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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幕后推動的黑手


  “——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
  他如此說道,然后對著失去了一切的我伸出手。
  那時的我大概是以玻璃珠一般冰冷的目光凝視著他,接著像個裝了機關的玩偶生硬地把手交給他——還記得他的溫暖讓原以為已經干涸的淚水奪眶而出。
  為他活下去吧,這句話已經成為我的目標。
  他遵守了約定,給了所有我想要的一切,除了最后一個無法說出口的強烈愿望。
  他的愿望,他想要的事物,這次就由我來完成吧—— 。

  確認秀麗熟睡之后,劉輝驀地坐起身。以手摸索輕拍枕邊四周,當觸摸到一個輕微突起之際,隨即將手伸進被單下方抽出“某個物體”。
  “……是香包……”
  劉輝把香包收進懷里走下床,一如往常在室內踱步,并四處張望似的搜查房子,雖然沒有燭火,步履卻毫不遲疑。往床鋪下方伸手一探,這次發現了貼在下方的紙人。

  晃了晃這張看起來非常不吉利的紙人,一樣是疊起來收進懷里。
  除此之外,今晚他先是搜刮到三具稻草人,接著從薰爐取出香木,窺探書桌內部拔下剃刀,打開梳妝盒將發梳與所有化妝用品全部擦拭一遍,動作顯得相當俐落。最后拿起邵可贈送的銀制茶具頂著月光仔細端詳。

  劉輝瞇細雙眸,接著緩緩研磨著銀杯。
  邊磨邊覷著在床上安然入睡的秀麗。
  安詳的睡容讓劉輝有表情有些和緩,不過很快地,他轉而掃視今晚沒收的數項“戰利品”,不禁眉心收攏。
  “……差不多是時候了。”

  總覺得最近經常丟三落四的——秀麗心想。
  出身尊貴的名門閨秀理應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然而秀麗已經養成習慣,向來十分留意周遭的事物。確實掌握一切資源,達到物盡其用的目的正是勤儉持家的第一步。

  因此以秀麗目光之敏銳,很快便察覺到許多小物品陸續不翼而飛。
  而且……。
  奇怪的是,它們會以另一種特殊的方式再度回來。不,應該說——。
  “……這要送我?”
  藍將軍笑容可掬地遞上香包,表示這是最受年輕姑娘喜愛的小飾品。
  “微臣認為這個香包可以襯托出秀麗娘娘的清純可人,同時也有助于入眠。”
  說著還眨眨眼,送了個秋波。英俊挺拔的美男子做起這個動作特別迷人。
  然后絳攸也送了一個文具盒,硯臺、毛筆等等書寫工具一應俱全。
  “——好好努力,你很有潛力,可別拿來當成工具箱啊。”
  那是一個上了銀漆的螺鈿(注:漆器或雕刻器物的表面,嵌上各種磨薄的螺殼做為裝飾,稱為螺鈿。)工藝珍品,而且絳攸還不經意把等級最高的贊美詞“很有潛力”送給秀麗,令一直暗地景仰絳攸學識的秀麗開懷不已,后來靜下心一想才發現最近文具盒才剛不見。

  一旦發現物品不見,接著就會收到全新的,秀麗對此感到不解。
  不過秀麗現在正把全副注意力擺在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并未深究此事。
  所謂更重要的事情就是——。
  “……我說靜蘭。”
  秀麗與靜蘭來到涼亭,劉輝因上朝并未在場。
  “什么事?”
  “你在羽林軍是不是被欺負了?”
  “……啊?”
  相對于靜蘭愣怔的模樣,秀麗顯得相當認真。
  “本領高強人長得又帥,仔細想想怎么可能不招人嫉妒,自從你加入羽林軍以后開始把瀏海留長,是不是軍隊的前輩刁難你說,‘別以為長得稍微帥一點就得意忘形!’假如真是這樣的話我幫你向藍將軍說去!”

  “呃,小姐!事情不是這樣的。”
  “那是為什么?你究竟在煩惱什么?”
  十年來的交情下來,如同靜蘭可以一眼看穿秀麗的心思一般,秀麗也多少可以察覺他的變化。
  這段時間,靜蘭常常陷入沉思當中。
  靜蘭訝然抬首,接著面露苦笑。
  “……什么事都瞞不過小姐,不過請您不必擔心,只是一些小事罷了。”
  既然靜蘭如此表示,秀麗也不便多說什么。于是秀麗嘆了口氣,將一邊的粉頰抵在石桌上,感覺得一股涼意,秀麗保持著不變的姿勢仰視靜蘭。
  “……我說靜蘭。”
  “什么事?”
  “假如真的遇到困難一定要告訴我哦!也許我完全幫不上忙,可是我討厭看到你煩惱的樣子,當然也不是要你假裝若無其事啦,……就像我老是向你發牢騷一般,你也可以隨時來找我吐苦水。”

  “小姐……”
  “不過,我想應該不可能。”
  秀麗轉頭,換了另一邊臉頰。
  “因為你從來不曾這么做,真是的,到底該怎么還清這不斷累積的人情債啊!”
  一直借錢卻不知何時才能還錢,這才是最糟糕的。
  望著連連嘆息的秀麗,靜蘭面露微笑,習慣性地拍拍秀麗的頭。
  “沒這回事,您早就還清了。”
  “……呃?”
  “小姐活潑開朗的模樣對我而言是最好和良藥,只要看到小姐一如往常那般健康活潑,我也會恢復精神。”
  “……真的嗎?”
  “真的。”
  靜蘭帶著苦笑。
  “每次一看見小姐,我就覺得天無絕人之路,無論任何問題都能勇于面對,這全是拜小姐之賜。”
  秀麗雙肘撐在桌上,手掌交疊,下顎抵住手背。
  “……那,這次也一樣嗎?”
  是的,靜蘭頷首,臉上浮現一貫的笑容。
  “一旦我感到心煩郁悶,小姐也會跟著難過起來。”
  “就是啊!現在所的事情當中,我最擔心的就是你,因為你總是吃力不討好。”
  “……吃力不討好嗎?”
  “你總是把自己的事情擺在最后,把爹跟我放在第一位,其實是我們不應該太過依賴你,害你無法好好善待自己,可是你要明白我們真的很重視你。”
  “不是的。”
  靜蘭輕笑。
  “正因為老爺與小姐非常重要,所以才會以你們為優先考量,是我自己心甘情愿,一點也不覺得辛苦,我很樂意這么做。”
  “真是天生的勞碌命……”
  “這話也不對,除了照顧你們以外,我在其它時候也是很自私的。”
  靜蘭笑道,見到靜蘭一如以往的笑容,秀麗多少松了口氣。
  “對了,您剛剛提到‘所有事情當中’,代表還有其它煩惱心的事情嗎?”
  “啊——是啊!也算不上煩心啦,就是覺得很奇怪。”
  于是秀麗開始述說一連串不翼而飛的遺失物。

  “‘絳攸?今日專題’要談論‘黑狼’嗎?”
  一如往常佇立在稍遠處觀察下午課程的楸瑛轉頭回望靜蘭。
  “這名男子曾是先王陛下的得力心腹,負責統領傳說中的暗殺集團‘風之狼’——雖然不知其真偽,不過我也想了解現今已成為傳奇人物的頂尖刺客‘黑狼’的故事。”

  要去嗎?楸瑛笑著問道,靜蘭也笑著回了聲“不”。
  “……‘不’?”
  “屬下有事找將軍談談。”
  楸瑛輕輕挑眉。——楸瑛在觀望過靜蘭與宋太傅的比劍之后并未表示任何意見。而靜蘭也不發一語,現在是否代表情況有所改觀了?
  楸瑛的目光顯得興致勃勃。
  “……哦?要談什么?”
  “在此之前想先詢問將軍一件事情,將軍是否從陛下那兒得到什么賞賜?”
  “哦,是紫菖蒲,絳攸也一樣。”
  “原來如此。”
  靜蘭聞言勾起嘴角,接著從夾衣(注:用雙層布料做的衣服。)里抽出一封信。
  “那么,這個請藍將軍收下。”
  楸瑛一言不發地接過,撕開信件覷了一眼。半晌,楸瑛的視線移向靜蘭。臉上雖掛著笑容,眼神卻毫無笑意。
  “……我也問你一個問題。”
  楸瑛以手指彈了信件一下。
  “你也得到了御賜的紫菖蒲嗎?”
  一如往常,靜蘭臉上浮現略顯異樣的微笑,搖示表示否認。

  “清苑太子啊——”
  霄太師的低噥令茶太保不禁回音。
  “怎么突然提起這個名字?”
  由于彼此結識數十年之久,因此茶太保只有在面對霄太師與宋太傅之際,溫和的語氣才會稍有改變,仿佛回到年輕時代的大而化之。
  “……茶,你還記得八年前的王權斗爭嗎?”
  “怎么可能忘得了。”
  “想當年,七姓家族當中只有紅藍兩家并未加入斗爭。”
  “你這是在指桑罵槐嗎?”
  茶太保苦笑道。
  茶家當時也擁立先王其中一位太子,參與了王權斗爭。茶太保曾權力阻攔那群愚昧的親族,然而面對一群權力欲望薰心的人,根本無法以理性或道理與其溝通。那時七姓家族之中,能夠冷靜觀望現狀,并嚴禁親族不可插手干預的,僅為七姓家族之中地位數一數二的紅藍兩家。

  茶家因茶太保本身并未加入斗爭行列,加上他在先王生前建樹豐偉,事后得以保有一定的權位。現在的茶家之所以能夠延續至今,可說全是拜茶太保之賜。

  “據說當時藍家有意擁立遭到流放的二太子,甚至派人搜尋其下落。”

  茶太保瞠圓了眼。
  “……沒想到藍家那群聰明絕頂的眾當家會有這種念頭。”
  “當然不是楸瑛大人的兄長,而是他們上面那群老頭。”
  “哦,原來是那群老不死的,人只要年紀一大,腦袋就不清楚了。”
  “這話說得真刺耳,咱們年紀也跟他們差不了多少啊。”
  霄太師糾起臉。
  “想想清苑太子也是被他那個腦筋不清楚的外祖父連累而受到流放。……真叫人感到遺憾。”
  “你應該還不至于笨到去做這種事吧?那接下來呢,楸瑛大人的兄長怎么做?”
  “哦,他們自然無法對老長輩的意見坐視不管,所以決定派人前去搜尋,而雀屏中選的正是在擔任官職之前,終日無所事事的紈绔子弟楸瑛大人。”
  “……我想起來了,那時由于情勢非常混亂,因此國試中斷了數年。”
  “如果政局穩定,楸瑛大人與絳攸大人早已通過國試。話又說回來,在那么混亂的局面之下,這群兄長竟然把一個漫無目的的搜尋任務交給自己的小弟,不愧是主導七姓家族第一名門藍家的青年才俊,實在冷血得可以。”

  “……連你都這么批評的話還真是沒救了。——那結果沒找到人對吧。”
  “嗯,半途臨時中斷行程,反正就算找到,他的兄長也不可能讓他做出涉入王權斗爭這種愚蠢的行為。”
  霄太師啜了一口茶,從窗邊仰望天際。
  “……記得清苑太子是所有太子中最為優秀的一位。”
  “是啊,倘使清苑太子仍在宮里,或許不會發生王權斗爭。”
  “不知現在人在哪里……不,甚至是生是死也無從得知。”

  霄太師感觸良深地喃道,此時房門猛然被推開。
  望見飛奔進門的少女,兩位老人家均大吃一驚。
  “——秀、秀麗娘娘!?”
  “霄太師!茶太保!”
  秀麗面目可怖地喊道:
  “小女子懇請即刻離開后宮!!”
  兩位老人家隨即從椅子上跳起來。

  “氣死我了——!!”
  秀麗被隨后趕至的劉輝強行軟禁在寢宮里,氣得她拿起繡花針猛戳,被當成出氣筒的繡布悲慘地在轉眼之間被戳得千瘡百孔。
  “唉,陛下怎么會做出這種傻事呢……”
  負責監視的珠翠倒了杯茶,秀麗一把抓過茶杯一飲而盡。
  “瞧不起人!瞧不起人!瞧不起人!”
  說著又繼續戳刺。
  “那個昏君!我那么拼命,他卻在一旁納涼看戲!!”
  ——劉輝的“昏君假面具”被揭穿了。
  “陛下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珠翠回想起當秀麗表示“請準許小女子立即離宮返家”,驚惶萬分的陛下把秀麗軟禁于寢宮之際的慌亂模樣。
  “啊,對了,這是香鈴要奴婢轉交給您的。”
  珠翠取出一物試圖安撫秀麗。
  “啊,這是——香料?”
  “是的,據說是祖傳的香,就寢前燃一些香可以幫助睡眠,香鈴說她看見秀麗娘娘激動的模樣覺得非常難過。”
  秀麗不由得紅了臉,她的確是鬧得有些過火。
  “……能否替我向她道謝?請告訴她我很喜歡。”
  “那么今晚你要獨自入睡嗎?”
  秀麗聞言便想起劉輝的“獨處黑暗恐懼癥”,胸口略感刺痛,不過這次憤怒占了上風,秀麗再次飲盡一杯茶。
  “他要是敢來我就把他轟出去!”
  怒氣沖沖地吼完,便繼續猛戳繡花針。

  “……想不到她會氣成那樣。”
  劉輝待在庭院的一隅哀聲嘆氣,而且……
  “孤根本不知道什么掛名貴妃……”
  氣極敗壞的秀麗把她與霄太師之間的“契約內容”一五一十告訴劉輝。總之她是以指導老師的身份進入后宮,貴妃的頭銜只是掛名而已,約法三章待時間一到就必須立刻離宮。再加上秀麗表示“我現在已經派不上用場了,所以我要離開。”于是事情才會發展至此,使得完全不知情的劉輝受到雙重打擊。

  “總比到最后才知道好吧。”
  發現了劉輝的楸瑛,直接往一旁坐下。
  “至少現在還來得及思考對策,也可以事先做好心理準備。”
  “……孤不想……做心理準備……”
  劉輝沮喪的模樣完全不像一國之君,但這一切只能說他自作自受。
  “為什么這段時間以來一直營造昏庸的假象?”
  “……因為這樣秀麗才會關心孤,也會陪孤一起上課……”
  ……你是狗嗎?想歸想,楸瑛并未脫口而出也沒有表現在臉上。

  “陛下,恕微臣直言,其實陛下曾抱過女人,對吧?——而且經驗豐富。”
  “…………。……你、你怎會知道?”
  “從您與秀麗娘娘的互動便可看出。”
  楸瑛興味盎然地望著劉輝。
  “為什么要刻意隱瞞呢?”
  “……孤,孤沒有說謊。”
  劉輝從來不曾公開表示自己只愛男人。而且,假如隨口胡說自己男女通吃的話——他擔心秀麗會一溜煙逃之夭夭。
  不過,許久未與女人發生關系的確是事實。
  “……小孩。”
  “啊?”
  “抱了女人,會有小孩對吧?”
  “嗯,是這樣沒錯。……有什么問題呢?”
  “……孤認為一旦有了小孩,將來是個燙手山芋。”
  劉輝表示,原因在于邵可曾說過希望不要再引發內亂,楸瑛聞言不禁瞠大雙眸。
  其他太子在內亂當中逐一倒下,目前王宮里的直系王族只剩國王一人。國王有了子嗣豈會是燙手山芋,全體朝臣一致的心聲反倒是希望國王多子多孫。
  然而劉輝卻認為是“燙手山芋”和“內亂”。——答案呼之欲出。
  他并不打算一生為王。
  他認為這個王座總有一天會由“別人取代”。
  為了這一天的來臨,讓“某人”順利登基,他小心翼翼并謹慎行事。為預防產生子嗣,他刻意營造好男色的印象。就怕一旦迎娶名門之女,即使未產下一兒半女也可能引發爭端,他便在事前起一道高墻。事實上,在秀麗被霄太師強迫進宮之前,任何朝臣均無法把自家的千金送進宮內。

  他原本就是毫不起眼的小太子,在登基之前從來沒有人注意到他的性癖好,其實所有朝臣均從他登基之后的夜生活來判斷他的性向。由于好男色的印象十分強烈,完全沒有人知曉國王的另一面。其實,他喜歡的是女人。

  (……了不起。)
  一切均按照劉輝的計劃進行著。
  而他一心等待的“某人”究竟是誰呢——?
  楸瑛暗暗深吸一口氣,不過這不是他應該關心的重點。
  “那么陛下,您曾經有過心儀的對象嗎?”
  劉輝納悶地望著楸瑛,疑惑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他還來不及學會愛人,就已經經歷了□□關系。因此他并不知道情為何物,也沒有必要知道。身邊多的是主動投懷送抱的人,任何一位侍官或侍女無不樂于接受王公貴族的寵愛。

  (說不幸也蠻不幸的。)
  只是這種事無法言傳,也罷,為愛吃苦也是年輕必經的過程。楸瑛覺得自己好像多了個弟弟,一手撥亂劉輝的頭發。
  “愛女人是好事,值得褒獎,請陛下多多加油,只要把您那張俊臉的功用發揮到最大極限,應該還有勝算。”
  “…………?”
  “陛下‘刻意’惹怒秀麗娘娘,總要獲得相當的補償。”
  聞言,劉輝神情轉為銳利,低聲問道:
  “……今天給的東西毒性如何?”
  “根據陶御醫與絳攸的報告,毒性愈來愈強了。”
  語氣如同閑聊天氣一般從容自在。
  “從繡花針到詛咒稻草人等等什么都有,幾乎是無所不用其極,事情發展至今,真希望對方好歹也應該發現我們已經注意到了,陛下的功力確實高明。”
  “……孤從小就習慣這些事情了。”
  楸瑛微露苦笑。一般貴族子弟可是沒辦法自行察覺這些小細節的,但他被迫不得不如此,而且也因此逃過一劫幸存下來,證明了他高人一等的資質。
  “關于這次陛下發現的物品……”
  楸瑛絕口不提內心的贊賞。
  “雖然毒性各有不同,但每項物品均有施毒,詛咒人偶之外,香包,香料以及不知擦拭了什么物品的桌巾也有毒性反應,不知秀麗娘娘如何防范?”
  “不用擔心,孤每晚都在茶酒里偷偷放進特制的解毒藥讓她喝下。……你沒瞧見她精神奕奕的模樣。”
  “見娘娘火冒三丈的模樣,的確完全不受影響。”
  劉輝一想起秀麗的事,心情又開始低落,不過很快又回到現實。
  “……毒的來源呢?”
  “均是同一來源,微臣也有相關證據資料,不過令人不解的是,對方怎么會這么快便露出馬腳呢……”
  透過其它來源所取得的毒物往往追查到半途便斷了線索,也因此每晚才會被這種拙劣的手法而煩惱不已。
  劉輝果斷地表示。
  “暫時先不要鎖定特定對象,繼續追查其他人,孤要所有可疑人物的詳細資料。”

  遵旨!楸瑛頷首。
  “……今天有無動靜?”
  “有的,請放心,微臣早已擬對策。”
  既然接受了紫菖蒲總得辦點事嘛!——楸瑛笑道。

  當晚,來到后宮的絳攸察覺不妙。
  忽地停下腳步,忍不住掐皺手上的后宮簡圖。
  ………………這、難道……
  (……唔……以為有了簡圖,一時大意。)
  ——完全找不著方向了,然而絳攸不愿承認這個事實。
  (怎么想都覺得其中一定有蹊蹺,明明完全按照簡圖怎么可能迷路,該不會是這張地圖畫錯了吧!)
  絳攸從不承認自己的是個無藥可救的路癡。十六歲高中狀元,以最快速度出人頭地的他所擁有的自尊心無法接受這一點。
  當然,以絳攸的個性對于自己的所犯的過錯或失誤向來坦誠不諱,只有這件事例外,或許是因為楸瑛經常針對此點大加嘲弄(絳攸如此認為)的關系。
  經過長廊的女官與侍官們均認識享有當今朝廷第一才子美譽的絳攸,紛紛投以欽羨的目光.……事關他的自尊心絕不能向人問路,于是絳攸抬頭挺胸繼續往前走,一副不準任何人阻擋去路的模樣,由于每個人真的如他所愿都離得遠遠的,因此他愈加迷失方向。

  一刻鐘以后,絳攸面臨是否舍棄自尊心?亦或是遇難而死?已經到了最后選擇。
  現在的自己的已經不可能自行回到外廷,絳攸的怒氣也臻至頂點。
  ——這里是怎么回事?這么多房間是要給誰住的啊?浪費木材!也耗費人事費用!哪天要是我調到管轄后宮的內侍省,一定馬上把這些房間拆掉一半,制成薪柴免費分發到全國!我發誓!

  (……為什么沒人經過啊?)
  即使是后宮(或許)的最深處,怎么可以連個人影也看不到?怠忽職守!
  絳攸忘記剛剛才為了耗費人事費用大動肝火,現在又開始隨便遷怒。
  驀地,他停下腳步,似乎聽到聲音。
  “……是你對不對!”
  是女人的叫罵聲,絳攸不禁蹙起臉。——就是這樣才討厭女人,他最受不了那種刺耳尖銳的聲音。
  “全賴……——大人……把——收容——!”
  這些話牽動了絳攸的思緒,隨即循著繼續繼續續的聲音所在方位走去。
  奇怪的是完全聽不見另一個人的聲音。
  “——為什么要阻止我!”
  罵聲突然轉為詛咒的語氣。
  “這是大人的希望不是嗎!?我也想要——幫忙……只要是為了大人……!”
  倏地,女子的聲音中斷了。絳攸有股不詳的預感,嘗試撞開房門。
  房內只有一名女子正倒臥在地,不見其他人影,疑惑地扶起女子的絳攸不覺吃了一驚。
  這個女人是—— 。
  絳攸隨即高喊。
  “快來人——快來人哪!趕緊調查紅貴妃的寢宮啊!!”
  正當守在貴妃寢宮附近的衛兵們一沖進房內之際,秀麗芳蹤已杳。
  此外,片刻過后眾人才發覺衛兵之中也不見靜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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