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杏兒和菊兒都不出來吃飯,葵兒覺得更加詫異了,菊兒這些天不好歸不好,飯還是要自己吃的,難道菊兒的病更重了,杏兒去照顧她了?
下午她出門過一段時間,回來的時候家里的爭執(zhí)都完了,自然是不知道杏兒鬧了那出。
吃完了飯,楊氏本來要去收拾洗碗,李氏卻破天荒地說要自己來。
“難得見大嫂這么勤快啊。”孫氏看了李氏一眼,最近她忙著約束兒子,好去學(xué)堂學(xué)幾個字,后面就送去當學(xué)徒,也沒怎么注意家里的事。
“比二弟妹勤快比不了,比某些人還是要強上不少。”
楊氏也覺得奇怪,后面老李氏和何老頭就叫了他們夫妻。
之前很少同時叫他們的,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事。
老李氏開門見山,“葵兒這么大了,我們給她看了一門親事。”
要分家了,還看親事?
楊氏狐疑:“從前倒是不知道娘對葵兒這么心細。葵兒也沒大到哪里去,菊兒杏兒都沒成親,雖然分了家,也不好越過她姐姐們。”
老李氏聽著這話有些尷尬,自己確實不怎么關(guān)心葵兒,而且下面說的話,好似也有些經(jīng)不起推敲。
“有木和有進馬上要娶親了,你們那邊宅子也擠,修也修不了多好,還不如讓葵兒早些時候出門去,也減少些開支,好讓兩個孫子娶媳婦。”
老李氏這話楊氏兩人不愛聽,他們特意為菊兒挑選了最好的一間房重新修補,怎么說出來就是這樣?老李氏不幫忙修整屋子,也沒去看過,但是這理所當然的話讓兩人很是不滿。
而且葵兒也才十三,哪個村里這么著急嫁的?又不是去沖喜。
楊氏神情越發(fā)冷淡,但是事情得問清楚,何大山也有些祈求地看著她。
楊氏問道:“不知道娘說的是哪戶人家?”
“那人家,你也知道的……家里好幾畝上好的水田啊,我聽說起碼得十畝往上了,出產(chǎn)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高,且家里壯勞力多,人又勤勉,田多地多……”老李氏興奮地開口。
楊氏卻打斷了她,“到底是哪戶人家?”
何大山也開口道:“娘,你說說哪戶人家我們參考參考。”
何老頭也用眼神警告她,老李氏訕訕地開口,“是黃家。下河村的黃家。”
“下河村,黃家?黃家咱們相熟的好像只有一家啊。那不是大丫頭定的那家人?”何大山首先反應(yīng)過來。
“嗯,就是這家了。”老李氏一拍何大山的手臂,高興地回答道。
楊氏卻看出了問題所在, “是黃家的哪個兒子?咱們家大丫頭嫁了過去,怎么還要再嫁一個?說出去還以為咱們家怎么了,閨女沒人要嗎?”
“嗯……是黃大郎。”
“是誰?娘你說的是誰?黃大郎?!”何大山以為自己聽錯了,那不是大丫頭的夫家嗎?他也問了出來。
“這黃家可是好人家,原先定的是菊兒,菊兒那丫頭八字不合,杏兒人家瞧不上,就葵兒好,長得周正又勤快。你們兩個能找到什么好人家,黃大郎可不錯了。”老李氏說得眉飛色舞,覺得自己真是做了一件好事。
楊氏聽到這,火氣是按了又按。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爹,你也覺得這是好親?”
何老頭本來想著黃家家風(fēng)不錯,同樣是種地的莊戶人家,葵兒這丫頭能干,肯定會討人喜歡,也不算虧待了她,而且女娃兒,嫁誰不是嫁呢?但是看老二兩口子的樣子,恐怕是不愿意的了,也是菊兒那死丫頭不省心,耗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出來。
他還是說:“黃家是厚道人家,這事本來是菊兒那死丫頭沒福分,我和你娘覺得這婚事不錯,嫁過去就是長媳,黃大郎人也好,你們覺得哪里不滿意?”
哪里不滿意?楊氏簡直是要被氣笑了,真是哪里也不滿意:“說給菊兒的親事轉(zhuǎn)眼就給葵兒,葵兒才多大?菊兒怎么就八字不合了?我們家姑娘就那么不值,隨著別人挑?要挑也挑他們大房的,分家了,別人不要的也不要來礙我們的眼。爹,娘,我不管人家怎么想,反正這是大房的婚事,怎么著也算不到我們頭上。管他黃大郎是個天仙呢,照你們說來,還和我們撿了便宜似的,誰稀罕!!!以后我女兒嫁誰也不嫁別人不要的!”
“什么別人不要的?說話這么難聽,這婚事不都得合個幾回?這不合適也是常有的事,誰家能一次就結(jié)親啊你不能吧,只是不合適菊兒,也不是說她不要。”老李氏覺得自己這解釋合情合理的。
何大山以前就常聽女兒開玩笑說以后夫婿自己選,沒道理現(xiàn)在被硬塞一個,也說道:“黃大郎再怎么樣,是大哥大嫂看的,和我們無關(guān),葵兒年紀小,其實性子也嬌氣,我們想多留幾年,而且她這性子,不適合做什么長子長媳。”
“那你們這是不聽我的話了。”老李氏不高興,她想的是菊兒找的夫婿在縣里,至少也能給有貴幫幫忙,這邊鬧起來太難看,她不得不幫李氏的忙,把黃家的嘴堵上。
“怎么不聽,爹娘以前不是老說莊戶人家也要講信義,我看這事還是得叫大哥大嫂來聽,怎么好端端的悔婚?這怕是不好!”何大山難得精明了一次,這事老娘做得太不靠譜,他是不打算聽的。
楊氏木著臉,說道: “葵兒,打死我我也不會許給那黃大郎的,就當我眼光高吧,我女兒不是隨便給人家選的!爹娘既然看著我們礙眼,我們還是早點搬出去,家里吃糠咽菜都行,也不怕養(yǎng)不起一個閨女,要靠嫁女兒出去來維持生活。”
“也不是這個意思,那孩子確實周正!”何老頭說道,在他想法里是瞧著不錯,才說給葵兒,但是楊氏卻把這視為別人不要的。
“唉,隨你們吧,我是瞧著不錯才想著葵兒這丫頭。”何老頭想了一下,決定還是算了,至于這婚事,誰惹出來的誰去理,葵兒不愿意還強壓著,這一家人怕是要離心了。
老李氏看著這兩人,著急罵道,“不分好賴的東西!白養(yǎng)了你了,老二,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人家明年就要娶媳婦過門的。”
還明年,葵兒這年紀,何大山皺了皺眉頭,“娘不是我說你,葵兒這年紀也和那黃大郎搭不上,這大幾歲了他要著急那豈不是叫他娶菊兒就行了?不過都是莊戶人家,咱們家也不差,女兒就非得嫁給他們家?”
“你還嫌棄上了!”老李氏覺得自己沒法和他們說了。
“爹,娘,我們盡早搬出去,請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吃一頓,和某些人隔開比較好,免得讓人家覺得不要的可以都給我們。我們可不要別人丟的東西。”楊氏說完就拉著何大山走了。
老李氏還想在說,何老頭卻叫她算了。
“那黃家到時候怎么交代?到時候在村里別人說話可難聽了。”老李氏抱怨著。
“讓老大他們解決,我知道你偏著他們,可難道以后說姐妹易嫁就好聽了?再說了,他們不愿意你還能強逼?鬧出去本來也不好,你忘了,葵兒這丫頭可知道菊兒底細。”
“她怎么會不愿意?”老李氏嘀咕道,不過心里也知道,葵兒多半還是聽父母的,他們要是知道了,到時候非得鬧起來,村里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們,畢竟是菊兒有錯在先,且也是隔房的姐妹。
“爹娘回來了,怎么臉色不好,爺奶說什么了。”葵兒看著楊氏面色很不好的樣子。
何大山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沒事,快去歇著吧。”
楊氏說道:“咱們盡快搬出去,到時候你就能自己住了。”
“怎么這么急?”
葵兒順口問了一句,又說起下午的事,說起下午黃大郎的娘過來的事情,她并不認識她,“那大娘好生奇怪,有點像那張媒婆!”
楊氏更是吃驚,沒想到婆婆竟然直接叫黃大郎的娘相看,她憑什么越過自己做主葵兒的婚事?搬家,必須得搞快搬家,楊氏心里的憋悶無以復(fù)加。
“那是黃大郎的娘,菊兒原本的婆婆。”
“不對啊,大姐的未來婆婆看我做什么,大姐還病著,要看也是看大姐吧!”葵兒更加疑惑。
“因為你奶想叫你替了菊兒的親事!”楊氏恨恨地說道。
“什么?我!”葵兒驚呼。
“難道菊兒沒想過退婚,想的是這樣解決?”葵兒喃喃自語。
楊氏聽到這話反而問她:“你怎么知道菊兒要退婚的?”
葵兒就把她在縣里遇到菊兒的事告訴了楊氏,不過說法用詞顯得模糊了許多,也不好直接說菊兒心有所屬。
楊氏聽了以后,理了理, “難怪娘要幫著他們說話,當家的,菊兒都定親這么久了,咱們葵兒沒必要去趟這渾水,結(jié)親不結(jié)親的,咱們不著急。大房她們退婚也就罷了,再不老實,就去給黃家說清楚道明白,看她怎么做人!”
說著竟是馬上就要去找李氏說個清楚明白,葵兒趕緊拉住她,“娘你們又沒答應(yīng),明日再和大伯母他們說清楚便是。我可不想那么早嫁人,那個黃大郎,以前就知道呆呆傻傻地看著菊兒,我才不要。”
楊氏停了下來,看著葵兒說道:“我就知道你也瞧不上,要不是和菊兒訂過親,也是個好小伙子,你還小,以后給你看個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