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杜公子,你要這么說……我也覺得你這人有點(diǎn)意思。說實話,敢在我們公子面前這樣張揚(yáng)的,我這輩子也就見了你一個。不過啊,救命之恩,這個你不能都安在我一個人頭上。是我們公子下令救你,一路抱著你回到府中,又想盡辦法替你救治,討你歡心。你看……”
“莫非,是他叫你來找我說這些?”
感覺到杜玉章口氣一下子冷下來,秦凌趕緊辯解。
“并非如此。是我看我們公子愁眉不展——杜公子,你不知道。今晚他在這院子里徘徊許久,方才才回到住處去。不光是今日,自從你來了,他一顆心都在這院子里了。可最初你們關(guān)系好時,他眼睛也是亮的,面上也有笑容。我在他身邊也呆了有一點(diǎn)時間,從未見他這樣高興過。可是前幾日/你們不好了……”
聽到這些,杜玉章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就像他說的——不曾心動過,就是不曾心動。別說還有那樣巨大的過去的陰影橫亙在二人之間,就算寧公子不曾讓他時刻想起李廣寧,他也不可能因為同情,就同意這種事情……
“我三日后要走,這是一定的。很抱歉,秦侍衛(wèi),這件事我也無能為力。”
“那就三日!”
秦凌卻好像嗅出機(jī)會,忙開口,
“這三日里,也不用你以身相許!你別不理我們公子,還如常與他來往,這樣總可以吧?杜公子,三日而已,好歹有一份救命恩情在——不對,雙份的恩情!我那一份也算給我們公子了!”
——話說到了這個程度,杜玉章還有可能開口說不行嗎?
可是真的到了寧公子面前,他卻怎么呆怎么別扭。這一頓飯吃得度日如年。杜玉章好后悔,不該一時心軟,就答應(yīng)了秦凌的。
……
桌上沒人說話。屋子里安靜極了,連侍女輕軟鞋底摩擦地面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杜玉章能感覺到,這位寧公子身份絕不一般。他身邊那些侍女訓(xùn)練有素,進(jìn)退極為得體,上菜時候連杯盤擦碰的脆聲都不會有。他帶著的護(hù)院也都規(guī)矩森嚴(yán),沒人隨意喧嘩。杜玉章覺著,比之他當(dāng)年在皇宮里遇到的宮女和侍衛(wèi),都不算遜色。
“公子早安。”
杜玉章聽到有人悄無聲息地來到桌邊,低聲請安,“公子,這封信請您過目。”
“嗯。”
紙張窸窣,寧公子略一沉吟,
“拿筆來。”
紙筆似乎都是現(xiàn)成的,很快呈了上來。沙沙幾筆,寧公子放下筆墨,
“去吧。再有問題,他全權(quán)處理就是。”
“是。”
那人退下了,整個過程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可這好像才是開始,接下來整頓飯的時間,來匯報事情的、遞送文書的、傳遞信件的,絡(luò)繹不絕。杜玉章生出幾分好奇——今日寧公子怎么這么忙?這樣下來,他哪有機(jī)會好好吃頓飯?
又過了片刻,沒人再來了。杜玉章低頭喝著粥,聽到寧公子聲音響起,
“逸之,實在抱歉。我不知你今日愿同我一起吃飯,事先安排不周。總有人來敗興,你沒有不高興吧?”
“不,寧公子如此勤勉,杜某佩服。”
杜玉章客氣道,
“如此說來,其實寧公子原本就這樣忙碌。之前都是我占用了寧公子太多時間,耽誤了寧公子的正事。”
“這是什么話?陪你才是正事。”
一言而出,二人皆靜。
對面人好像察覺失言,忙笑道,
“事情是做不完的。日日坐在桌案后處理這些,人生還有什么興味。倒是與逸之這樣知己好友在一起,才算是人生真正得意事。我說這才是正事,逸之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