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澤聞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姜姜一眼,鑒于之前這位丞相嫡女對他的敵意,他自然會認為她這話是不懷好意。</br> “溫小姐不知嗎?”淳于澤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弧度。</br> 美人帶刺也挺帶勁的,姜姜唇角的笑意加深。</br> “殿下,過去是我誤會您了,小女在這里向您賠罪可好?”姜姜說著就上手拉著淳于澤的袖子輕輕搖了搖。</br> 相府千金對外素來是端莊嫻雅的大家閨秀形象,這般嬌憨地撒嬌恐怕是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出現。</br> 淳于澤卻被她驚得不輕,以至于沒有第一時間避開姜姜的手,被她得逞了。</br> 若不是怕第一次見面太過唐突輕薄了人家,姜姜是想直接拉他的小手的。</br> 淳于澤回過神后冷哼一聲,微微用力拂開姜姜的手,抽出自己的袖子。</br> “巧言令色!”他自然不會相信姜姜是一片好意,只是不知道她又想耍什么花招。</br> 之前溫如月還只是綿里藏針在言語上給淳于澤挖過幾個陷阱,畢竟對方是備受寵愛的公主殿下,她也不敢太過放肆。</br> 淳于澤這般敏銳的人,當然不會察覺不到溫如月對他的敵意。</br> 雖說開頭不太好,但姜姜一點都不怕。</br> 淳于澤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管他真實性子如何,這些年對外他展露的也是驕矜的脾氣。</br> 他看不順眼姜姜,完全不用顧忌她的顏面。</br> 一般的閨秀早就受不住淳于澤的脾氣,不是哭著跑開也絕對不會再和他走近,這些千金小姐哪個不是嬌寵著長大的?</br> 姜姜卻臉色絲毫不變,淳于澤甩開她就再貼上去。</br> “殿下,小女指天發誓,對殿下之心日月可鑒?!?lt;/br> 姜姜逼近淳于澤,呼吸都要噴灑在他的肌膚上了。</br> 淳于澤本能地往后避開,眉頭皺起。</br> 這太無禮了,誰敢靠他這么近?</br> 而且這話說的,若是他的真實身份,簡直就像是在訴衷腸。</br> 這位丞相小姐今日是魔怔了嗎?還是她只是純粹來惡心自己的?</br> “放肆,離本宮遠些?!?lt;/br> 淳于澤的鳳眸泛著冷意朝姜姜射來,輕喝一聲。</br> “是小女莽撞。”姜姜趕忙認錯:“殿下別氣,氣壞了身子我要心疼了?!?lt;/br> 公主殿下的臉色變了又變,他覺得溫如月還不如先前虛偽好呢。</br> 這若是她的新招數的話,她的確是成功膈應到他了。</br> “你在胡言亂語什么?”淳于澤的臉色和語氣都十分不好。</br> “殿下,我一見到殿下,便覺得很是可親,想和您親近。”</br> 姜姜嬌羞地看了淳于澤一眼:“有些情不自禁,還望殿下勿怪。”</br> 淳于澤:“......”</br> 他居然有些弄不清楚溫如月這是什么套路了,但不管她和溫貴妃想做什么,他陪她們玩到底便是了。</br> 思及此,淳于澤的面色重新變得波瀾不驚,姜姜看著眼里有些可惜。</br> 對方臉上有生動的情緒,可真是太好看了。</br> “但本宮卻看溫小姐很是礙眼,不知你可否別出現在本宮眼前?”</br> 淳于澤唇角彎彎,眼眸里卻一絲笑意都沒有。</br> 他聲音輕柔,語氣卻不容拒絕,毫無征詢之意。</br> 姜姜失落垂眸,嘆了一口氣:“這恐怕不行?!?lt;/br> 淳于澤眼眸微瞇,身上氣壓有些嚇人,姜姜卻面色絲毫不變。</br> 她抬頭直視淳于澤,眼波如水。</br> “小女和殿下有緣,每逢宴會總是坐在一起?!苯诖叫α诵?。</br> 京城貴圈就這么大,以九公主和溫如月的身份,參加的宴會也大同小異。</br> 淳于澤想到這一點,臉色有些不好。</br> 以前溫如月總喜歡端著那張假面,溫溫柔柔地諷刺他。</br> 淳于澤多半無視,他可不喜歡和女人打機鋒,每每氣得溫如月差點維持不住自己的美好形象。</br> 這會兒溫如月像是狗皮膏藥一般黏上來,罵也罵不走。</br> 溫如月目前沒做什么超過淳于澤底線的事情,他也不可能打她。</br> 淳于澤竟然面對這樣的溫如月,感覺到些許頭疼。</br> “我知道過去和殿下有些不愉快,殿下不喜歡我也是正常的?!?lt;/br> 話雖如此,姜姜偏做出一副十分可憐的神情,不少憐香惜玉的男人都露出了憐愛的神色。</br> 淳于澤唇角一抽,難道這就是她的目的嗎?</br> 用她的楚楚可憐來襯托他的跋扈,想敗壞自己的名聲?</br> 九公主的確名聲不怎么好,但也不至于到不堪的境地。</br> 淳于澤不怎么在意,卻也不允許別人踩上一腳。</br> “但我是真心想要和殿下做朋友的,我會證明給殿下看的。”</br> 不等淳于澤反擊,姜姜就迅速收斂自己面容上的哀愁,眸光亮晶晶地盯著他。</br> “殿下別不理我。”</br> 她討好又嬌嗔,竟一時間讓淳于澤沒反應過來。</br> 落到外人眼里,倒是姜姜和九公主相談甚歡的模樣。</br> 淳于澤有些摸不清姜姜想做什么,他想或許應該讓厲寒管管自己的未婚妻。</br> 厲寒有事耽擱了一會兒,再進來時見到淳于澤和姜姜坐在一起,他心一揪。</br> 溫如月暗搓搓的話語厲寒不怎么聽得出來,但他能察覺到她因為自己和九公主走得近而不高興。</br> 九公主的身份不能暴露,哪怕有愧于未婚妻,厲寒也只能這么做。</br> 更何況,厲寒也查探到自己的未婚妻和三皇子走得很近。</br> 厲寒倒不擔心未婚妻給他戴綠帽子,他更擔心他們表兄妹合謀害淳于澤。</br> 每回淳于澤和溫如月湊在一起的氣氛,都讓厲寒感覺不妙,他總是盡力分開他們兩。</br> 這會兒見到姜姜笑盈盈地和淳于澤說話,卻讓厲寒心中忍不住一突。</br> 察覺到厲寒的視線,姜姜臉上的笑意加深,她遙遙向他點頭示意。</br> 厲寒心中感覺更不好了,他又不能這時候湊上前去。</br> 淳于澤見到這對未婚夫妻的情態,他冷笑一聲,覺得自己或許明白了姜姜的意圖。</br> 她這是防著自己的未婚夫親近其他女人呢。</br> 溫相暗中和三皇子的勾當他不是不知,只怕他打的是嫡女做皇后的美夢,怎么可能真的將溫如月嫁給厲寒呢?</br> 而這位溫大小姐恐怕樂在其中,可不是被逼無奈。</br> 厲寒他們還有用得著的地方,怎么可能允許他脫軌呢?</br> 淳于澤認為自己看破了姜姜的險惡用心,無聊就陪她玩玩。</br> 這時溫貴妃終于入場,她保養得不錯,風韻猶存,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了差不多十歲。</br> 溫貴妃作為溫丞相的妹妹,自入宮起便是妃位,生下皇子后晉升為貴妃。</br> 皇后去了之后,后宮大權一直被掌握在她手里。</br> 溫貴妃笑容可親,但執掌宮權多年讓她身上添了曾威嚴。</br> “殿下,不知這滿園春色可還入你的眼?”</br> 溫貴妃在淳于澤面前擺足了關懷備至的慈母架子,卻又謹守本分,妃妾之位不敢妄為嫡公主之母。</br> 除去丞相的支持,對方在后宮坐穩位置這么多年,怎么可能沒有兩把刷子呢?</br> “娘娘有心了,這景不錯?!?lt;/br> 淳于澤不管叫皇帝后宮哪個女人都是娘娘,自然能夠出現在他面前的位份都不會低。</br> 皇帝從未說過他稱呼不對,后宮妃嬪們也只得裝聾作啞。</br> 只是她們從這更看出來了皇帝對這位九公主有多寵愛,若不是她是個女子繼承不了皇位,恐怕不少人早就對她下手了。</br> 這位九公主自小被是由皇帝親自撫養,這不知道在后宮之中招了多少人的眼。</br> 不是沒有妃嬪想討好九公主博她的歡心借機上位,但他性子詭異,不論做什么都不冷不熱,還喜怒不定,后來也就沒有人敢去冒險了。</br> 淳于澤這一副沒將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樣,讓溫貴妃心頭惱怒卻又不能表現出來。</br> 她安慰自己不氣,這小丫頭狂不了多少日子。</br> 等她嫁進溫家,有的是法子收拾她。</br> 溫貴妃這才漸漸平息下來,對姜姜使了個眼色。</br> 姜姜眨了眨眼眸,才想起來還有這一茬。</br> 別提她那未婚夫緊迫盯人,根本就不會讓他的公主出事,就說淳于澤就也武藝出眾,那對付弱女子的計策在他面前簡直是個笑話。</br> 姜姜原先想兩邊都撒手不管,但如今她怎么能眼睜睜看著淳于澤被算計呢?</br> 溫貴妃的計策十分簡單粗暴,就是找人趁機將淳于澤推下水。</br> 雖說公主身邊跟著的女官不會少,但她作為宴會主辦人,給她們找點絆子讓她們反應不過來輕而易舉。</br> 更何況還有溫如月從頭到尾緊跟著公主,會在一旁協助溫貴妃成事。</br> 但事實上,就婢女那點力氣根本就我沒有將淳于澤推動,反倒是不安好心的溫如月自食惡果,她掉進了湖水里。</br> 溫貴妃倒是反應及時,沒讓自己侄女名聲毀了,卻也讓溫如月出了大丑。</br> 而厲寒也是從這起察覺到溫如月對淳于澤居心不良,漸漸對她產生惡感。</br> 姜姜是不會讓自己掉下去的,但她得將自己摘出來,讓淳于澤相信她是清白無辜的。</br> 這對姑侄兩的眉眼官司淳于澤盡收眼底,原來溫如月今天的反常是這里等著自己呢?</br> 他就看看,這兩個女人想做什么?</br> 淳于澤一杯飲盡,唇瓣嫣紅,媚色更甚。</br> 姜姜心口一悸,被他這美色所迷,他方才那一眼卻又看得她有些心驚肉跳。</br> 他肯定是誤會自己和溫貴妃合謀要害他了,姜姜倒是不著急,著急的是該如何更親近他才好。</br> “殿下,咱兩坐近一些說說話可好?”</br> 姜姜不等淳于澤拒絕,就挪了挪位置,幾乎是整個人貼著他坐下。</br> 淳于澤身子一僵,別說女人,也沒哪個男人離他這么近過。</br>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大部分人兒都不見了,你們都養肥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