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葵兒家里什么都置辦齊了,有進踏著秋色回來了。
他滿身風塵,卻掩不住的開心。
“黑了,也瘦了。你這孩子,可曉得在外面要吃苦了吧?”楊氏看著還有幾分心疼,這孩子好久不在身邊還怪想的。
有進卻滿不在乎這些,他拍拍胸脯子,“娘,男子漢大丈夫哪個能不出個遠門的?用琦哥兒的話,那叫長見識。”
“琦哥兒可真是要出息了,這次我們雖然考完了就回來了,可是我估摸著八九不離十了。這真是秀才了!我也是陪過秀才公的人了。”有進說起來是頭頭是道,興奮不已。
“大哥你不去見識可真是可惜了。”
有木只是笑笑不說話。
葵兒接道:“大哥才不可惜呢,他可是要娶媳婦了。”
“啊,那真是恭喜大哥!”有進趕緊對有木賀喜。
“自家人講究這些做什么?”有木看著他說道。
楊氏不耐煩,她很是焦急,想問清楚人家小秀才的事情, “你大哥的事情遲早會知道,倒是你,快給我講講,有沒有耽誤人家小秀才?他吃得好不好?住得好不好?有沒有不舒服?”
有進大呼:“娘,我才是你親生的啊,親生的!”
“正是親生的我才要問你,有沒有耽誤人家的正事,你一天沒個正型的!”
“都不關心我……我都說了人家要中秀才了,哪里會有什么事?就是路上差點被搶了銀子,不過沒什么大事,全靠我……”
“什么?”這叫沒什么大事,人家的獨苗苗,楊氏聽得倒吸一口氣,“這不叫大事?什么是大事?人有沒有受傷啊?銀子被搶了多少啊?”
說著,又把有進當小孩子一樣,摸摸頭,摸摸腳的,看有沒有哪里留下傷疤。
“娘,你別這樣,沒事沒事。”有進心里有苦說不出,就說這事不能說給她們聽,可是非要說,一下子就沒收住嘴。
楊氏沒好氣地晲著他, “剛才還說是我親生的,你個死孩子,有什么好歹沒有?給你娘我看看不成嗎?”
有進鬧得臉紅,一邊躲她,一邊說道:“娘,你都沒聽我說完,而且大哥和妹妹都在呢!我真的沒事!銀子也沒事!”別以為他沒看到,葵兒在后面快笑出了聲。
看有進還有閑心注意到自己,葵兒不得不拉住楊氏,她也想聽后續(xù)呢。
“娘,先聽二哥說吧,他這活蹦亂跳的,哪里像有事?”
“有些傷不在表面,年紀輕懂什么,只曉得好了,不曉得調(diào)養(yǎng),以后要出大問題的。”楊氏卻還是不放心。
不過她周遭摸了摸,好像沒事,就順勢停了,她想著的是,晚上叫他爹去仔細看看去。
終于逃過一劫的有進松了一口氣,“全靠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才轉危為安!這個人你們也認識,猜猜是誰?”
“你還認識這么厲害的人?”楊氏不信。
葵兒和有木也覺得有進這扯得有點大。
看他們都不信的樣子,有進覺得沒意思,“就一點不好奇?你們也認識啊?就猜一猜嘛?”
“猜什么猜,你爹還在地里忙活,你一天要是實在不能閑,我看你也不必歇幾天了,跟著你爹去下地。”
“快說了,我們認識的你也認識,除了你們,沒誰去縣里吧?何況還能幫你們,這我們哪里知道。”葵兒催促有進。
“哼哼,哼!”有進更得意了,擺了幾分架勢。
“諒你們也想不到,知道是誰嗎?我顧哥!我顧哥!哈哈哈哈……”
有進得意地強調(diào)了幾遍,然后開心地笑了出來。
“顧哥?”葵兒一聽這名字就有幾分耳熟,這從小到大,二哥就當人家的跟屁蟲,這不是顧安嗎?
葵兒說出來,楊氏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是安小子?這都多少年了?我想想……”
“怕是有七八年了,葵兒都馬上都要滿十五了。”這邊算虛歲,過了十四就差不多可以相看親事了。
“當年那么小賭氣說去投奔別家,好像是親舅家,也不好沒待到一年,就說去投軍去了。”
楊氏開始回憶感慨,這孩子不容易。
有進又開始講了,“當時我們和行商的一起上船,水路稍微近點,沒成想那賊人善水,從水里上了我們的船,大家誰也不敢輕舉妄動,銀子他都拿好了,外面還有接應的人。”
“我本來想逞強,但是他們也說只劫財不傷人,為了安全,還是沒動手。”
楊氏心有余悸,“你沒動手是對的,以后你身上就不要留銀子了,我算是看出來了,你留不住財。”
“娘,這又是哪說起的……算了,我跟你們說,當時那賊人都要退了,突然被人一個釀嗆踢了進來,倒把我嚇了好大一跳……”
最后略過有進說得那些唾沫橫飛的關于顧安的一些神勇表現(xiàn),總結來說就是幾個村民賭輸了錢,被賭坊逼得沒有辦法了鋌而走險。
不過他們膽子也不大,搜尋了好久才等到有進他們這一群看似做小生意的人,等事成了,脫了衣裳就回村里去,別人都不會知道。
卻不知道,那顧安好像有幾分厲害的樣子,只不過一個人,就收拾得兩人毫無還手之力,最后扭送了官府。
“那他沒和你們一起回來?”
“那怎么能我們先走,我們遭了這事,又得顧哥相救,當然是陪他一起去了。想我連縣城的衙門都沒進過,可這次卻是進了省城的,嘿嘿。”
有進想起來就覺得自己這次可了不得,以后可以吹噓好一陣了。
顧安啊,葵兒的印象里是一個桀驁不馴的大孩子,小的時候,他還幫過自己。
葵兒心里想:“也不知道他長成了什么樣子。”
“后面這一路都和顧哥一起的了,安全得不得了,連小秀才都很佩服顧哥,一路上說話聊天,我都快聽不懂了。”
“哎喲。”楊氏聽了這話好似才活過來,“多虧了安哥啊,這從小就是個熱心腸的孩子,可惜他有了后娘,他走了沒幾個月,那后娘就又給他爹生了個兒子,這他爹更是把他忘在腦后了。”
楊氏又問道,“那他回家了?這可是有些不好辦,他家那個樣子,有進你還不如請到家里……不,也不合適。”
看楊氏念念叨叨的樣子,有進拉住她,“我顧哥從小就有想法,他有本事著呢,說先遞了信回來,在縣里找了活干,東家包吃住的。”
“這樣啊,那還是挺不錯的。這孩子娶親了嗎?”楊氏又八卦起來。
“沒呢,我顧哥說自在。”
眼看著楊氏又要說些心疼顧安的話,有進趕緊止住。
“看我?guī)Щ丶业臇|西,我銀子都用完了,小秀才還貼補了一些。府城的東西那可是讓人眼花繚亂,東西好看,可我也是真沒銀子。”
“你花完了?”楊氏心疼,那可是一兩多銀子,自家人可以用幾個月了。
“娘,娘,都是好東西好東西。這糕點,小妹都沒吃過呢,還有這布,顏色多好啊,和三叔那最貴的布差不多的價格,顏色均勻多了,還有這糖,便宜得很,拿出去送禮,可有面子。”
無論說什么,楊氏都聽不清了,這些東西在她看來,吃差點用差點都沒有什么區(qū)別,可有進這大手大腳的讓她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小的時候,三個人有錢的時候也是,就有進不存心不存錢,每次都花光買吃的,長大了還是改不了。
“怎么他就長成那個樣子!”楊氏難免抱怨。
“這絡子真的打得漂亮,咱們縣城沒有呢。我還挺喜歡,娘,你也別氣了,二哥東西買得多,可都是他的銀子,小秀才那邊的單獨補給他。這東西雖然多,可他沒為自己買什么,都想著大家呢。”
葵兒看得明白,楊氏心疼是心疼,但是也很有幾分滿意。
“那銀子多難存啊,年輕不知事,還是該給他看個媳婦了。”
楊氏是真把這事放心上了,葵兒看了以后默默地給有進點了一根蠟燭,這下子他可難了。
葵兒決定把這好消息好好地告訴他,讓他也高興高興,畢竟誰讓這個大直男買了一起老紅老紅的料子呢,偏偏楊氏很喜歡,直接內(nèi)定了給葵兒。
這不是得投桃報李嘛,她是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