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幾天的何家終于在有貴娶媳婦之后,松快了下來。
葵兒想著好不容易要睡個懶覺,卻被進來叫女兒幫著有貴媳婦做飯的李氏吵醒了。
李氏那張臉,黑眼圈清晰可見,也不知道她怎么能這么有精神?難道也是時間管理大師?
“菊兒,杏兒,快起來,你們嫂子才進門,之前哪里做過什么飯菜?你們趕緊去幫著點。”李氏在旁邊拉扯著菊兒兩姐妹。
葵兒拿杯子捂住耳朵,不想聽這聲音嗡嗡嗡嗡響。
“你們嫂子可是城里人,以后你們還得靠你哥,我還能害了你們不成?”
菊兒和杏兒沒有辦法,如果再不起來,等待她們兩個的肯定又是一頓罵。
新媳婦才嫁入,照理說是應該要自己下廚為全家人做一頓飯菜的,但是有貴悄悄地給李氏說了,白蕓蕓不怎么會。又哄了李氏一陣一陣,這事情就落在了兩姐妹的身上。
葵兒知道她們兩個人肯定抵不過李氏的,果然姐妹兩個起來了。
李氏看了一眼葵兒,“姑娘家家的,要是懶了以后怎么嫁的出去!”說話就對著葵兒的床。
葵兒忽地又翻了個身,心想,那白蕓蕓連飯都不會做,不一樣嫁了過來?
葵兒也沒睡多久就起來了,院子里就熱鬧起來,有貴他們聊天說話的聲音十分明顯。
等到早飯上桌,葵兒一看,也不怎么出彩,昨日剩的飯菜還有許多,新媳婦就熬了個白粥和拌了個小菜。
“爺奶,爹娘吃飯。”隨著白蕓蕓的聲音,何家的人分別落座。
李氏一臉滿意,桌下有貴拉了拉白蕓蕓的手,柔聲說道:“辛苦了,蕓蕓。”
白蕓蕓斜睨了他一眼,眉間的得意十分明顯。
杏兒聽到這話,很想拍桌,“她哪門子辛苦?熬粥就下了幾把米,拌菜就動了幾下嘴,燒火洗鍋都是她們兩姐妹做的。”
但是看了一眼她娘和她哥,還有聽到這話不開口的菊兒。她默默地拿起筷子吃飯,算了,這不是她能做的。
老李氏和何老頭很是開心,新媳婦,氣派不小,但是暫時看著也還行,看有貴的樣子是能安撫住的。
白蕓蕓本來是不想在這住的,但是要是他們一成親就住娘家,那不是成了有貴入贅?何家再老實,也不會接受。白夫人和白掌柜嚴厲警告了白蕓蕓,叮囑她忍耐一時半會,必須得在何家住滿三個月。這樣關于她的那些背信棄義的流言蜚語也能散去一些。
他們的房間是重新粉刷過的,布置也是十分精細,但是在白蕓蕓眼里,真是讓她忍受不了,以前家里還有個下人幫著做事,白夫人也寵她,只是她婚事不順,才對她嚴厲了起來。不過這樣收貨也不大,頂多讓她能做兩個小菜,馬馬虎虎洗衣裳而已。
不過今天早上的事,總算有讓她順心一點的了,至少做飯洗衣有人幫她做了。
吃完了早飯,何老頭不讓眾人走,又提起分家的事情,新媳婦進門了,該搬的也要搬了,銀錢也要分了。
幾房人心里早有準備,這一刻到來好像也不是那么激動了,二房的房子應該要修起來了。
何大山回答道:“爹說的是,那邊房子去看了看,得修整一陣。”
葵兒之前就已看過桃山下的舊屋,風吹雨打的,真是破舊得很,杏兒也看過,為此還嘲笑了一番。
不過地基很穩,只是房梁和房頂需要補齊,那墻壁倒是結實,何大山看過以后說那是摻了特殊的東西才能保持得這樣好。
總體來說二房人還是滿意的。
何老頭說道: “你們分家了,可這都是前面說好的,老二家的房子得好好修整一番。”
三兄弟自然答應了,都去看過房子的,最少修整,廚房,倉庫,起居室。聽聞還要給葵兒收拾一間房,何大林笑道:“二哥,你這花得可就不少了啊,我也不是說你,那姑娘家,過幾年就嫁出去了,有必要收拾這么好嗎?”
“再說了,這超出的部分得你們自己出了啊。”
何大勇沒有去解釋, “那是自然的,該出的就出,有木他們也就一個妹子,怎么不能對妹子好點?”
行吧,你們開心就好!何大林撇撇嘴,表示自己無所謂。何大林雖然自己有錢,但是他也是不怎么亮出來的人,而且他始終看不上這村里的房。
幾人就又商量起來,這木料應該如何補齊,這瓦片應該如何買到等。
葵兒聽到這話,神清氣爽,自己家終于要搬出去,自己要有個私人空間了。
不用每天晚上在杏兒的嘰嘰喳喳中入睡和每天早上李氏的河東獅吼中起床了。
看來修繕是大事,那邊的墻胚雖然好,可是頂梁也不是小事,聽何大山的意思,屋頂也不想將就,得要錢啊。
葵兒不由再把目光看向自己特意留出來的這株花,該是時候了。
葵兒這幾天花了大力氣,攢的靈泉水都澆給了這一株花,花骨頭在葵兒的觀察下,好似又長大不少,那一抹淡淡的綠色更加明顯,已經似開未開。
葵兒覺得是要自己去一趟了,有進畢竟粗心,在他看來,花錢買花那簡直是找罪受。這樣的想法,固然讓他不會去尋求這花團錦簇的東西,但是也讓他看不到自己這花的價值。
大房一家要規整白蕓蕓的嫁妝,有貴得了幾天假,要陪著白蕓蕓,兩人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
何大山要去縣里定些好的瓦和磚,有木要去山里砍木頭,有進跟著一起幫忙,到時候再找人一起拖回去。
葵兒就把她的花放在背簍里掩蓋著,不讓人看個究竟。
本來何大山還要陪著葵兒去店里的,但是葵兒知道他心急,也不想他不自在,就告訴他在街邊接她就是。
葵兒進門來,店里的伙計已經對她沒有印象,但是葵兒說起有進,這邊卻是立馬想了起來。
可見平日有進這邊關系處的不錯,伙計笑著說道:“姑娘你這次也是送花來的?老規矩,送到后院去吧。”
葵兒卻搖頭拒絕了,“錢嬸子可在?我有些事情想單獨和她談談。”
錢氏一般都在樓上待著,正巧這時不忙,聽聞有人想見她,她也就順勢見了。
“小姑娘,是你呀?早就想問問你,你那花怎么養的,怎么就比別人的好?”錢氏一看來人就笑了。
“掌柜的也知道,菊花變種快,各人養便有各人的不同。且也只有嬸子您抬愛,肯要我們的花。”
“還謙虛上了,這次又是怎么了?”錢氏聽了葵兒的話,覺得道理是那樣,但是這小姑娘的花確實也養的比別人家好,她也樂意夸兩句。
葵兒小心地將自己的花拿出來,“錢嬸子,您瞧,我這株花如何?這幾年里,我也就培育出這一株來。”
錢氏本來還在打趣小姑娘,一瞧見這花,立馬眼神就犀利了起來。
她馬上招伙計過來,“順子,把這花給我小心搬到樓上。”
又轉頭看向葵兒,“和我樓上喝杯茶可好?”
“那就多謝錢嬸了。”葵兒笑了起來,眼角彎彎。錢氏之前還覺得她普通,可這一笑起來,就招人喜歡了。
待兩人坐定,錢氏仔仔細細地看著她的花, “你這花,既然拿到我這,那肯定是想過了?”
“你不似你那哥哥,你是知道這花不同的。”
葵兒聽到這話,心想有進送花的時候掌柜的都看在眼里了。
“再有不同,那也得有人懂才可啊,嬸子在我眼里,是最適合這花的人了。”
錢氏笑了:“沒個實話!不過你小人家家的,拿到別處,也不知道你還能不能收銀子回來,且這有一就有二,綠菊金貴,府城那邊都是有市無價,可比一般的墨菊值錢多了。”
她看著葵兒,“人家看著你,那是難信你只這一盆的,嬸子不是別人,葵丫頭,是叫這個名字吧?你告訴嬸子,還有沒有別的?”
“是,嬸子,您可以這樣叫我。嬸子,您都說了,這綠菊在府城都有市無價,我這怎么還有多的?幾年也就這一盆,而且我覺得這綠得仿佛還差點意思,我也說不上來。”
“綠衣拂袖,縹緲朦朧。”錢氏開口贊道。
“這是世人對綠菊的雅贊,你這盆花色有了,風姿卻還不足,因此也算不得上乘。雖然花色還有瑕疵,可縣城里是找不到第二盆的了,這是很難得了。”
“你說沒了那就是沒了,這般佳品,確實能得一株已經是極好。”錢氏本來還想問她是如何養出來的,但是她看了看葵兒低頭不語的樣子,明白這是人家的秘密。
“說吧,你想要多少錢?這花本來無價,可是瞧著要開了,得盡快找到名士與其相配,注定這就只能在縣城里了。”錢氏終于開口詢問價錢。
“嬸子,價格的事,您也知道我家里是鄉下的,這次也不過是因為喜歡這花——才看出不同,趕忙來找您。價格我是不知道的,嬸子是厚道人,斷不會叫我吃虧。可是——”葵兒一堆高帽子先給錢氏帶上,讓她知道自己的立場。
“可是什么?”
“嬸子方才已經替我們想了,若是這花這么獨特,比那墨菊還精貴,那世人難免會想,定然是有秘方或者配方。可是,若是有,我情愿一起出了給您,但是我這就是沒有。”
葵兒想了想,終于說出了她的要求,“價格您就看著給,可是能不能不要說是從我這里出來的?家里不過是農人,侍弄花草這一株異株,是偶然得到的。”
錢氏本來以為她會獅子大開口,沒想到小姑娘卻是這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