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峻早已搶出門去,我站在門邊發呆,腦子里仍在琢磨著那些晦澀卻回味無窮的句子。
“哈哈哈”沒過多久,程馭的笑聲隨著他仙風道骨般的身影一起從大門外飄入,“原來是貴客到訪,恕罪恕罪,我與子陵在河邊賽釣,日出垂竿,日落而息,竟忘了時辰”
我沖他行拜禮,恭恭敬敬的叩謝道:“陰姬來此,只為多謝程先生的救命之恩!”
“你謝我大可不必!”他一身蓑衣,斗笠尚未摘下,忙俯身將我扶了起來,“老夫不過受人之托,你若要謝,也應謝受托之人,而非老夫!”
我正納悶不解,卻見程馭回頭笑道:“子陵,你既有心幫人,索性便幫人幫到底吧,這個恩情我可不敢再替你白擔著了?!?br/>
走廊盡頭,隔開十多米站著一個頎長的身影,左手釣竿,右手竹簍,身披蓑衣。我好奇的伸長了脖子,當那只持竿的手將頭上的斗笠緩緩摘下后,我猛地一顫,驚艷得忘了呼吸。
那是個看不出有多大年紀的年輕男子,之所以說看不出他的年紀,是因為他長得十分秀氣,單看五官長相,仿若少年,然而氣質淡定,目光睿智,卻又似需不惑之年才有的成熟沉穩。
要說我見過的美男也已不少了,論氣韻,有貌勝女子的馮異;論邪魅,有似邪似魔的劉玄;論陽光,有沒心沒肺的鄧禹;論儒雅,有溫潤如玉的劉秀可是,沒有任何一個似眼前這位,讓人根本找不出任何形容詞來描述。
凝神細瞧,那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可就是這么一位普通人,讓人一見之下大有自慚形穢之感。
“劉夫人。”子陵微微頷首,不卑不亢。
“這”我囁嚅的不知道該怎么還禮,緊握的手心里全是黏濕的汗水。
程馭呵呵一笑,適時解圍:“這是莊遵,字子陵。真要說起淵源,他可也算是你夫君昔日太學同窗”
我愈發吃驚,劉秀的同窗我所熟知的那些人不外乎朱祜、鄧禹、劉嘉卻從未曾聽說有個叫“莊遵”的人。單看程馭之才,便可推斷他所結交的這位小友定非泛泛之輩,而且聽程馭的口氣,似乎當日托他出面解我夫婦之危的人正是這位莊遵!
難道我之前認為是陰識、陰興所托,竟是完全猜錯了?
我來不及細想,匆匆上前幾步,跪下拜道:“陰姬拜謝莊公子!”
“不敢當!”莊遵彎腰虛虛一扶,卻并未與我有實質性的接觸,我循禮磕了三個頭,這才算真正謝了救命之恩。
起身的時候,僵硬的膝蓋一麻,竟然剎那間失去知覺,木鈍得摔下地去。我用手及時撐地,又驚又窘,尉遲峻低呼一聲,急忙將我從地上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