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錢潔的小女子怯怯懦懦,踏著小碎步進來,頷首揖叩:“啟奏殿下,我干姐姐周惠敏已平安抵達故里,特讓小女子稟呈殿下放心,她不久便會前來汴梁,當面向殿下請恕不辭而別之罪。”說完頭也不敢抬起,只顧怯怯懦懦地退下領賞去了。
趙吉不由愀然淚下,輕拍著床梆黯然神傷。老太太一看急忙安慰說:“不是母后不成全你們,現如今你皇兄駕崩,他膝下無后繼承王位,你們眾多兄弟之中母后覺得你最出色,所以才尋你回宮。眼下你當以國事為重,怎可為一民女荒廢了朝政?還有,本來母后也是想和她的父母見上一面,把你們的終身大事給定下,只可惜那車輦走得突然,陰錯陽差過了機緣,這一切當屬天意。”
譚孝宏說:“伯母大可不必為這事太操心了,周惠敏和我是一個市的,路我熟悉,等幾天我的工作單位有了著落,我就帶吉弟去她家看看。”
“要不這樣孝宏哥,你只管忙你的,把去她家的路線給我就行了,我自己去找她。”趙吉心生一線希望。
“老臣愿隨駕前往。”殷小軍說。
“還是我陪吉弟去吧。”胡學紅笑道。
殷小軍覺得胡學紅的笑里藏刀,便開始翻老賬和胡學紅說起朝中一些不合的政見;胡學紅則說殷小軍神經,卻說起一些殷小軍在學校時猥瑣的瑣事,二人一會兒爭論不休,一會兒握手言和,一會兒復又臉紅脖子粗地爭吵,忘記了他們為什么才爭論。
趙吉的注意力從他們的爭論里逃出來,回到了與他大學四年同窗共枕三年的周惠敏——冰兒——那比維納斯還多兩只胳膊的身上。可以毫不夸張地說,是她教會了他接吻,是她在恰當地處理了他的初夜之后,又那么恰當地處理著他和老師、同學以及她之外的女友之間的關系,最后,又恰當地處理掉了她和他第一個還沒有出生的孩子,她簡直把自己處理成趙吉生命中的女神了。
趙吉沒想到做女神的都是這樣無情無義。維納斯情愿斷了雙手,也不愿意觸摸男人;嫦娥扔下后羿,一個人跑到月宮享清福去了;而他的冰兒也扔下他,跟隨父母回家鄉團聚去了。
趙吉似乎想起點什么必然的聯系:“冰兒叫我王子,是的,她確實這樣叫過我,她說‘你這么黑,又沒有騎過馬,最多也是騎騎我,你就是我的黑馬王子,嘻嘻。’難道說冥冥之中我真的是哪個皇帝佬兒的后裔?按照業余書畫家殷小軍的說法,我趙吉現在就是他媽的寫得一手漂亮的瘦金體、生活糜爛的一代昏君宋徽宗趙佶,我的皇兄就是趙煦,我的母親就是向太后。扯淡!”
趙吉心說:“我明明記得同學們和我開玩笑時一向愛叫我‘著急’的,況且現在是電腦網絡普及的e時代,私家車在地上亂竄,私人飛機在天上搗亂,太空船都快和外星人對上話了,倘若再出現些大宋朝的王者、官員、子民充斥到各個角落,豈不是亂成一鍋粥了?想那趙佶雖然在藝術上有點兒成就,畢竟是一個荒淫至極、窮奢極侈、搜刮民財、盡情揮霍、有著‘靖康之恥’的亡國昏君。雖然趙佶和我有著相同的愛好——書法、美術、美女,而且都姓趙,名字還諧音,趙佶和趙吉也只有一個‘人’字旁之別,但我們畢竟是相隔近千年的、兩個時代的、命運截然不同的人,怎么會被攪在了一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