</br> “前幾天的事,聞爺爺怕我寒假無聊,所以送了條羅納威犬給我,它叫威爾,別看它叫的兇,其實它才三歲,沒什么惡意的……”厲修齊說這話,不外乎是怕厲景琛一個不高興,把威爾給處置了。</br> 安安理解道:“我知道,威爾對我們這么兇,是為了看家護院嘛,對了,你的膽子什么時候這么大了,連這么兇的大狗狗都敢去拉?”</br> 厲修齊白皙的面龐微微一紅,謙虛道:“還好,聞爺爺說,威爾一直由訓狗員訓練,是聽得懂指令的,我這兩天嘗試了一下,發現它真的聽得懂指令,就放心去拉它了。”</br> “哦。”安安點點頭后,說道:“總之剛才多虧你了。”</br> 厲修齊聽后,緊張的朝厲景琛看去,其實他還有一個原因沒說,那就是他剛才出來的時候,發現大伯父看著威爾的眼神極冷,他生怕威爾闖禍,才想也不想的跑過來拽走威爾的!</br> 注意到厲修齊的眼神后,厲景琛垂大聲問道:“怎么是你來開門?聞仲呢?”</br> 厲修齊抿抿唇后,恭敬的說道:“回大伯父,聞爺爺……在幫曾祖母找東西。”</br> 見厲修齊似乎不再像以前那么膽怯了,厲景琛又問:“什么東西?”</br> “我也不知道,大伯父請先進來再說吧。”厲修齊說著,打開了院門,側過身的同時,默默踩住了地上的狗鏈,以此來限制威爾的暴起。</br> 看到這一幕的厲景琛,難得覺得厲修齊順眼了些。</br> 好在威爾很聽話,沒有再沖著厲景琛三人狂吠了。</br> 厲修齊慶幸,自己撿回了威爾的一條狗命。</br> 在進屋后,厲景琛淡聲對厲修齊說道:“你去告訴厲元忠,我們來了。”</br> “好的,大伯父。”厲修齊說著,朝沙發的方向瞥了眼,鼓起勇氣說道:“你們先請坐,我給你們沖杯茶。”</br> 陸晚晚想說不用了,但厲景琛卻在這時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先不要說話。</br> 陸晚晚接收到了他的眼神,雖然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還是相信他的沉默了。</br> 隨后,厲景琛牽著陸晚晚,來到沙發前落座,緊接著對安安說:“過來坐下。”</br> “哦。”安安覺得哪里怪怪的,但還是在厲景琛身旁坐下。</br> 厲修齊隨即上前,跪在他們身前的茶幾前,低頭從下面取出整套泡茶工具,開始加水,烹茶……</br> 安安終于明白怪在哪里了,他正在坐享厲修齊的勞動,尤其對方還跪坐在他們面前,雖說是為了沖茶方便,但安安還是覺得別扭。</br> 但厲修齊卻好像已經習慣了,一舉一動都透著嫻熟,還有一絲八風不動的鎮定,就好像外界什么事都無法影響他般。</br> 看著看著,安安的內心忽然平靜了下來,直到一杯色澤明亮的烏龍茶放到他面前,安安才回過神來。</br> “大伯父,大伯母,請用茶。”厲修齊雖然跪坐著,但他的脊背卻挺得筆直,顯得很有精神。</br> 厲景琛看了他一眼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br> 只是一口,都讓厲修齊眼睛一亮,心頭振奮。</br> “謝謝。”陸晚晚在對他說了聲后,端起茶杯,品嘗過后,道了聲:“好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