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葵兒和有進都已經(jīng)在牛車上坐好了一陣,菊兒才頂著一張明顯畫過的臉姍姍來遲。
她本來心情不錯,一張俏臉含著沒有退下去的笑意來到牛車這邊。
卻在看到葵兒和有進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葵兒?你們怎么也來縣里了,早說啊,還能一起走?”
葵兒看著她這不怎么走心的樣子,“后面才想起來的,你是去給有貴做事的嘛,又不是像我們這樣。”
要是往常,菊兒肯定要問是什么事了,但是現(xiàn)在,她裝作不經(jīng)意地開口:“你們到這里多久了?方才也是從那邊街走過來的嗎?”
其實她還想問一句,可有看見什么,但是那樣好像也不太合適,當下有些緊張。
葵兒卻意味深長地看了她頭上還沒取下來的簪子:“也沒多一會,就方才從那邊過來。不過菊兒姐你簪子哪里來的啊?”
菊兒被她問的有些不知所措,這本來是想待會就取下來的,沒想到戴著高興,一時間就忘了。
她還沒有想好怎么回答,葵兒就偷偷捂著嘴笑道,又說:“定然是大姐夫了!”
有進聽到這話,一臉詫異,他對簪子什么的完全沒看到,但是大姐夫的話,不好意思打招呼,就直著脖子左顧右盼道:“黃家大哥來了?在哪啊?”
菊兒臉色尷尬,抬手講簪子取了下來,也不接話,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旁邊的人都以為她人害羞才這樣。
葵兒小聲給有進說:“我開玩笑呢。”有進聽了才沒再找人。
三姐妹從小在家里長大,不要說葵兒,就算最沒心眼的杏兒都知道菊兒那簪子不是家里的東西,菊兒還敢戴出來,嗯,看樣子還值點錢。
直到車往雨山村趕,幾人都沒再說話,菊兒心里糾結(jié)的是,葵兒是不是有意的,他們兩個剛才是不是看見什么了,自己方才也沒做什么,只不過和別人說話而已。但是有進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這讓菊兒煩惱,生怕葵兒回去亂說,又覺得自己沒干什么,就算她說了,也有理由推脫。
葵兒剛剛特意提起黃家人,不過就是想讓菊兒清醒點,她定親了,這年頭,名聲不好,對女子來說是致命的,還會連累一家大小。要是沒定親,也是不能自己做主的,婚嫁之事得由雙方家里說了算。
菊兒那一副樣子,明顯不對勁,別人提起未婚夫,也沒有什么害羞,葵兒只在她臉上看到了心虛。
葵兒暫時也只能做這么多了,回去說給老李氏和李氏聽?老李氏和李氏就兩個選擇,要么想打死菊兒,要么就想打死自己。
“大姐,以后大哥娶了媳婦就好了,也不用大姐再去縣里了。”三人在進家門前,葵兒特意說了這么一句,“那時候大姐估計也不在咱們家了!”
菊兒艱難地扯出了一個笑容,想要說些什么,葵兒和有進卻不再管她。
總算家里地里的活沒那么忙了,何家的屋子也開始擴建,旁人都在說,何家有貴出息了,以后娶個有錢媳婦。
那么扣的何家,竟然也開始擴屋子了,說什么的都有,但是想要來幫忙的也不少,畢竟有錢,能貼點家用。
何老頭對房子這事還是挺看重的,新建的房子用料十足,石頭做墻,好木頭搭房梁,不過十幾天,家里又新添了四間房子。
因家里忙,菊兒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再去縣里,葵兒也沒管她。
葵兒自己的花,已經(jīng)送給了錢氏花鋪五盆,葵兒都偷偷用靈泉水稀釋澆了,她實驗過,這樣的話,花會開的顏色更正,更久。
有進帶去給那邊,錢氏很滿意,結(jié)了一次的賬,二百文,錢不多,卻也是一筆財富,直接說給有進一百文,有進不肯要妹妹的,葵兒卻一定要給。
“這么辛苦,搬到縣城里去,這就算我們兩個合伙的生意了。”葵兒說道。
“就帶上去一趟就行,這些我都沒出什么,也不重,你一天賺點錢就亂給了?”有進搖頭。
“給你的啊,又沒有給別人。”
“那給我的話,不害怕我亂花啊?我又沒什么想買的,不如都存起來,等咱們分家,那邊要用的銀子可多了。”
這樣一說也有道理,葵兒本來也是為了補貼家用的。
葵兒想了一下,很高興地說道: “那說好了,到時候一并給娘,讓他們別那么辛苦。”
有進也開心,妹妹養(yǎng)這些也不容易的。
“錢嬸說了,咱們的花還不錯,看著都是一個品種,可比別家的精神好看,說也不知道你是怎么養(yǎng)的。”有進想起來,花鋪里的老板講的話。
“葵兒,我看我們這生意能做下去,我?guī)サ暮屠习寮易约旱臄[在一起,我這樣的人都會想要我們家的。”有進又把自己觀察到的說出來。
“其實,咱們家自己拿花出去賣也行,我是不知道行情,去打聽了一下,那天富貴居從府城拿回來的那叫墨菊的,不知道多好看,我竟然聽說要五十兩銀子。”有進覺得不可思議,五十兩,那感覺錢就不是錢了!比得上他們一家的家底了。
葵兒看著有進激動又向往的樣子,覺得還是不要告訴他,自己養(yǎng)的花里有一株好像變異了,今天看花瓣,貌似有點點淺綠色,還是下次自己帶給錢嬸看一下才行。
“菊花以色,以形,以品種為貴,好的花自然是價值千金的。”
“什么?”有進跳起來了。
“千金……,我有那錢,肯定是想著怎么去吃吃喝喝了,買花干嘛?”有進表示不理解。
葵兒笑了笑,也不理有進了。
等葵兒的長好的花都送去給錢氏花鋪了,何家的新房也快備好了。
何家人在鄉(xiāng)下,比不得在縣里消息靈通,不知道白掌柜的女兒是退過親的,且名聲壞成那樣。
有貴安撫好白掌柜的女兒,又因為實在是女兒年紀大了沒辦法,白掌柜想著聘禮少點就少點了,最終同意聘禮的地不一定要水田。
哪怕是這樣,也是讓大房花血本的一筆了。
不管分家怎么不愉快,有貴成親是喜事,老兩口自從敲定了以后就盼望著這事落成了。
何大勇兩口子也和白掌柜見了面,定了成親的事宜,婚嫁事宜都安排了下去。
一時之間,何家在村里是風頭無兩,老李氏那張揚得,恨不得到別人耳邊說他們有貴得了個前程大好的媳婦。
然而有的人的歸來卻讓村民們立即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老陳家賣掉的荷花竟然回來了!
那鮮亮的衣裳料子,那頭上锃亮的釵環(huán),荷花那染著貴氣的身段,姣好的面容,讓人驚訝的變化!還有那送人回來的馬車還有婆子,無一不吸引著村民們的目光!
“這荷花怎么還回來?難道是回來贖身了?”
“對啊對啊,你們看看這派頭,荷花這,發(fā)達了啊,只可惜了她娘,享受不到這福氣了……”
“那簪子是金的吧,你看那花兒,那衣裳……”
“管她是什么的,叫陳老婆子看到,那還不得是她的?”
這話讓周圍看熱鬧的村民一哄而笑,誰不知道那陳老婆子那性子啊!這兩年,沒了荷花她娘做牛做馬,雖然新娶了媳婦,但因為她那苛刻的樣子,加上賣了荷花讓人瞧不起,村里人都愛看她的笑話。
周圍人品頭論足,荷花面色無異,但跟著她的婆子卻笑瞇瞇地開口了:“諸位有禮了,咱們紅裳姨娘得主家賞賜,前來祭拜生母。”
“姨娘?”
眾人驚呼,那不是小妾嗎?這……村里人只聽過縣里的大戶人家是有小妾丫頭的,但是沒想到荷花竟然做了別人的姨娘。
這時候再看荷花的打扮,成了婚的婦人怎么看覺得不是原來那意思了。只有年長的婦人,覺得荷花真是可憐。
“咱們主家就要離開府城去京城了,日后啊,都不會回來了,主家仁慈,又覺得紅裳姑娘孝心可嘉,特地打點回來的。”那婆子說起主家,那是一臉地自豪。
待她還要滔滔不絕,荷花,也就是現(xiàn)在的紅裳止住了她的話頭:“嬤嬤,咱們先去祭拜我娘吧,然后就得趕緊回去,主家仁慈,我卻也不能矯情耽擱。”
她又對著眾人拜了拜,“紅裳多謝各位嬸子之前的愛護。”又示意婆子將買的糕點分給周圍人。
村里人哪受過這個,頓時都覺得有些受寵若驚,接過糕點來分,荷花帶著人和祭品就往遠處去了。
菊兒杏兒也來看熱鬧了,他們癡癡地看著荷花遠去的樣子,不禁覺得羨慕。不光是她們兩個,周圍的少女們都覺得很是眼熱。
這穿金戴銀的容光煥發(fā)的荷花可著實讓她們羨慕,哪個少女不愛美?不攀比?
她們眼里,看不到荷花當小妾的煩惱,只看到她的風光和美麗。
杏兒疑惑地說道:“從前我也記得這荷花姐姐,覺得她也沒有多好看啊,還不如大姐你呢!怎么如今都這樣了,也不知道怎么說,就跟不敢看一般。”
旁邊婦人笑話她:“人家就算當丫鬟也是不用下地的,那好吃好喝的養(yǎng)著,當然比你們這些鄉(xiāng)下丫頭好看!”
又有人補充了:“別看著這么光鮮,生死都不由自己的,還是咱們這樣自在。”
“自在,我看你啊,是羨慕不來吧?”婦人嘲笑道。
“少說這些,我就不信你不羨慕……”
幾個婦人嘻嘻哈哈地開著玩笑,又順嘴說起了別的村的八卦,等著看老陳氏知道了以后來鬧,那又有笑話可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