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公子所言極是。”
杜玉章微笑著,可他能感覺到寧公子的小心翼翼。
其實之前寧公子帶些強勢的逼迫,叫杜玉章心中極為不快,自然就硬碰硬到底。反而今日這份小心討好,叫他心中一陣難過,頗有些不是滋味。
他沉默著,寧公子幾次想要挑起話頭,又好像不知如何開始。
很快,早點用完,侍女們悄無聲息地將杯盤撤下。杜玉章才要起身,卻被人按住了手腕。
耳邊,是寧公子帶著討好意味的低聲詢問——
“晚上……你還能跟我一起吃飯嗎?”
杜玉章本想拒絕。但話到嘴邊卻變了樣,
“可以,只要不耽誤寧公子的正事。”
“當(dāng)然不耽誤!”
李廣寧簡直大喜過望,一把握住杜玉章的手,語氣殷勤極了。
“你想吃什么,你只管……”
然而他話頭突然剎住。
杜玉章用力一掙,從他手心里抽走了自己的手。李廣寧胳膊懸在原處,笑容還停在臉上,可嘴角卻漸漸抿起來了。
“逸之……我只是一時失態(tài)。你別生氣。”
片刻后,他小心翼翼地說,
“那晚上,還一起吃飯嗎?”
聽到這問話,杜玉章心里更沉。寧公子這樣家世顯赫的一個人,為什么要對自己這樣卑微?
雖然看不到,杜玉章依舊能感覺到寧公子目光帶著點懇切。他慢慢吐出一口氣,點了點頭。
可心里頭,他再一次痛恨起自己的心軟——要是一開始就沒有答應(yīng)秦凌就好了。
不知道白皎然收到自己的信燕沒有?三日后……西蠻人會如期來將他帶走嗎?
說起來,今日來到平谷關(guān)附近的豪商,應(yīng)該只有寧公子一個吧。白皎然那邊,能查出問題嗎?
……
杜玉章卻不知道,真正的關(guān)外豪商另有其人。此刻,這人也正享用著豐盛早餐,聽著自己手下的匯報。
“主人,近日,您有沒有感覺有些不對?”
“什么不對?說來聽聽。”
莫干一臉緊張,韓淵卻懶洋洋地靠在躺椅上。面前幾樣精美小食,他信手拈起一枚點心,丟進口中。
四周是繁盛的草木,幾乎看不到天空。
這是平谷關(guān)附近唯一一處樹木繁盛的好地方,也是西蠻一位王爺?shù)乃秸U撈饋恚@王爺還是蘇汝成的伯父。當(dāng)初蘇汝成父親繼承王位,這位伯父一百個不服氣,幾次內(nèi)訌,幾乎將西蠻折騰得支離破碎。
最后,蘇汝成父王以西蠻之主的身份,親自下場挑戰(zhàn)自己哥哥。二人按照西蠻傳統(tǒng),摔跤定家族繼承權(quán)。結(jié)果,這位大伯在摔跤場上,直接被蘇汝成他爹掰斷了一根腿,從此成了瘸子。西蠻人尚武,他再也不可能繼承王位。于是,他開始專心驕奢淫逸,殘暴無度。
但再怎樣,這位依舊是西蠻人里權(quán)勢滔天的一方部落首領(lǐng)。
韓淵最初求見時,這位王爺牛氣哼哼,連看都不曾看韓淵一眼。
可在接連收了韓淵幾十斤黃金,上百匹西域駱駝,還有數(shù)件價值連城的西域至寶后,他再見韓淵,笑得臉上褶子比菊花都燦爛,直接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為了表示誠意,他還將這座宅子送給了韓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