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相,您到底受了什么傷?小的想給您請個大夫,您也不讓,現在連陛下也不能說?”管家一臉焦急,“傷勢若是耽誤了,可了不得啊!您到底是為什么?”
“我……我……”杜玉章嘴唇都在抖。他如何能對旁人說,他回來后掀開褻褲時那種絕望?
腿根傷口猙獰,周圍都腫脹著……這刀傷疼在身上,他杜玉章能忍受!可更叫他心神俱裂的,是那被人猥褻的痕跡!他大腿根子都被磨得通紅,白皙的嫩肉被人掐得青紫斑斑!就在這些凌虐痕跡中間,用鮮紅漆字寫上了一個大大的“娼”字!
那一刻,杜玉章只想一死了之。
——可難道他受了這么多折磨,死而又生,就為了親手拋棄自己的性命?
他不甘心!他必須忍辱含垢,就算是尖刀也得吞下去!直到能為大燕謀得邊關和平,為百姓換一個長治久安……
“杜大人!陛下對您恩寵有加,您說了苦衷,陛下一定會體諒您的。”
管家還在苦勸。杜玉章凄然一笑,
“你別說了。這件事不能告訴陛下。”
——否則,我就算不自盡,大概也會死在陛下手上的。
仰首喝了一大碗其苦無比的麻藥,杜玉章撐著身子坐起來。他掀開被子,腿根里傷口猙獰,裂開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那里距離要害處不過半寸,別說走路,就算他只是略微起身,都已經疼得撕心裂肺了。
杜玉章咬著嘴唇,往傷處撒了些瘡藥,又用布條緊緊纏了多層。他腿根不住打顫,呼吸越來越急促。終于,麻藥勁力上來,尖銳的撕裂疼,也變成了綿延無盡的鈍痛。
杜玉章終于能扶著床邊,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就在這時,門外一陣腳步聲響起,
“杜卿,怎么現在架子這么大了?朕來了,你竟然不來迎駕?嗯?”
話音未落,房門推開。杜玉章抬起頭,看到李廣寧站在門外。
“臣見過陛下……”
杜玉章向前邁了一步,腿根竟然是一熱。杜玉章知道,這是血流從傷處涌了出來。
原本的傷口早已止血。這想必是他動作大了,傷口才長出的嫩肉再次被撕裂開。
這種撕裂傷本就折磨人,又處在那樣要害部位。腿根嬌嫩處,平時撞狠了,都會叫人疼得打滾——這可是活生生地撕開,等到麻藥過去,還不知得疼成什么樣子?
但杜玉章顧不得這些。他強撐著對李廣寧一笑,撲通跪在地上。
“臣重病在身,衣冠不整,只怕沖撞了陛下。本想好好整理一番,卻沒來得及,還望陛下恕罪。”
“衣冠不整?你還介意這個?”李廣寧嘲弄地笑了一聲,“你這妖孽,身上哪一寸朕沒有見過?起來吧。”
杜玉章想要起身。可才一使勁,他眼前一暗,幾乎跌坐地上。
“怎么?朕已經準你起來了,杜卿還賴在地上做什么?”
“……”
杜玉章又試了幾次,但他兩腿打顫,身子虛軟,怎么站得起來?他急得兩眼泛紅,汗濕胸背——若當真站不起來,李廣寧追究了,這奇恥大辱豈不就瞞不住了?
“杜卿?”
“陛下!”
杜玉章突然抬頭,臉上擠出一絲笑,向李廣寧伸出手臂。他聲音抖著,卻刻意帶著幾分討好,
“臣身子虛弱,一時站不起身。陛下能否容臣放肆,借臣一臂之力?”
杜玉章此刻臉上早失了血色,額發也凌亂著貼在臉側。可他那一雙桃花眼卻是水汽氤氳,眼角也是通紅著。更別提,他伸出的雙臂在微微顫抖。看上去真是楚楚可憐。
“借力?怎么借?杜卿,莫非你指望朕將你抱起來?”
李廣寧戲謔地看著杜玉章。
“朕以前還真是小瞧你了。這等賣弄風情的招數,你居然也會。”
杜玉章搖搖欲墜,額頭上的冷汗成串地淌下來。他身子越來越冷,只有腿根是溫熱的——血流未止,還在不斷外涌。
“臣不敢賣弄風情,只求陛下念臣病重,能有幾分憐憫。”
“憐憫?”
李廣寧自言自語,卻沒有動作。他盯著杜玉章看了片刻,嘲弄道,
“病成這樣,居然還知道這樣獻媚。杜卿,說吧,你想從朕這里得到些什么?”
杜玉章已經跪不住了。兩只手臂張開太久,也已經酸脹地抬不起來。他低下頭,一滴冷汗從鼻尖滴落。
一只手勾起杜玉章的下巴。杜玉章眼神渙散,呼吸卻帶著逼人的熱氣。高熱加上受傷,他哪還有半分力氣?
可偏是這玉山將傾病美人,叫李廣寧心內一震,連呼吸都屏住了。他心跳如鼓,貓抓一樣地癢。一雙眼睛就盯在杜玉章身上,挪都挪不開。
李廣寧覺著,眼前這人像是已經再難支撐……若不能得了自己的憐愛,他似乎就徹底垮了。
那奇怪的感覺再次在他心頭激蕩,李廣寧真不懂,他怎么突然有將這個賤東西摟在懷里,貼在心尖子上的沖動?
杜玉章身子軟成了一攤泥。就算下巴被李廣寧支撐著,依舊往地面滑去。他眼前全是金星閃爍。李廣寧就在他對面,可那人面容在他眼里,也是一陣清楚,一陣模糊。
卻沒想到,一雙大手托著他腋窩,將他提了起來。杜玉章一陣天旋地轉,暈頭暈腦地撞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他腸胃里早就空了,此刻抽搐地泛著惡心,不住干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