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師繼續(xù)操作著,用語言循循善誘。</br> 他就像是拿著一塊橡皮擦,一點(diǎn)點(diǎn)將厲景琛腦海里的記憶,慢慢擦掉。</br> “現(xiàn)在那個人離你越來越遠(yuǎn)。”</br> 厲景琛狠狠蹙眉。</br> “為什么要離我越來越遠(yuǎn)?”</br> 他情緒漸漸激動起來,甚至揮舞雙手,似乎想要挽留什么。</br> “你會忘了她,她只是你生命的一個過客。”</br> “她不是,她不是過客,她是……她是……”他聲音斷斷續(xù)續(xù),最后明確一點(diǎn):“她是我最愛的人,是我想要白頭偕老共度余生的人,她不準(zhǔn)走,誰也不準(zhǔn)把她帶走!”</br> 厲景琛的情緒漸漸狂躁起來。</br> 他猛然睜開雙眼,赤紅一片,如同崩潰的野獸。</br> 他一把扼住醫(yī)生的脖子。</br>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么?”</br> “你又胡說八道什么!”</br> “任何人想阻礙我和唐甜甜在一起,都該死,你去死吧!”</br> 他陰沉沉的說著,眼神兇狠,手指慢慢蓄力。</br> “咳咳……救命——”</br> 醫(yī)生趕緊求救。</br> 孟旭見狀,趕緊沖過去。</br> “厲景琛,你冷靜點(diǎn),你知道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嗎?放手!”</br> “你又是誰?你也是阻礙我和唐甜甜在一起的嗎?”</br> 現(xiàn)在的他完全失去理智,大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架勢。</br> 他一腳狠狠踹在孟旭的胸口。</br> 孟旭撞到了辦公桌,感覺骨頭都要斷了。</br> “咳咳……”</br> 他吐出一口鮮血。</br> “任何人阻礙我,都得去死,你也不例外!”</br> 厲景琛直接將醫(yī)生丟在一邊,大步朝孟旭走來,還想再補(bǔ)一腳。</br> 這一腳下去,孟旭非死即殘。</br> “不要!”</br> 唐甜甜慌神了,她擋在孟旭面前。</br> “又來一個不知死活的。”</br> 他沒看清來人,高高揮舞拳頭,關(guān)節(jié)捏的咯吱作響,蓄滿力氣帶著強(qiáng)勁的拳風(fēng),撕裂空間,狠狠落下。</br> 唐甜甜嚇得閉上眼睛。</br> 可……</br> 預(yù)料中的疼痛沒有落下。</br> 她顫抖的睜開瞳睫,對上厲景琛茫然的視線。</br> 他在看自己。</br> “你是……唐甜甜。”</br> 他認(rèn)出了自己,眼底閃過驚喜,然后一把將她緊緊抱在懷里,力道那么大,似乎要把她揉入骨子里。</br> “別離開我,他們都是壞人,想要拆散你我。我不準(zhǔn),我不準(zhǔn)!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br> 他不斷重復(fù)。</br> “你累了,你要休息,乖,我?guī)闳バ菹⒑貌缓茫俊?lt;/br> “好……”</br> 厲景琛乖順無比,像個孩子。</br> 唐甜甜帶著他離開,順便通知別的醫(yī)生。</br> “你睡吧。”</br> “不,你會離開我,對不對?”</br> “我不走,我就在這。”</br> 厲景琛眼皮很沉,后腦勺的傷隱隱作痛。</br> 他很想休息。</br> 可他很害怕,怕自己一閉眼,唐甜甜就會消失。</br> 他死死攥著她的手,最終扛不住昏睡過去。</br> 唐甜甜擔(dān)心孟旭,想看他的傷勢,卻發(fā)現(xiàn)厲景琛握得太緊,自己無力掙脫。</br> 她只能從醫(yī)生那兒打聽情況。</br> 催眠師腦袋撞到了墻壁,當(dāng)場昏迷,目前沒什么大礙。</br> 但孟旭斷了一根肋骨,刺破了內(nèi)臟,造成了大出血。</br> 目前人在手術(shù)室,沒有生命危險,但很遭罪。</br> 唐甜甜不斷安撫睡夢中的厲景琛,他在夢中也沒有安全感。</br> 她好說歹說,厲景琛終于松手了。</br> 她一直等到孟旭清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