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信你所說!你帶朕去找他……朕要親眼看到,才能……才能相信……”
李廣寧滿眼通紅,已經(jīng)有些語無倫次。他已經(jīng)瀕臨崩潰,韓淵怎么會看不出來?
但他沒有就此放過大燕的君主。
“遵旨。請陛下隨臣來,去往天牢一觀便知。”
韓淵說完,似乎無意地振了振衣袖。不經(jīng)意間,一樣?xùn)|西“咣當(dāng)”掉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脆響。
“陛下恕罪!”
韓淵趕緊磕了個頭,
“朕袖中還揣著杜玉章自盡案的證物,方才無意摔落地上!臣殿前失儀,請陛下恕罪!”
“……證物?”
李廣寧整個人都已經(jīng)恍惚了。若是韓淵說了一句旁的話,或許他根本都聽不到。但‘杜玉章自盡案’幾個字,依然像是一把尖刀,插進(jìn)他心里——也奪來了他的關(guān)注。
他往地上一看,卻看到了一塊熟悉的長生牌。
“這是……朕賜給他的東西……”
李廣寧神色一緩。
“是朕賜給他的長生牌。他一直戴在身上么?”
可這微弱的欣慰后面,卻是無盡的心酸涌上來——長生牌,本用來保他平安。可最后卻是作為那人英年早逝的遺物了留下來!
何其諷刺!
韓淵聞言,也不適般蹙了蹙眉頭。他開口道,
“原來是陛下所賜。怪不得杜玉章死時單獨將這長生牌放在了一邊,想來是怕他罪人的晦氣,沖撞了陛下的龍威吧。”
一語說完,韓淵將杜玉章的遺書掏了出來,
“這一封遺書,是與長生牌擺在一處的。臣以為,杜玉章說將身上財物都贈與私人,有些不妥。他是個罪人,財物當(dāng)然應(yīng)該充入國庫,陛下以為呢?”
隨便找了個借口將遺書遞上去,反正韓淵心知肚明,李廣寧根本聽不進(jìn)去他在說什么。
果然,李廣寧接過去,兩手抖著,一副怕看下去,又忍不住要看下去的樣子,內(nèi)心掙扎都寫在了臉上。
可他最終還是看了——他神色最初有些悲傷,更有些悔恨,但看到后面,他臉色卻是瞬間慘白!
——“杜某一生冤孽纏身,死時只想干凈地走。身上長生牌一枚,切勿隨杜某下葬。棄之取之,都任憑君便吧。”
——原來他身死之時,唯有長生牌被他擺在遺書上,不是因為他對待這東西多么鄭重!而是因為這是他的冤孽,他嫌臟!
——他就連死,都不愿再與自己送的東西扯上瓜葛!
“好一個杜玉章,好!好!”
李廣寧臉色從慘白轉(zhuǎn)為暴怒的青,
“果然狠得下心——朕與你比,真是自愧不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癲狂般大笑幾聲,李廣寧猛然站起,
“你不是嫌我污穢,臟了你杜玉章的輪回路嗎?那你就不必入輪回!朕要將你留在這世上,陪朕一直到朕老死龍榻!生同寢,死同穴!逃?躲?死?沒用的!王禮!去密地,請密地的高僧出山!不是說有密地萬古存尸之法?讓他們出山替朕保存杜玉章的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