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琛下樓時,陸晚晚已經安撫好了厲元忠的情緒,在看到他后,陸晚晚問:“奶奶怎么樣了?”</br> 厲景琛道:“她累了,我便扶她去床上休息了。”</br> “嗯。”陸晚晚點點頭后,問:“那你要去上班了嗎?”</br> 厲景琛在看了厲元忠一眼后,隱晦的示意道:“晚晚,你送送我。”</br> “好。”陸晚晚應了聲后,將厲景琛送到了門口。</br> 這時,厲景琛轉過身來,鳳眸中浮現起了關心之色:“爺爺沒事吧?”</br> “沒事,有我陪著他呢,對了,你剛才進去的時候,奶奶是什么表現啊?她還認得出你來嗎?”陸晚晚有些緊張的問。</br> 厲景琛搖了搖頭,道:“認不出來了。”</br> 陸晚晚訝異道:“怎么會?”</br> 厲景琛沉聲道:“因為她在找年輕時的厲華光,那么她記憶中的我,應該還是個小孩,或者還沒出生才對。”</br> 陸晚晚一嘆:“怪不得爺爺說,奶奶現在的記憶時好時壞,生怕有一天,他也會被遺憾。”</br> 厲景琛殘酷道:“不排除這個可能。”</br> 陸晚晚于是試探道:“厲先生,你說,要不要趁奶奶現在還記得年輕時候的厲華光,安排她老人家跟厲華光見一面?雖然現在厲華光不年輕了,但至少輪廓和五官沒怎么變吧?”</br> 厲景琛朝她看來,沉默不語。</br> 陸晚晚被他看得有些心虛,不由干笑一聲:“我就是隨口說說,你要是介意,就當我沒說。”</br> 厲景琛凝視著她,聽不出情緒的問:“是爺爺讓你來當說客的吧?”</br> 陸晚晚忙道:“不是的!是我自己這么想的,跟爺爺無關!”</br> 豈料,厲景琛卻一針見血道:“我不相信你會這么不在乎我的感受。”</br> 聞言,陸晚晚不再隱瞞:“好嘛,我只是同情爺爺,所以才……”</br> “才主動攬活,跟我提這事,對吧?晚晚,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懷孕了,我就舍不得兇你了?”厲景琛問。</br> 陸晚晚傻笑道:“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br> “還笑。”厲景琛刮了刮她的鼻尖,道:“讓老爺子有什么想法,就自己跟我談,別什么事都躲在孫媳婦后面。”</br> “為什么呀?”陸晚晚不禁問道:“爺爺是怕跟你鬧矛盾,所以我才成了你們的中間人的。”</br> “他也有怕的時候?”說這話的時候,厲景琛的眼神有些悲哀。</br> 從什么時候起,厲元忠變得有話都不能跟他直說了?</br> 陸晚晚總覺得厲景琛是在惋惜什么,因此不敢貿然接口。</br> 厲景琛很快恢復原狀,道:“晚晚,幫我轉告老爺子,我不會拿他怎么樣的,嗯?”</br> 語畢,厲景琛低頭親了她一下,轉身出門了。</br> 陸晚晚捂著被親的臉頰,心想他這話的意思,該不會是同意了吧?</br> 只是厲景琛比較希望,厲元忠親口對他說?</br> 收回思緒,陸晚晚回到厲元忠身邊,對正拿著放大鏡看《易學》的厲元忠說:“爺爺……”</br> “嗯?”厲元忠放下放大鏡,抬眼看她:“送完景琛了?”</br> “嗯,爺爺,我跟您說件事唄。”陸晚晚坐到他旁邊,挽著他的胳膊道。</br> 見陸晚晚一臉俏皮,厲元忠忍不住好奇的問:“晚晚要跟爺爺說什么事啊?”</br> 陸晚晚道:“就是爺爺能不能自己去跟厲先生說,要帶奶奶去探監的事呀?”</br> 厲元忠睜大眼:“我?”</br> “對啊,我覺得您去說,厲先生反而會答應哦。”</br> “真的?”厲元忠一副“你可別逗我”的表情。</br> “真的!”陸晚晚一點頭:“我剛才已經跟厲先生打過預防針了,他并沒有明確拒絕的意思,只說讓您自己和他商量。”</br> 厲元忠松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等景琛傍晚來接你的時候,跟他談談吧。”</br> “嗯!”陸晚晚高興的應了一聲后,道:“那爺爺,我們一起來給寶寶研究名字吧!”</br> “行!”厲元忠把桌上的《辭海》遞給陸晚晚,和她一起研究起來。</br> 這讓原本死寂的客廳里,響起了一老一少的交流聲,倒是熱鬧了不少。</br> 厲元忠有了陸晚晚的陪伴,不再憂心唐瓊的事,看起來開心多了。</br> 聞仲在一旁感激的看了陸晚晚一眼,然后默默退下了。</br>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br> 聞仲從廚房里走出來,對厲元忠和陸晚晚道:“老爺,大少奶奶,該吃飯了。”</br> 聞言,陸晚晚偏過頭,對一臉投入的厲元忠說:“爺爺,您先別研究了,我們該去吃飯啦。”</br> “等等!”厲元忠卻激動的喊了一聲。</br> 陸晚晚被嚇得一愣:“怎么了?”</br> 只見厲元忠指著《易學》里的一行小字,興沖沖的說道:“晚晚,你覺得這個名字如何?”</br> “哪呢?我看看。”</br> 陸晚晚探頭過去,只見放大鏡下,兩個大大的“以正”,躍入她的眼簾。</br> 陸晚晚卻注意到了下面的卦象說,這兩個字寓意為“培養純正無邪的品質,以通往圣人的道路”。</br> 陸晚晚看完后,若有所思道:“名字是好名字,但孩子會不會壓不住這么大氣磅礴的名字呀?”</br> 成為圣人什么的……</br> 陸晚晚對孩子的要求其實很簡單,成為一個腳踏實地的好人就行了。</br> 就像“懷安”這個名字一樣,她對安安最初的要求,就是希望他能平安順遂的長大,其它的,她別無它求。</br> 厲元忠意味深長的說道:“那就要看你和景琛的本事了。”</br> 陸晚晚歪頭:“我和厲先生?”</br> “沒錯,這個名字是為了提醒父母,要時刻注重培養孩子的品質,可不是為了要求孩子的。”厲元忠笑呵呵的解釋道。</br> 陸晚晚不自覺道:“我們當然會好好培養它的。”</br> “既然如此,那還擔心什么壓不壓得住的?”厲元忠老神在在的反問。</br> 陸晚晚想想也是,于是拿起桌上的紙和筆,在紙上寫下了“厲以正”三個字。</br> 陸晚晚寫完后,拿起紙張,一字一頓念道:“厲、以、正。”</br> “嗯,厲以正。”厲元忠重復道。</br> 陸晚晚越念越順口,不禁說道:“爺爺,如果我生的是男孩的話,就考慮取這個名字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