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嬌女 !
第96章
秦蓁以為,鄭蕓菡會拒絕太仆寺入學(xué)一事。
這不難理解。
有家世有背景的姑娘,學(xué)的都是琴棋書畫這樣的雅事,在雅事上得造詣,能得淑雅之名,可養(yǎng)馬育馬本就是糙活兒,即便是太子推崇的新政,也是件有損女兒家的雅名的事情。
鄭蕓菡是忠烈侯府唯一的嫡女,姑姑是宮中貴妃,兄長們個個有本事。這樣的姑娘,就應(yīng)該嬌養(yǎng)著,處處顯露高貴姿態(tài),豈能摻和育馬這等粗鄙之事。
鄭煜星倒也不慌,他轉(zhuǎn)頭對秦蓁說了句:“秦姑娘稍等,我話還沒說完。”然后提溜著鄭蕓菡往湖邊的方向走了一段距離,兄妹二人開始嘀嘀咕咕。
秦意積極地用眼神示意:“姐姐,就是她,心機耍得特別有趣!”
秦蓁一針見血:“幾位侯府公子輪番手捧長大的小姑娘,再有趣你也消受不起。”
秦意不高興了:“我怎么就消受不起了!”
他眼珠子一轉(zhuǎn):“姐姐,等會要是她鬧起來,咱們要不要幫忙勸勸?那鄭煜星像是來找你麻煩的,你順手給個人情勸服鄭蕓菡,堵他的嘴不好嗎?”
秦蓁慢悠悠轉(zhuǎn)頭看他,眼神涼嗖嗖的:“我看起來很閑嗎?”
秦意就懂了,他想得太多。
而他們很快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談話的兄妹二人,完全沒有按照他們設(shè)想的戲路走。
本該耐心哄逗說盡好話的鄭煜星,一手叉腰,一手隨著說話虛點比劃。
本應(yīng)哭鬧折騰不甘不愿的鄭蕓菡,神態(tài)從疑惑變成驚訝,呆呆的驚訝一會兒后,竟然笑起來了。
姐弟二人站的遠(yuǎn),沒能聽到他們在說什么。
但鄭蕓菡作思考狀后那一點頭,甚至是墊著腳在鄭煜星肩上那一拍,已經(jīng)可以算是明確表態(tài)了。
秦意雙臂抱胸:“她比我想象的還要天真好哄,這是不是就算答應(yīng)了?”
秦蓁眼底明暗交錯,忽然道:“去打聽一下侯府近來有沒有發(fā)生什么事。”
秦意怔住,面露不解。
鄭煜星大費周章的將鄭蕓菡弄去太仆寺上學(xué),是有點拘著她的意思,不像個一般人家的兄長能做出來的事,這里頭定然有深意。
這一點秦意能想明白。他疑惑不解的是——姐姐分明不擔(dān)心鄭煜星會找麻煩,又為什么要打聽侯府的家事?
她到現(xiàn)在都沒問過陳徹家中一句。
兄妹二人已經(jīng)談妥,鄭蕓菡跟著鄭煜星走過來。
她筆直站好,對秦蓁已然換了一副態(tài)度:“以后要麻煩秦博士了。”
秦蓁有點意外。
她笑笑:“不在課上,不必這樣喊,你若愿意,和晗雙一樣就好。”
鄭蕓菡笑道:“也是,若晗雙也來,課上我們都喊秦博士,課下便是秦表姐。”
秦蓁的笑容漸漸失去溫度。
秦意大驚:“晗雙?她、她沒有要來吧……”
鄭煜星眼神掃過姐弟二人,低笑一聲:“令妹和舍妹自小玩得好,小姐妹之間,不就是你帶我一次,我撈你一把的情誼么。所以我方才讓人給池姑娘送了一張報名表,她們本是閨中密友,再添個同窗情誼,也是雅事嘛。”
秦意心頭一梗。
姨母近來正在勞心池逸表哥和晗雙表妹的婚事。
偏偏晗雙表妹是個很能折騰的主。
姨母為了在媒人面前給她塑造美名,已經(jīng)焦頭爛額。
現(xiàn)在要讓晗雙一起來學(xué)這個……
試想一下,好好的一個姑娘家,若整日流連馬廄,張口閉口種馬的培育及馬糞的十二種研究……
姨母該不會原地氣死吧。
鄭蕓菡隱約看出秦蓁和秦意的詫異,趕忙道:“我稍后要去尋晗雙,順道問問她的意思,三哥送報名表只是順便,若她不愿,不當(dāng)強求的。”
秦意恨不能扶額嘆息。
不,她愿意的,越是新鮮好玩的,她越是來勁,更何況近來她視姨母與婚事如猛虎,避之唯恐不及,這簡直是送到跟前的生路。
所以姐姐根本沒跟她提過這事。
而鄭煜星直接給她送了張報名表。
秦蓁看著鄭煜星,眼神若能化作十八般武器,他已經(jīng)是個兵器架了。
她揚起唇角:“鄭大人百忙之中,還能想到晗雙,我代表妹向大人致謝。”
鄭煜星笑著,明朗的神情在面前豎起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將眼神攻擊全部隔絕在外。
他語氣悠然,意有所指,“不是說了,你帶我一次,我撈你一把的情誼,談謝就生分了。”
你先動手的,別怪我回敬你。
秦蓁的眼神自暗轉(zhuǎn)明,笑容重新掛回去,從善如流道:“卻之不恭。”
鄭蕓菡開開心心去找好友商量入學(xué)的事情。
秦意抱著第一批報名表溜了。
秦蓁本想跟去找晗雙,鄭煜星閃身一擋,垂眼看著面前的女人,笑道:“不是說了,還有話沒說完。”
……
明熹園外圍墻下,亂石小道頗幽靜。
鄭煜星被倚著墻,一條長腿直立,另一條腿搭上去,腳尖點地。
“秦姑娘如今拽在手里的資源,是從陳家和秦家那里并來的吧。”
秦蓁與他隔著三步的距離,沒什么猶豫的:“是啊。”
鄭煜星噙著笑,歪頭:“夠坦白啊。”
秦蓁學(xué)他歪頭:“你都這么問了,我還遮遮掩掩,不是很可笑嗎?”
鄭煜星別開臉:“池家也好,鄭蕓菡也罷,提到你那位未婚夫,無不咬牙切齒,可是你對他,未必有幾分真心吧。”
秦蓁一改端莊站姿,背起手來認(rèn)真想了一下:“其實,我還挺喜歡他的。”
鄭煜星聽得脖子發(fā)寒。
如今,最慘的就是陳家。
自他回過味來后,雖然沒有再跟鄭蕓菡掰扯這事兒,但是秉著求知之心,他還是暗中打聽一番,收集了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線索。
若太仆寺卿沒有被拉下來,第一個要提拔的就是陳徹。
陳徹是陳家最有天賦的嫡子,對馬駒的研究同樣深刻,雖然他生在陳家,但以他之能,未必不懂得時局上的變通,拽著家族的產(chǎn)業(yè)不放手。
若非外室一事辦的不光彩,又被陳家連累,如今代替陳寺卿迎合太子新政的,很可能就是他。
鄭煜星知道沒有女人能忍受丈夫婚前養(yǎng)外室。
他聽說過的先例里,娘家無勢的,多半忍氣吞聲去接納的;娘家有勢力的,要么是痛快斷干凈,在退婚一事上讓自己占盡道理,以免影響以后說親;要么將外室處置掉,將此作為男人的痛腳,捏著它強勢嫁過去。
可秦蓁不同。
她還真不是什么無辜的小白花。
隱藏自己,不動聲色踹翻陳家,攪亂秦家,推胞弟上位,甚至借勢出頭占了原本該屬于陳徹的位置,借陳秦兩家之亂拿走所有資源,這就不是尋常女人能干出的事。
而與這些手段對比的,是她親自出面幫陳徹脫困,還在陳家最亂時安頓了他的外室。
女人心資深研究者鄭煜星覺得,這更像是一種嘲諷。
陳徹對她不忠,她成全他,祝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然后拿走陳徹身上有價值的一切,甚至以女兒身取代陳徹原本的位置。
她是挺喜歡他的,喜歡他人傻錢多。
秦蓁忽然道:“鄭大人找我來,就是想聽聽我有多喜歡前未婚夫?”
鄭煜星撇嘴一笑:“當(dāng)然不是。”
他向后蹬墻,借力站直,立刻比她高出許多,理了一下衣袖,對著她正經(jīng)抱拳:“我就是想說,秦姑娘志存高遠(yuǎn),你想做的事情,我絕不干涉,只是,往后蕓菡和晗雙同在太仆寺求學(xué),還請秦博士念在她們多年閨中情誼,一并照顧照顧。這人情,我會記下。”
這話,饒是秦蓁,都愣了一下。
也只一下下。
然后她倏地笑起來。
像是忽然想明白,又帶著點“你贏了”意味的笑。
入太仆寺上學(xué),聽起來好像是要做個粗鄙的馬夫,整日流連馬廄,與馬畜打交道。
但其實,若為女子求學(xué),也是可以有針對于女子的教學(xué)方式。
至少對秦蓁來說,要讓一個姑娘在這一行闖出點名堂的同時還護(hù)其雅名,并不算難事。
但在只有鄭蕓菡的情況下,秦蓁沒必要,也沒理由這么大費周章。
可帶上池晗雙一起,就不一樣了。
如果池晗雙堅持要去,敬安伯府也不能拂了太子的面子公然抵觸新政。
秦蓁是池晗雙的表姐,她無論如何都會護(hù)著池晗雙。至少池晗雙學(xué)成從太仆寺走出去,沒人敢說她粗鄙。
所以,鄭煜星給晗雙送報名表,真正的目的是為了給鄭蕓菡綁定一個名譽保障。
順道回敬她晚宴上擺他一道的事。
拉她來說這番話,是想告訴她——你的心思手段,我都知道,但我愿意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照顧我妹妹。
想明白他這一招的動機,秦蓁嘖嘖搖頭:“鄭大人若不說,我險些以為大人是在報復(fù)我晚宴上的事呢。”
鄭煜星面露茫然,疑惑道:“報復(fù)?此話從何說起啊?秦姑娘幫了我大忙,甚至沒讓我動腦子操心,我全程既不用想招,也不用問為什么,樂的輕松自在,謝你都來不及呢。”
秦蓁笑意從容,忍不住想夸他。
狗男人。
她說:“客氣什么,談情不談謝,不是鄭大人說的嗎?”
鄭煜星這才笑了:“正是這個道理。”
跟你談情,和自尋短見有什么區(qū)別。
“之后,就有勞秦博士照拂了。”
秦蓁:“也得勞煩鄭博士指點。”
圍墻之下,亂草叢中,男人明朗有禮,女人溫柔寬和。
烈陽炙烤下的人與景都在眼球中跳動。
也不知是前一幕交鋒剛剛落下,還是新的對陣正在掀起。
……
“真的嗎!我只要填了這個,我也能去嗎?”池晗雙正在冰席上廢人癱,拿到報名表的瞬間整個人彈起來:“嗷嗷嗷,我們還從來沒有一起上過學(xué)堂呢!”
鄭蕓菡知道她愿意去,也很高興:“對呀對呀!”
池晗雙雙目放光:“太仆寺招考,不分男女,只要過了都能授官,太厲害了吧!”
鄭蕓菡:“對呀對呀!”
池晗雙緊握拳頭:“我決定了,我要去,我要闖一番事業(yè),跟我表姐一樣厲害!聽說馬政買賣很賺錢的,我也要撈油水,買大宅子,等我搬出去了,我看誰敢逼我成親!”
鄭蕓菡:“對呀對呀!”
池晗雙淚光一閃,撲身抱住她:“菡菡最好了,我就知道你最懂我!”
鄭蕓菡回她一個熊抱:“晗雙,我們要好好爭氣,這是太子推崇的新政,只有我們起好帶頭作用,才能讓持反對意見的人閉上嘴巴,我們?nèi)沃氐肋h(yuǎn)呢!”
池晗雙聽到“太子”兩個字,就不好了。
她作肅穆狀,清清嗓子:“蕓菡兄,別怪賢弟沒有提醒你,迎合太子新政是好的,但是太子本人,你最好有多遠(yuǎn)躲多遠(yuǎn)!”
鄭蕓菡歪著腦袋看她。
池晗雙伸手連連虛點她幾下,故作老成:“你呀你呀,什么都不懂。”
她拉著鄭蕓菡一起廢人癱:“太子剛少了個側(cè)妃你曉得吧?你可還記得,為什么我和小曹雞合不來?”
鄭蕓菡點頭:“記得。”
好友和曹曼儀的梁子,結(jié)于陳家和秦家定親那年。
晗雙和表姐感情很好,她身上的那個玉墜子,和秦蓁是一對兒,這也是當(dāng)初秦金銳把她認(rèn)錯的原因。
曹曼儀得知陳家表兄定了池晗雙的表姐,曾當(dāng)眾說小金氏生不出孩子,過繼一個秦意,還被迫多收一個秦蓁。那秦蓁就是個拖油瓶,先是靠弟弟得了好出身,又高攀陳家表兄定下親事,離了男人可能都活不了。
池晗雙氣得不輕,和曹曼儀卯上了。
后來太子選秀,池晗雙賭氣說要去參選,拉低曹曼儀的中選率,氣死曹曼儀。
這是她的對外說法。
她對鄭蕓菡說的是——她要當(dāng)太子妃,再攛掇太子選曹曼儀當(dāng)側(cè)妃,然后她一天睡太子八百次,讓曹曼儀獨守空房。
她作為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就可以對她說:“看見那個龍精虎猛的太子了嗎?我一夜都不分給你!”
事實上,太子真的選妃時,嘴炮王者池晗雙早就忘了自己的豪言壯志,正拉著鄭蕓菡在郊外放風(fēng)箏。
可是她說過的話被人別有用心的篡改,待曹曼儀真的中選為側(cè)妃時,就被曲解成——她之所以能中選,是因為池晗雙不跟她爭。
然后曹曼儀也記恨上了池晗雙,處處擠兌她。
因為小曹雞的故事已經(jīng)落幕,池晗雙再提到她時,終于不再咬牙切齒:“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太子就是個是非禍水,你可以推崇他的新政,但最好不要推崇他這個人。”
她強調(diào):“否則,立刻會有人覺得你有攀龍附鳳之心,然后編出八百個版本的故事來羞辱你!”
鄭蕓菡神色肅穆,起誓一般:“我們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
池晗雙長嘆一聲,閉眼點頭。
鄭蕓菡有點佩服:“晗雙,你懂得好多呀。”
池晗雙嘿嘿一笑,無所謂的擺擺手:“我這算什么,都不及表姐十分之一!”
鄭蕓菡愣了一下:“秦表姐?”
池晗雙一愣,抿起嘴巴。
鄭蕓菡敏銳的瞇眼:“晗雙,你該不會想說,這些都是秦表姐教你的吧?”
池晗雙面無表情的癱在那里,然后腦袋一歪,兩眼一閉,開始打呼嚕。
鄭蕓菡:……
她心里有點打鼓,忽然想起了三哥之前的告誡……
……
新政是在萬寶園中定下,又因為開課授學(xué)男女不限,還能授予官職一事太過超前,前朝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
所以盛武帝在一番思慮后,讓秦蓁先在萬寶園拿第一批學(xué)生試水,這些學(xué)生,自然是一同前來的勛貴子弟。
若她真能辦好此事,待回到長安再對外廣招,層層篩選。
是以,鄭蕓菡繼“被報名”之后,就是一場猝不及防的備考。
按照秦蓁和太子之前商定的,馬政大改,不是為了讓所有人都懂馬駒學(xué)問,相反,是要從現(xiàn)有的人里挑出有潛質(zhì)可以培養(yǎng)的人才,進(jìn)一步深造。
所以,開課授學(xué)是有門檻的。她會先挑選一些相關(guān)書籍作為考試范圍,出一些粗淺的題目,考核通過者,方才能得入學(xué)資格。
鄭蕓菡在晚宴上的事情,氣的忠烈侯幾次想要找她談話,結(jié)果鄭煜星這一手,等于拿太子擋了父親的怒火——蕓菡推崇太子新政,是引起了太子注意的。若她連第一關(guān)備考都不認(rèn)真,太子會怎么想?鬧著玩嗎?
您自己掂量掂量,是觸怒您比較危險,還是觸怒太子比較危險。
忠烈侯人到中年,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越來越把控不住幾個兒子,連女兒都漸漸失控,他氣的兩日沒怎么說話,還時常失神,不知在想什么。
貴妃得知此事,只是嘆息一聲,她雖不占成蕓菡去太仆寺入學(xué),但即便是她,也拿鄭煜星毫無辦法。
鄭蕓菡長這么大,只見過大哥參加科舉備考,自己從未親身體驗過這種感覺。
她覺得新奇極了,問清入學(xué)考試的大綱范圍之后,屁顛顛就去找書。
鄭煜星早就給她準(zhǔn)備好了,她拿完書,還想幫好友一起拿。
秦蓁也在,她笑道:“晗雙的我已經(jīng)給她了。”
她“奧”了一聲,不做他想,興奮地去備考了。
等她走了,秦蓁看向鄭煜星:“一視同仁,即便是晗雙,也要參加入學(xué)考試。”
鄭煜星低笑,撈起她案前一支筆把玩:“我記得有一年宮里玩斗百草,第一名的獎勵是一整套藍(lán)寶石頭面,第二名是一套純銀頭面,第三名是一只巨幅雙飛燕風(fēng)箏,立起來比人還高。舍妹和令妹想要那個風(fēng)箏,痛下苦功,合力把名次穩(wěn)穩(wěn)按在第三名的本事,簡直讓我家大哥這位科舉狀元都自愧不如。”
秦蓁輕笑:“確實……挺厲害的。”
……
鄭蕓菡抱著備考書,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看書。
姑姑的聽音園固然好,但是那水聲太擾人。
正晃悠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她:“你若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看書,不妨問問我。”
鄭蕓菡轉(zhuǎn)頭,見到抱著手臂走出來的男人時,下意識笑開:“王爺。”
衛(wèi)元洲非常受用。
比起一見面就被問“你怎么在這?”,果然還是一句直截了當(dāng)?shù)姆Q呼更甜心。
衛(wèi)元洲早已知曉考試之事,他盯著她手里的書,淡淡道:“準(zhǔn)備考試?”
她點頭:“書有點多,只有三天,我怕看不完。”
衛(wèi)元洲嘴角一挑,一本正經(jīng)道:“本王還沒考過這樣的試,卻聽說會有讀書人聚在一起相互考問讀書。方才我來時,見到舒家公子往貴妃的聽音園去,興許是想找你一起讀書。”
鄭蕓菡皺起眉頭。
她和晗雙這點很像,若要著手做一件事,須得全神貫注,專心去做。當(dāng)年一起參加斗百草,都是各背一部分草名,分工合作,所以即便都要考試,她們也沒約在一起,而是各看各的,免得分心。
衛(wèi)元洲將她打量一番,心下大定,作恍然狀:“哦,你還不知道吧?因你這一批起了個頭,不少同行朝臣都將自家兒女送出來考試,什么商相家的,信寧侯府的,還有舒家六公子,都在其列。若你們湊在一起讀書,一定很熱鬧。”
鄭蕓菡抬眼望向他,眸光閃閃:“方才王爺是不是說,知道哪里有安靜的地方讀書?”
濃濃的笑意自衛(wèi)元洲眼底暈開。
……
被帶到衛(wèi)元洲的園子時,鄭蕓菡愣了一下。
衛(wèi)元洲:“本王也是獨占一個園子,不過本王一個人住,要不了多大的園子,明馨園不比貴妃的聽音園有趣,別嫌棄。”
鄭蕓菡猛搖頭:“怎么會。”
衛(wèi)元洲將她帶上園中的閣樓,閣樓二層延伸出一個露臺,能看到蓮星湖。
鄭蕓菡抱著書在露臺上眺望了一陣,轉(zhuǎn)頭正欲與他說話,卻張著嘴愣住。
衛(wèi)元洲在忙。
他把三面的窗戶關(guān)上,只留面朝露臺這一面,光線充足的同時,免了她吹風(fēng)受涼。
親手搬來吃茶用的矮桌,鋪好坐墊。
矮桌上很快布好茶具和香爐,都是醒神之物。
全部擺好后,他又拿起一塊方巾,仔仔細(xì)細(xì)把所有地方擦得干干凈凈。
做完這些,他滿意的挑眉,抬頭時與她的視線對上,輕輕笑道:“過來。”
鄭蕓菡抱著一堆書,愣愣的站在那里。
不知道是不是明馨園太安靜。
她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好吵。
一如在并州時,那座大牢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