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晉時驅車回到了郊區的別墅。
一開門,一只毛茸茸的薩摩耶就躥了出來,晉時蹲下后任由它肆意舔自己的臉頰,然后關上了門。
平時晉時都住在學校附近的大平層,不管是去學校上課還是去警局都比較近,養了只狗叫葡萄,一般都是管家幫忙帶著,可不知為什么還是跟他比較親。
“葡萄,去把我的酒叼過來。”他把西裝外套搭在了旁邊的椅子上,隨后直接癱進了沙發,翹起了二郎腿。
葡萄搖著尾巴,熟練的去后花園后面的酒莊把放著酒的籃子叼了出來。
都說葡萄算晉時的第二個保姆,管家也知道這點,所以整理酒的時候會專門放幾瓶在小籃子里,方便他使喚葡萄。
客廳的沙發正對著一大片落地窗,這套別墅算是在山上,放眼望去一片山林,抬頭則是星星點點,時不時還能聽見狼嚎。
晉時晃著高腳杯,散步似的走到唱片機旁,是前些年外出定制的TechDas,本來是想送給父親的,可就在當晚父親突然腦溢血去世了,他急急忙忙飛回去時還把他留在了酒店。
正當他享受著音樂與酒精帶來的麻痹時,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在這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這么美好的夜晚還是不要被干擾了,這么想著,他掛掉了沒看得清是誰的電話。
手指把玩著葡萄的長毛,微醺的狀態最讓人沉醉,就在他準備趴在這軟皮沙發上靜望山谷時,電話又響了起來,這次某人徹底炸毛了。
“艸,這都兩點了。”
電話那頭沒有給他發脾氣的時間,只是停頓了兩秒:“學校旁邊的小區里出事兒了,一個剛成年的孩子割腕了。”
“榆城每天自殺的人那么多,這種小事和我有什么關系嗎?”
“他是那一家三口的孩子,救過來說不定能問出點什么。”
晉時用舌頭頂了頂上牙,嘆了口氣后掛斷了電話。
已經是深秋,山里氣溫也低,他還沒來得及披上外套就匆匆忙忙出了門,只留下葡萄趴在地上發出整整低鳴。
凌晨三點,一輛鑲鉆的黑色跑車停在了榆城醫院大門口。
他靠在椅背上深呼一口氣后戴上了他的眼鏡,雨后的地面是濕噠噠,每一步都濺起一片水花。
下車后出來接應的小警察還沒來得及說晉教授好,一把接過了晉時拋過來的車鑰匙,再抬頭時已經不見人影,只好摸摸腦袋去停車。
搶救室外的燈忽明忽暗,墻上掛的指針每一步都走的格外響亮。
晉時幾乎不去醫院,掛著眼淚的家屬,或者是病人飽受摧殘后痛苦的表情不但不會讓他感到一分憐憫,反而會讓他從心底感到厭惡。
他看向一旁的專案組組長,眼神里明暗交雜。
“發現他的時候已經快要休克了,在救護車上做了簡單的止血,但是出血量太大,這會兒應該已經穩定了。”
“已經影響到腦部供血了,那兩天之內他應該是醒不過來了,等他恢復意識了你再叫我吧。”
晉時用手輕輕按摩了一下太陽穴的位置,提著的心也算是掉了下來,只要不搞什么植物人和失憶,那應該都沒什么問題。
正當他轉身準備回去補覺時又被叫住:“晉教授,這個孩子寫過一本書,你回去看看吧,說不定會有什么發現。”
說完,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多了一本書,他只好點點頭然后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坐在車上,眼皮真的要撐不住了,一股氣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狠狠的捶了一下方向盤:“媽的,大老遠跑過來就為了拿一本書。”
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了,明天一早就有課,他隨意翻看了兩頁就在車上睡了過去。
重癥監護室內,少年唇色蒼白,臉上看不見一絲光澤,皮膚白嫩,卻有些嚇人。
夢中,他看見橋的那頭是父母和妹妹,笑著朝自己招手。他沖向前想緊緊摟住爸爸,可卻撲了個空,摔在地上摔得好疼。
他爬起來時四周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告訴他:“自己挺住,不要相信任何人,也不要吃藥,千萬不要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