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很多很富有的客人也喜歡亞瑟,但你也知道,他每次被要電話報的都是值班經(jīng)理的號碼,可見他根本不在乎別人有沒有錢。”
他還把這個辦法教給常常被客人騷擾的唐川,盡管公司沒有明令禁止不能跟客人有私下的接觸(因為無法約束作為參與方的客人),但凰璽其他管家們大都也都用這一招。
唐川回想了一下徐亞瑟那天的話,又安慰她說:“我想他也許是不想害你丟飯碗才這樣的,他是凰璽副總,如果你們被拍到,有麻煩的只會是你。”
唐川沒聽說過真的有人因為跟部門同事戀愛被開除,但介于徐亞瑟曾經(jīng)嚴肅地提醒過他,想必要是被發(fā)現(xiàn),就算不開除,懲罰也會很重。
“那不單獨跟我出去也可以啊,我也不是真的要跟他談戀愛,”朱迪道,“可他完全不想搭理我們,有點太高高在上了,他都不需要朋友嗎?”
“也許他經(jīng)歷過什么不好的事,”唐川停頓,而后說,“認為別人只是因為他的外表才喜歡他,所以才封閉內(nèi)心。”
愛情果然讓人失去理智,事到如今,唐川依然寧愿相信自己的感覺,不肯單憑徐亞瑟那幾句話就全盤否定他的為人。
雖然他故意把自己說的很惡劣,但絕不是那種“除了安娜,對誰的生死都毫不在乎”“覺得女人很煩所以不搭理”的人,否則大家不會都那么喜歡他。
不過那些話也代表他在亞瑟那兒真是一點機會也不會有了。
玩意兒。
他只是他漫長夜班時無聊打發(fā)時間的一個玩意兒。
唐川每每想到這個詞都沒有辦法不傷心,只能選擇遠離。
“那種外表誰不喜歡啊?他真的很性感耶,”朱迪感慨道,“別說我是女生,我就算是個男的也會喜歡的。”
唐川想起亞瑟盯著地上的錢袋不肯去撿的樣子,笑道:“可惜他有潔癖,不喜歡被人碰。”
“可不?否則摸一下他的胸肌我能嗨一個星期,嘖,”朱迪跺了跺腳,“哎真是太煩人了,我和麗莎現(xiàn)在對他簡直是又愛又恨!”
唐川見她又恢復了往日神采奕奕的模樣,看了下表說:“我得走了,祝你夜班愉快。”
“小Don,你要快點回夜班啊,姐姐們也是非常喜歡你的,”朱迪笑瞇瞇地捏了捏他的臉說,“夜班帥哥太少了,你走了,亞瑟又冷冰冰的,我們都提不起勁來。”
“攝像頭照著呢別亂來!”唐川連忙閃開,徑直穿過行政酒廊往會議室去了。
裝飾墻后收銀臺處,徐亞瑟站在那兒,視線一直追隨著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才轉(zhuǎn)身離開。
一分鐘后,他想起是來找朱迪有事的,才又折了回來。
唐川狀態(tài)不好,不想強顏歡笑去樓面上服務(wù)客人,第二天開始就主動申請去做最累的崗位——送餐員。
節(jié)假日客人們會帶親朋好友來玩,人一多,VIP樓層的房間幾乎就都是滿的,送餐的任務(wù)也會多起來。
但中廚和西廚離得有一點遠,而房間里的菜單是放在一塊的,收銀也是一個系統(tǒng),很多客人點單的時候中西餐會混著來。
不過唐川不需要挨個房間去送餐,送到指定服務(wù)區(qū),又當區(qū)的管家送過去就可以了。
于是他每天都在中西廚來回奔波,取餐之后一邊回應(yīng)耳機里的催餐訊息,一邊推著送餐車穿梭于各個服務(wù)區(qū)之間。
常常一輪晚餐送完,最早用過晚餐的房間可能又開始點宵夜了,唐川除了半小時的用餐,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候。
等到十二點,夜班的同事來接替他的位置,交接完,他還要推著補給車給各服務(wù)區(qū)補一輪瓶裝水和熱毛巾才能走。
如此往復,下班時已經(jīng)累到手都抬不起來,襯衣都濕透了。
好在中班雖然累,忙起來時間會過得很快,沒有供他站著胡思亂想的空閑,耳機里也都是工作訊息的交流,不像夜班那樣有人在里面閑聊。
更沒有人會提到夜班經(jīng)理徐亞瑟。
員工更衣室有淋浴間,每天下班后,唐川和馮宇聰會先在更衣室洗完澡,然后去停車場旁邊的候車室,等著乘坐一點半的員工大巴回宿舍。
睡覺的時候,唐川再夢到徐亞瑟就不僅只有春/夢了。
徐亞瑟時候會在夢里也對他說:“我逗你玩的,不要當真。”
唐川問哪部分,是那天在車里說的那些話,還是其他所有。
徐亞瑟總是不肯回答,只是抽著煙,用白色的霧氣遮住自己的表情。
醒來后,唐川每天都感覺自己內(nèi)里一片混沌,于是不愿意再想起亞瑟,繼續(xù)自虐似地工作。
這一周帶中班的經(jīng)理是Ray,元旦那天下班前,他在班后會上問:“明天休息的同事有哪些,舉手給我看看?”
很快有七八個人舉了手,唐川和馮宇聰也在里面。
“你干嘛舉手,”馮宇聰偷偷拍了唐川一下,道,“你都連著上七天了,還打算加班?不要命啦?”
一般經(jīng)理這么問,都是因為人手不足,想調(diào)休息日的人回來加班。
不過公司很公平,當值當天加班會有1.5倍工資,休息日回來加班則有兩倍,且時間精確到半小時,不足半小時按半小時算。
所以每次有加班機會,大家都會比較樂意來幫忙。
“在家也沒事,”唐川道,“多攢點錢,過年的時候想把我爸媽接來玩一下。”
今年等于沒有寒假,也是唐川第一次不能回國過春節(jié)。
中國新年期間會有大量游客涌向新加坡,他們會比現(xiàn)在更忙。
除了每周的正常休息日之外,所有員工都不能休長假,最忙的那兩周所有人可能都得加班。
唐川上次視頻跟爸媽說的時候,他們先是表示了理解,而后唐母徐茵又可憐巴巴地說:“可是媽媽會很想你的,兒子。”
唐新國在一旁安慰她:“今年我這個老頭子陪你去看花燈,別嫌棄。”
唐川便在那一刻突然感覺父母老了很多,思索著把他們接到新加坡來過年的可能性。
要是能跟某個同事?lián)Q個班的話,他不申請休假也最多可以連續(xù)休息四天,可以帶父母在新加坡和馬來西亞玩一玩。
唐川家條件還算不錯,不需要他承擔父母的旅游費用。不過唐川第一次賺錢,想招待他們,他那點銀子想讓他們住好玩好是不夠的,能多拿點加班費最好,再不然還可以找馮宇聰借點。
正好他也不想休息在家胡思亂想,可謂一舉兩得。
實習的吃住都是公司承擔,上班穿制服,唐川也沒有什么特別花錢的愛好,除去交通費和日常開支,把幾乎所有的工資和小費都攢了下來。
新加坡是個旅游城市,有些同事空閑時間喜歡去賭場玩,但唐川應(yīng)徐亞瑟的要求,除工作需要外一次都沒去過。
公司的賭場不允許員工在非當值期間便裝進入,更不允許員工裝作游客進來賭博,所有人的ID上都有工作單位,一拿出來就會被門口的保安攔下。
不過新加坡不止這一個賭場,隔壁的馬來西亞也有,他們定期有班車來接游客過去,玩得大的話還會送酒店住宿。
有些同事已經(jīng)有些上癮,每個月的工資和小費幾乎到手就都送進去,平時靠借錢度日,工作狀態(tài)也受到很大影響,甚至有人因偷拿客人的貴重物品被開除。
徐亞瑟很早就把“不學會賭博”當成一項硬性指標,以此測評唐川是否順利通過實習。
但負責馮宇聰?shù)腞ay卻并沒有這種要求,不,應(yīng)該說他對馮宇聰幾乎沒有任何要求,只要不出大的紕漏即可,如果學校導師打電話來,說上幾句場面話就過去了。
所以,就算徐亞瑟不這么要求唐川,不對他那么好,不教他那么多東西,他也并不算失職,實習評價隨便寫寫,能過學校那關(guān)就行。
如果只是想逗樂,唐川這么傻的人,也根本不需要他先費那么多心思。
可他實在想不通他那天為什么要說那些傷人的話。
“川兒?”馮宇聰拱了拱唐川的手臂道,“想啥呢都下班了!快走,今天不能墨跡,你洗澡得動作快點。”
“怎么,不是要點人加班嗎?”唐川回過神,發(fā)現(xiàn)大家開始往外走了。
他太菜,想什么都能扯到徐亞瑟身上。
明明認識才四個多月,私下基本沒有交往,這個人卻好像占據(jù)了他腦子里所有的空間。
“你最近怎么總是走神兒啊?不是加班,”馮宇聰?shù)溃癛ay說這周大家辛苦了,今天元旦,讓我們別著急回家,等會他請明天休息的同事去喝酒。”
“喝酒?”唐川站起來問,“在哪?”
“爵吧。”馮宇聰興致勃勃地推著唐川,跟其他幾個要去喝酒的同事一塊下了樓。
洗過澡等馮宇聰?shù)臅r候,唐川給發(fā)消息祝他新年快樂的邁克和安娜等人回了信息。
安娜好像正和朋友在外面玩,立刻打了電話過來問唐川要不要去找他們。
“別又跑回去睡大覺啦,快點過來,”她周圍很嘈雜,說得很大聲,道,“這兒超多帥哥的。”
唐川單戀某人卻遲遲沒有采取行動,這在安娜看來完全無法理解,成天想幫他找個新的忘卻舊的。
“今天真不行,”唐川笑笑,“我們經(jīng)理一會兒請我們?nèi)ズ染啤!?br />
“在哪個酒吧?”安娜道,“近的話我等會去找你玩。”
“就在公司商業(yè)街的爵吧,”唐川問,“你們在哪?”
“哦,遠著呢,那下次約啦!”安娜道,而后掛了電話。
唐川他們到的時候,大家正圍在一張戶外長木桌上點單。
購物中心一樓外圍是一條酒吧街,再往外有一個很大的觀光露臺,露臺一直延伸到海灣里,海灣對面就是高樓林立的新加坡金融中心,即便是晚上也燈火通明,風景很好。
幾艘亮著燈的游船正從水面緩慢經(jīng)過,它們可以直達著名的魚尾獅公園和漁人碼頭。
Ray長得斯文白凈,戴著金邊眼鏡,已經(jīng)換上了休閑裝。
凰璽管家部的幾個值班經(jīng)理不管男女,顏值都挺高的。
這會兒Ray正豪邁地手一揮道:“隨便點。多來點下酒的小吃和點心,再來幾個大果盤。但最重要要喝盡興,大家想喝什么只管上!”
眾人哈哈大笑,說:“爵吧的東西可不便宜,萬一給你喝窮了怎么辦?”
濱海灣這一塊全是公司的產(chǎn)業(yè),作為新加坡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端娛/樂/城,里面的消費自然不言而喻。
這個休閑酒吧正對著觀光露臺,在位置最好的地段,生意很好,價格也離譜,連新加坡當?shù)刈畛R姷幕⑴破【贫假u到十幾新幣一支,暴利程度堪比他們賭場。
“今天買單的不止我一個,”Ray神秘地笑了笑,說,“剛有個土豪說要來友情贊助經(jīng)費,你們就放開了喝吧!
“誰這么大方?”馮宇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