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時越心滿意足, 后半夜輕輕擁著朝華睡下。
他心中有些顧慮,手腳都老老實實的, 保持一個姿勢直到天明。
清楚醒來,手臂自是麻了。
朝華茫然,琢磨片刻才明白過來:他是怕夜里又做夢亂打人。
朝華輕輕皺眉,主動用她那不熟練的動作替時越揉揉肩膀和手臂。
時越舒服得伸懶腰,可是下一瞬,朝華的話,又讓他身子繃緊起來。
朝華說:“那件事我已經(jīng)不在意了,你不要做傻事,也不要兇巴巴地罵人了, 好不好?”
時越微一頓。
原來昨晚她都聽到了,還裝傻充愣, 聽他胡說八道。
“好不好嘛?”朝華捏著時越肩膀的動作停下來,俯身又問。
時越神色不自然地點頭,思緒萬千。
朝華彎唇笑了, 湊到他耳邊小聲道:“你要是喜歡親親, 我可以每晚都親親。”
聽她這么說, 時越就不禁心癢癢的,瞬間什么都不想了。
他看到窗外初生的朝陽,只恨為何還有一整日才到夜晚。
當然了, 太陽已經(jīng)升起, 距離日落還會遠嗎?
時越從后院出來, 心情愉悅得哼著小曲兒。
八方忐忑了一整夜, 本以為今早會遇上一個暴跳如雷的主子, 不想主子的心情出奇的好, 他心中驚訝, 小心問道:“大人,您不生屬下的氣了吧?”
時越輕飄飄瞥他一眼,沒說話。
八方立時把握時機道:“大人,屬下跟在您身邊十多年了,絕無二心!昨夜我已給九州和十騫飛鳥傳信請教,保證下回您交代的差事都辦的利利索索的!”
“哦?”時越問,“他們都是怎么說的?”
八方想起今早飛鴿傳回的答復(fù),遲疑片刻,老實道:“九州說敘大人沉默寡言,辦差多半靠猜,至于侯爺……十騫訴苦道他近來的差事都是造秋千捉蜻蜓一類不威風的,配劍長久不用都要生銹了……”
“哈哈哈!”時越大笑,笑過后就吩咐道:“你速去尋一處溫泉,要寬敞些的,水深就到脖頸處,不要太深,趕快些,明日我就要。”
八方摸摸他也快要生銹的配劍,拍著胸脯保證:“屬下領(lǐng)命!”
干啥都好,飯碗不能丟啊!
這溫泉,是時越用來教朝華習游水的。
八方為戴罪立功,下午就尋好了。時越下值回府,左不過無事,遂回院子要拉朝華去溫泉。
這個時候,朝華正埋頭跟徐嬤嬤學習管家理賬。見時越回來,她下意識把賬本藏起來,支支吾吾地不肯告訴他。
時越面上笑笑,他生的高大,轉(zhuǎn)手就從朝華身后抽出一沓賬簿來,看清是什么,頓時皺眉道:“母親要你學的?”
朝華連連搖頭道:“不是,你誤會了,是我自己要學的。”
“當真?”時越不信,短短一瞬,他已腦補出時母趁他不在時,惡婆婆一般,壓著朝華學這學那,或是語重心長地訓話。
他比誰都清楚,朝華沒有嬌縱的壞脾氣,相反,格外聽話懂事。
思及此,時越的臉色已然沉下來,二話不說就拿著賬簿去找時母。
他步子邁得大,等朝華反應(yīng)過來追上去,落后了好大一截。
時已傍晚,天氣愈發(fā)炎熱了,時母正指揮仆婦布置納涼花廳。
時越過來,大手一揚,揮退仆婦,而后就把那沓賬簿塞到時母手上,無奈問道:“母親,您這是什么意思?”
時母一頭霧水:“我招你惹你了?一副臭臉。”她看看手上多出來的賬簿,更困惑。
時越:“您明知曉朝華……”他倏的一頓,并未說朝華愚笨遲鈍,而是道:“我曉得您心里想什么,可總不能強求是不是?兒子已從錢莊請了兩位理賬的先生,日后替您分擔些,您老好好養(yǎng)著,可不許把主意打在朝華身上了。”
“夫君,婆母!”朝華好容易追趕上來,跑得臉頰紅彤彤的,一手拉著時越,一手拉著時母,趕忙解釋道:“夫君誤會了,這是我自己要學的,當真不關(guān)婆母的事。”
朝華再看看時母,不好意思極了:“婆母不要放在心上,先前是我沒有和夫君說清楚。”
這會子,時母再看賬簿,頓時明白事情前因后果了。她稀奇地覷兒子一眼,轉(zhuǎn)頭笑盈盈摸摸朝華的頭,又欣慰又感慨:“殿下真懂事,婆母都曉得的。”
時越探究地打量兩人,朝華推推他,小聲嘟囔:“真的!”
時父從練武場打拳回來,走過來道:“喲,今兒個熱鬧,怎么都湊到后園來了?”
時母嗔怪道:“你瞧瞧你的好兒子,把我當成惡婆婆了!”
時父連忙握著時母寬慰:“夫人最賢惠溫柔,怎會是惡婆婆?”
已從朝華眼神中明白這是烏龍一場的時越立時認錯道:“是兒子誤會母親,您老莫動氣,我錯了!趕明兒就請師傅來給您造兩套頭面賠罪!”
“哼。”時母佯裝生氣地瞪他一眼,“得了得了,用晚膳吧。”
屋內(nèi)悶熱,今日的晚膳正擺在花廳。
朝華默默揪著手指,有些自責。
不過時母只是嘴上說說,晚膳時仍舊待她如往日一樣關(guān)照,還勸她不要多想,至于管賬,學不學都成。
等膳后回院子了,時越才問道:“好端端學這些做什么?”
朝華老實道:“你對我好,我也想對你好,我不想讓你為難,讓婆母為難。”
“小傻子。”時越無奈笑笑,“你要真想對我好啊,就多喊幾聲夫君來聽聽,多親親也是好的——”
朝華趕忙捂住他的嘴,前后左右看看,確定沒有人聽到才小聲道:“還在外面吶,你說話,好羞…”
時越笑著沒個正經(jīng),嘴唇貼著她柔軟的掌心含糊道:“回去關(guān)起門來就不羞了?”
朝華羞赧收回麻麻癢癢的手心,攥起來。
天已經(jīng)黑了,時越不再逗趣她,一把拉過她的手回寢屋,門關(guān)得嚴嚴實實的。他才俯身,指著嘴角,其意明顯。
朝華羞澀地親一下,臉頰緋紅。
今日雖鬧了烏龍,可時越無條件的維護,讓她覺著心里暖融融的,很有安全感。
公公和婆母不拘小節(jié),不像在宮里,總要擔憂說錯話惹得父皇不悅,一家人其樂融融,也讓她感覺到溫暖。
于是朝華又親了時越一下,在心里道:我一定會更努力去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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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越于理賬管家也一知半解,不過朝華堅持要學,他沒有打擊她,空閑的時候反倒陪她一起學,時不時就夸她兩句:“小嘉真聰明。”
時越還會變著法夸人:“這些我死活也學不會,夫人竟一遍就懂了,叫為夫好生羨慕。”
“誒,我時越何德何能,娶了這么個聰慧的夫人。”
“這福氣,誰看了不道一聲艷羨?”
朝華常常被他夸得臉紅心跳,從小到大,還從沒有人這樣夸贊過她。
以前母后總是說:本宮怎么生了你這個蠢東西?別人家孩子吟詩作詞張口就來,你倒好,憋半天連句討你父皇歡心的中聽話都說不出!
可真正被愛的時候,根本不用刻意說好聽話,也不用謹言慎行,左右顧忌。
時越見朝華走神了,抽開賬簿道:“今兒不如歇會,我?guī)闳チ曈嗡!?br/>
“好呀。”朝華笑著應(yīng)。
溫泉池在別莊。
冬暖夏涼。
要下水,衣裳自然脫了才方便。
起初時越不作他想,一心只想教會朝華游水,于是脫衣袍也利落。
朝華在隔間猶豫片刻,取下首飾釵環(huán),長發(fā)用一根木簪挽起,隨后解了襦裙,換身薄紗質(zhì)地的素裙。
出來前,她自己也低頭看看,薄紗雪白清透,心衣上的并蒂蓮圖案隱約可見。她又猶豫好半響,心想脫了心衣就看不見了。可是只穿著那身薄薄的裙,貼著肌膚,好像更奇怪了。
“好了沒有?”時越的聲音傳來。
朝華輕咳一聲,忙道:“就快了。”
她還是把心衣穿上,才慢吞吞走出來。
時越驟然回眸,卻是看到這樣曼妙玲瓏的夫人,心頭微動,某些旖旎思緒瞬間冒了出來。
朝華下意識扯了扯裙擺,想要它寬松些,低頭裝作不經(jīng)意地道:“開,開始吧。”
時越匆匆別開眼,暗罵自己禽獸一個,好好的教習都被他想歪了。
然而等他抱著朝華下了水,才知曉什么是歪。
夫人的身子,好軟。
夫人的肌膚,好白。
水波蕩漾著,濡濕薄裙貼上肌膚,叫那姣好的線條完全顯露出來。
時越忍了又忍,才勉強定下心神。
水池不深,可朝華第一次下來,不免有些害怕。時越教她的動作要領(lǐng),要注意什么,她都努力記在腦子里了,但身子慢慢浸沒到水里,就又全都忘到九霄云外。
“夫君……”她不安地抱著時越,聲音都打著顫,“我還是害怕。”
“別怕。”時越聽到自己沉沉的嗓音,他極力隱忍著,在朝華綿軟的身子又一次隨水波撞上他胸膛時,心底緊繃的弦終于“咔”一聲斷裂。
不成,這等折磨,他忍不了。
時越忽的抱起朝華坐上池岸,他在水里,眸色黯沉,低沉的話語似哄著,誘她:“殿下,比起游水,臣更想教你另一件好玩的事。”
朝華懵懂眨著眼睛:“好玩?是什么呀?”
“魚水之歡。”時越的語氣,一本正經(jīng),不知曉的,還以為他在說什么頂頂嚴肅而又神秘的事情。
朝華似懂非懂:“是看魚兒游水嗎?”
時越的目光掠過她胸前的并蒂蓮花紋,本欲違心點頭,但心里僅存一點良知,讓他道:“不是,待我教你,你就知曉是什么了。”
“哦哦。”朝華忽然有些期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