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吸血鬼?”
“噓,這個世道可不能隨便說這個詞啊,小姐。”
“啊,對不起,我忘了你的年齡已經(jīng)不適合叫小姐了,這位夫人。”
克洛伊第一次體會到了火氣上涌的感覺。
在參觀城堡的時候,魯思文問出了每個第一次來到這里的人都會問的問題。
“這座城堡里有很多有意思的東西呢,這是樂器?”
“這是會自動演奏的樂器,”懷抱著自己為什么要給這個男人介紹的想法,克洛伊略不耐煩地解釋著,“人類和吸血鬼不一樣,沒有和式的世界保持聯(lián)系的眼…所以在這方面,達普謝家選擇了聲音作為媒介。”
“原來如此。”
“我說…連這種事都不知道,你的功課做的未免也太不足了吧,小男孩。啊對不起?喊你先生才對,我真是失禮了呢。”
但是他卻完全沒有生氣。
“哈哈哈哈哈哈!真不錯啊克洛伊,我肯定能和你成為好朋友!”
“唉,為什么?”
意氣風發(fā)的魯思文就像是之前給他講述達普謝家研究的克洛伊那樣,給她講述他的理念。
“【改寫世界式】如果能實現(xiàn)這一目的的篡改演算裝置真的能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話…一定能引導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不是為了將達普謝家的研究變成戰(zhàn)爭兵器,也不是為了舉報這禁斷研究的魯思文,不屬于任何一邊,拼盡全力想要阻止人類與吸血鬼斗爭的魯思文。
那是克洛伊第一次接觸到除了這座城堡和熱沃當?shù)娜荷揭酝獾氖澜纾斔嘉囊渤蔀榱怂谝粋€友人。
魯思文總是在確認研究的過程后告訴她外面的事情,然后又消失,這樣的事情重復了很多次,不知何時起,克洛伊開始期待起那個奇妙吸血鬼的來訪。
某次到來時,他與她分享了他發(fā)現(xiàn)的奇跡。
“太奇妙了,那個生命,「混沌(巴別)」的化身……雖然還沒有成型,竟然就那樣出現(xiàn)在巴黎的街頭。沒有形體,但是卻可以說話,真是奇妙,看來祂也喜歡聲音這個媒介啊。”
克洛伊也被勾起了一點興趣,下次再來時,魯思文卻告訴了她遺憾的事實。
“祂不知道為什么消失了,到底是什么條件……再次見到那樣的奇跡還要再等上幾個世紀啊……”
時間回到現(xiàn)在,在幾天前,篡改裝置捕捉到了異常的波動。確認那名女性已經(jīng)醒來后,克洛伊還專門去對比了聲音。
魯思文就如達普謝家一般在時間中拋棄了自己過去的理念,而如今他過去無比期待的、或許能為亂世帶來改變的奇跡出現(xiàn)在熱沃當,克洛伊不知作何感想。
克洛伊懷抱著內(nèi)心莫名其妙的親近感,手撫上女性的臉龐。
“如果沒錯的話,她應該就是「混沌(巴別)」的化身了。世界的奇跡,最初白月的變形,包攬著無數(shù)術式的人。”
“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熱沃當呢?”
*
讓·雅克在照顧著那名女性,克洛伊看著內(nèi)里的陳設。這個房間的穹頂無比高也無比遠,仿佛被封閉的天空,鎖鏈從穹頂上落下,包裹住裝置的本體。管道與時鐘在豎琴上生長,圓環(huán)散發(fā)著柔和的光,宛如天體,將房間照亮。
環(huán)狀的房間構造,墻壁中架著書架,研究資料和各類書籍像磚塊般密密麻麻將其填滿,保守估計有四十大排,每排中包攬了千本書籍。
克洛伊坐在鋼琴前獨自演奏著,優(yōu)美的琴鍵不斷落下,宛如離別前奏響的歌曲。
從門口傳來了掌聲,瓦尼塔斯的口中吐露著贊揚的話。雖然熱沃當?shù)拇笱┳屗涞接行┥s,但氣勢依舊不減。
“原來如此,你就是用這個鍵盤讓每個裝置活動起來的啊。你就是克洛伊·達普謝吧?”
“……你是?”
“我叫瓦尼塔斯,是個吸血鬼醫(yī)生。放心吧,我是專程來救你的,我的計劃如此。所以,老老實實把書還給我吧!”
克洛伊的表情從不悅到疑惑:“……書?”
“書啊書啊,藍色的封面黑色的紙張!”
“啊啊,這樣的話那東西就在這房間的某個角落里。”
“——什么?”
“我是很在意那本書上的石頭啦,可是怎么取都取不下來,所以就隨手一丟了,好像是叫讓·雅克收起來了。”
瓦尼塔斯開始反思是不是因為沒有把諾帶來,所以因為他的詛咒才遇到和他如出一轍的吸血鬼。
“你也是個做不到物品管理的吸血鬼啊!!”
“…………所以呢?”
克洛伊看向他。
“你說你是來拯救我的,我的敵人或者我的同伴,你是哪一邊呢?”
【內(nèi)尼亞】的黑影從她身邊浮現(xiàn)。
“這家伙和她一樣是敵人啊…!之前遇到的時候他們攻擊了我,阻礙了我,討厭,我討厭這些家伙!!”
“……是啊,畢竟我只是「混沌(巴別)」的同伴。”
“是嗎,那你消失吧。”
戰(zhàn)斗用的自動人偶破墻而來。
*
“我不可能離開熱沃當,不僅僅是為了【熱沃當?shù)墨F】,我在這里還有其他想要追尋的東西。”
他似乎是不理解你:“那東西重要到即便是生命終末也要在熱沃當度過嗎?”
你抗議:“真失禮啊,我還沒死呢,還是有機會活下來的!”
讓聞言露出苦笑,又將煤油燈端起來:“抱歉,我不太理解「混沌(巴別)」化身的概念。”
“大部分人都是如此,”你說,“但是真正詢問我‘混沌化身到底是什么呢’,你還是第一個。”
“可是……”
“我知道你并不抱有疑問,就當時我想說吧。”
你感覺頭腦有點昏昏沉沉的,于是便倚靠著墻壁,緩慢地講述著。
“嚴苛來說我不是什么生命,只是單純因為‘觀測’這個欲望所誕生的意識,所謂生命,不過指的是這幅類人的身體和記憶而已。即便我就此長眠混沌也不會死去,新的觀測者遲早會誕生。”
“你的生命是可以被替代的嗎?”
“不,”你帶著淺笑重新陷入睡眠,“當遇到某人時,我的生命就是無法被替代的嗎了。”
露娜給予了你溫暖的家,將你引領到路上。米沙告訴了你很多很多東西,讓你第一次有了“想要保護什么”的想法。
但是瓦尼塔斯,他是復雜性的極致體現(xiàn),是宮殿中的包含著痛苦與溫柔,矛盾無比卻又最吸引人的作品。
瓦尼塔斯總是沉淪于噩夢之中,但正是這樣的他讓你沉淪為了一個人。
有什么冰冷的東西撫過你的臉頰,你睜開眼。
坐在床邊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吸血鬼,淺灰色的卷曲短發(fā)與灰色的瞳孔,少女般稚嫩的身姿,與貞德記憶中的她相比,現(xiàn)在的克洛伊多了一份冷漠和淡然。
“我睡了多久?”
克洛伊舔了舔自己的獠牙:“兩個小時,你被讓·雅克帶著亂跑了吧。如果再你不醒我都打算用其他方式叫醒你了。”
對于她打算用什么方式叫醒你,你不愿深思。想要拯救的對象真正站在面前時,面對熟悉又陌生的她,你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是因為誰的委托而來的,我可不記得自己有稱得上舊友的人。”
“那只是充場面的話而已,”你wink了下,“硬要說的話,我是因為貞德而想要見你的,但是調(diào)查并來到熱沃當是為了我喜歡的人們。”
“喜歡的人啊……”
你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救瓦尼塔斯和米沙,從來沒有放棄過可以讓他們體內(nèi)的力量不再失衡,不會變成怪物的方法,起初調(diào)查熱沃當也是因為這點。
克洛伊對于你的理由似乎有所思考,但是不速之客卻馬上冒了出來。黑影從她身后浮現(xiàn),猛然沖過來想要扭斷你的脖子,卻被克洛伊阻止了。
內(nèi)尼亞對克洛伊控訴著:“不要聽這個女人的話,這就是一個混蛋!騙子!!她騙了你克洛伊,她只是想和蒼月的眷屬都是你的敵人,她想要阻礙你的復仇!!”
“安靜一點,內(nèi)尼亞,”青色的眼睛審視著你,“為了復仇,不管是你還是她的力量,我都會借用。”
“你用真名和祂做了交易嗎?”
“是啊,畢竟我這樣的吸血鬼,內(nèi)尼亞也做不到直接奪走我的真名,”她坐到床邊,“那么,來談正事吧。”
你企圖探究克洛伊的想法:“你的復仇到底是什么,值得你為之付出真名?”
她對你的探究并未表現(xiàn)出不悅,開始以簡單的描述構建那過去在熱沃當發(fā)生的故事。
克洛伊縱然度過了漫長的時光,但達普謝家的城堡和熱沃當?shù)娜荷浇鯖]有被絲毫戰(zhàn)火波及。在某些方面,她仍然保持著少女般的幻想和樂觀。
吸血鬼與人類的戰(zhàn)爭從未結(jié)束,不管是多么微小的事件都可能再度將其點燃。
接下來要講述的是,18世紀熱沃當事件背后的真相。
據(jù)說一個名叫貞德的女孩被殺死了盡管這是常見名,但克洛伊還是為此擔心了起來。沒有帶上護衛(wèi),進入了森林之中。
在那個沒有月亮的雪夜,看見了正在殺死某個陌生女孩的教會成員。企圖抓住她處理掉的教會成員刺激到了克洛伊,她赤紅的眼睛顯現(xiàn)出來,吸血鬼的身份也隨之暴露。
為了阻止這種異常的事態(tài),也為了不再死人,克洛伊在背后調(diào)查這件事,并且將此事告知了當時達普謝家的當年。
“艾爾曼……”
“沒關系,克洛伊,之后的事就交給身為達普謝侯爵的我吧。”
這下,就不會再有人……
“達普謝侯爵已經(jīng)死了。”
“他和兄長大人一起出去狩獵,被怪獸殺死了——假的,母親大人也不可能會自殺……都是因為你!!”
接近精神失常的女人手拿短劍,渴望殺死面前她認定的罪魁禍首,克洛伊無法說出任何辯解的話語,任由死亡來臨。
“就是因為你對父親大人說了多余的話才會讓我們被教會盯上,認為我們在藏匿吸血鬼!村子里甚至流傳出達普謝家背后操縱著怪獸的傳聞——就是因為你!!就是因為你!!!”
那時的克洛伊被讓·雅克救了,但那也只是暫時的,很快,魯思文的處刑人就前來解決【熱沃當?shù)墨F】事件。被處刑的對象是因為恰好是吸血鬼,所以被用來當事件替罪羊的“白銀魔女”克洛伊。
“克洛伊守護了這片土地百年卻被背叛了,被吸血鬼背叛了,被人類背叛了,被家人背叛了,好可憐好可憐~”
內(nèi)尼亞怪笑著,克洛伊講述著她可以給出的條件。
“你想要什么呢?不管是我的性命,還是這座城堡,在復仇結(jié)束后都可以給你。「混沌(巴別)」,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那么在復仇結(jié)束之后,把篡改裝置的研究資料給我吧,當然,是為了拯救我愛的人們。”
你說。
“我會協(xié)助你復仇,如果這對你的救贖來說是最好的答案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