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溫檸怎么問,聞堯就是不肯說出實情。
    她只好從周原那邊下手，跟他約了后天在清吧見面。
    溫檸對聞堯跟之前一樣，好像錄音的事沒發(fā)生過。
    每天中午她都去聞堯的辦公室找他,下了班會跟他一起回去。
    他們有時去酒店過夜,有時去明湖灣聞堯家里,溫檸從不帶他回自己家。
    聞堯不知是沒注意,還是不在乎,并沒有問過溫檸原因。
    -
    初到南城，有一大堆事等著辦,比年底那段時間還要忙。
    沈屹正好想讓自己忙碌起來，每天都忙到凌晨才休息。
    這天睡覺前,他習慣性地拿起手機,點進了微信。
    意料之中，自從那天打完電話以后，溫檸再也沒有主動聯(lián)系過他。
    準備關上手機前,沈屹忽然注意到溫檸的頭像變了。
    他點開大圖，看到原來的簡筆畫頭像，被換成了動漫頭像，綁著雙馬尾的女孩站在窗臺前,手里拿著連著線的紙杯。
    沈屹沒怎么看過動漫,認不出這個人物是誰。
    本想去搜索一下,腦海中突兀地閃過一個念頭——這是她新?lián)Q的情侶頭像嗎？
    于是他從列表里找到聞堯，還未點開就看到他的頭像迅速變成了動漫人物。
    沈屹的心快速跳了跳，手指顫抖地點進去。
    男孩穿著和女孩一樣的藍色校服,襯衣領口微敞,正將紙杯放在耳邊,看上去像在認真地聽線另一頭的人說話。
    就算沈屹沒看過這部動漫,也能看出這兩個是情侶頭像。
    溫檸和聞堯已經(jīng)正式在一起了么？
    他們明明知道，換了頭像一定會被他看見，可還是這么做了。
    溫檸不在乎他的感受，聞堯也不在乎么。
    沈屹選擇離開南溪不是因為他放棄了溫檸，他只是想找個地方暫時躲起來，不想親眼看到溫檸嫁給別人。
    他一直期待著溫檸什么時候想起他，給他發(fā)消息讓他回去。
    只要溫檸提，沈屹就可以說服自己，其實溫檸心里還是有他的。
    這樣他就有了回去的理由……哪怕是繼續(xù)當她見不得光的情人，哪怕她的愛人是他曾經(jīng)最好的朋友，他也會義無反顧地回到她身邊。
    可溫檸沒有找他，或許她和聞堯正情深意濃，早就將他忘在了腦后。
    沈屹的身體已經(jīng)疲憊到了極點，但他心里難受得睡不著，躺在床上不停地流眼淚。
    后來實在扛不住，本能地陷入昏睡，夢里卻也在哭。
    沈屹夢到自己回了南溪，滿心期待地去溫檸家里找她。
    可他一推開門，就看到溫檸和聞堯的結婚照掛在墻上，他們兩個正抱在一起看電影。
    看到他過來，溫檸臉上的喜愛頓時被厭惡所取代，冷冷地說道：“你過來干什么？這里不歡迎你。”
    聞堯也出言譏諷：“難道你是回來當小三的？你走吧，溫檸已經(jīng)不要你了。”
    沈屹手足無措地站在客廳中央，“不是，我不是……”
    “這里是我們的家，不是你這個外人該來的地方。”溫檸往他腳下丟了許多東西。
    有她買給他的耳釘，袖扣，過生日送給他的領帶……溫檸送給他的所有禮物都被像垃圾一樣丟棄。
    “不要扔，不要扔。”沈屹蹲在地上，一邊哭一邊寶貝地撿起這些東西抱在懷里。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沈屹喉嚨似被火燎過一般，頭也疼得像是要裂開。
    他恍惚間聽到手機響了一下，顧不得身體的不舒服，連忙將手機拿在手里。
    發(fā)來消息的并不是溫檸，而是他的下屬。
    沈屹眼里微弱的光頓時暗下去，蒼白干澀的唇抿緊，失落極了。
    他很想念溫檸，很想回去看她。
    可他也怕夢里的事情成真，怕溫檸會將他趕出來，讓他只能在遠處看著她和聞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為什么溫檸要愛上別人呢。
    為什么他都走了幾天了，她卻一點都不想要他回去呢。
    沈屹隔著襯衫握住自己的左臂，右手不斷收緊，黏膩的暗紅色蔓延開來，很快浸透了襯衣袖子。
    他卻感覺不到疼，只能繼續(xù)增加力道，想通過這種方式緩解心里的痛苦。
    -
    約好的這天，溫檸提前到了清吧，找了個僻靜的位置坐下。
    等周原過來的時間里，溫檸仔細地回想了一下那段錄音，還有當時聞堯給出的回答。
    那段錄音里提到了沈屹的名字，應該是她說給沈屹聽的。
    只是她確信自己沒當面跟沈屹告過別，想不到那段錄音是哪里來的。
    聞堯說錄音是他跟周原要的，那么他要這段錄音的目的是什么？
    自己留著聽？那聞堯沒必要選這么一段。而且如果沒有特殊原因，周原不可能幫聞堯偷偷錄她平時的聲音。
    或者是給沈屹聽？畢竟錄音一開頭，她就喊了沈屹的名字。
    可這段話既然是她說給沈屹的，那沈屹應該早就聽到了才對，為什么還要特意再給他聽一遍？……等等，萬一沈屹沒聽到呢？
    這段話是她說給沈屹的沒錯，但沈屹當時并不一定在場。
    如果是她在其他人面前說了這段話，聞堯想要來這段錄音給沈屹聽，就合理多了。
    溫檸之前一心回想，自己什么時候跟沈屹當面告過別，卻怎么都想不起來。
    現(xiàn)在換了個思考方向，她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朦朦朧朧的輪廓，隱約記起在國外的時候，她好像曾跟朋友說過這么一番話。
    還不等溫檸想起自己當時為什么要說這段話，周原已經(jīng)到了。
    溫檸沒心情跟他寒暄，直接開門見山地問：“你是不是給過聞堯一段關于我的音頻？”
    周原剛坐下，聽到這句話頓時一個激靈，“什，什么音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溫檸眼神冷下來，“周原，別跟我裝傻，把當年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別逼我跟你絕交。”
    “別啊，大小姐，不是我不告訴你，我答應過別人絕對不說的。”
    “你答應的人是聞堯吧？”
    一看周原那個表情，溫檸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怎么知道？你跟聞堯什么時候熟悉起來的？”
    溫檸手臂環(huán)胸，涼涼地睨他一眼，“你不是有我跟聞堯的微信嗎？看看我們倆的頭像就明白了。”
    周原一頭霧水地掏出手機，先是在對話列表里看到了溫檸用的玉子頭像，然后點進聯(lián)系人，按照備注找到了聞堯。
    看到他用的頭像是動漫里的餅藏，周原登時驚嘆了聲，“你把聞堯也搞到手了？那沈屹怎么辦？”
    溫檸看出周原不會輕易說實話，故意說道：“誰知道。我現(xiàn)在聯(lián)系不上他。”
    周原的反應果然很大，“聯(lián)系不上？沈屹去哪了？”
    “聞堯說他去南城了。”
    “那趕緊找他啊。”
    溫檸疑惑地看向周原，“找他干什么？他一個大人，又不會走丟。”
    “不是，”周原急得團團轉，“萬一他跟你分手了一時想不開，跟上次一樣……”說到這里發(fā)覺失言，急忙止住話頭。
    可溫檸已經(jīng)聽到了他前半句話，捕捉到了關鍵詞，“像上次一樣？沈屹上次怎么了？”
    周原連忙閉上嘴，“沒什么。”
    溫檸思忖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驟變，驚訝問道：“沈屹自`殺過？”
    他性格那么悶又悲觀，在她毫無征兆地離開后，像是能做出這樣的事。
    更何況……根據(jù)溫檸的猜測，那時可能還發(fā)生了其他事情，把沈屹逼向了絕路。
    周原見瞞不住溫檸也只能承認，語氣復雜地嘆道：“嗯，你走之后沒多久，沈屹割`腕了，聞堯就過來求我。”
    溫檸不解，“求你干什么？”
    “那天我們不是出來聚會嗎，聞堯突然給我打電話，說沈屹快不行了，昏迷著沒有求生意志，情況很危險。然后他就說讓我把電話給你，讓你跟沈屹說兩句話，看能不能救他。”
    頓了頓，周原繼續(xù)說道：“我聽聞堯那么慌，也來不及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就想回來跟你說一下。正好你玩大冒險輸了，我就趕緊趁機跟你提……”
    聽到周原這么說，溫檸之前腦海中的場景逐漸由朦朧變得清晰。
    她想起來了，那天她跟周原他們幾個在夜店，那時候她談了新男友，跟大家一塊玩真心話大冒險。
    周原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正好看到溫檸輸了一盤。
    其他人還沒提要求，周原就急急忙忙地說道：“溫檸，如果你再遇到你前男友，你最想跟他說什么？”
    本來玩大冒險就會有很多關于前任的玩法，所以溫檸并沒有多想，喝了口酒，懶散隨意地說出了那兩句話。
    溫檸那時只以為是個游戲，說過就忘了。
    可她隨隨便便的一句玩笑話，或許陰差陽錯地救了沈屹的命。
    從過往回憶中抽離出來，溫檸問：“后來你怎么沒跟我說？”
    “你說完那兩句話，聞堯就把電話掛了。我還沒弄明白他說的到底怎么回事，就先沒跟你說。后來聞堯給我發(fā)短信謝我，說經(jīng)過搶救沈屹情況穩(wěn)定下來了，還讓我瞞著你這件事。”
    起初聞堯為了救沈屹，沒時間在乎這件事能不能告訴溫檸。
    后來沈屹情況好轉，他才起了念頭，想瞞住溫檸，當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估計他也是怕溫檸和沈屹之間再發(fā)生什么，刺激到沈屹，再出事。
    溫檸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表情淡淡的，“所以你就一直沒告訴我？”
    周原解釋：“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說了你肯定有壓力。反正沈屹已經(jīng)好了，我也沒想過你們隔了這么多年會再遇見，當時覺得……讓這件事就這么過去是最好的，對你對沈屹都好。”
    之后溫檸就沒再說話，而是沉斂眉眼，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臨離開前，她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周原一個問題：“周原，十年前的q`q你能找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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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見了周原的事，溫檸沒告訴聞堯，只說是跟朋友出去。
    從清吧回來，溫檸打車回了明湖灣。
    她到家的時候，聞堯正在客廳跟賀扶騰打電話，“他沒事吧？沒事就好。”
    “我們倆之間的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你幫忙多看著點兒他，不然我不放心。”
    “謝了兄弟。”
    等他打完電話，溫檸假裝自己剛從外面回來，加重了腳步聲。
    聞堯轉回身，放下手機朝她走去，剛一靠近就聞到她身上濃重的酒味，“怎么喝這么多酒？”
    溫檸眼眸清亮，面頰暈起淺淺的緋紅，笑意盈盈地走近他，“沒關系，我喝不醉。”
    “我怕你像上次一樣難受。”說著，聞堯轉身準備去給她找醒酒的藥。
    可他剛轉過去，就被人從背后抱住，溫熱香軟的身子貼上來。
    聞堯欲走的腳步頓住，溫熱大掌蓋住她的手，低聲問：“怎么了？”
    甜媚嬌軟的嗓音從背后傳來，帶著撒嬌的意味，“聞小堯，明天出去玩好不好？”
    聽到這個稱呼，聞堯呼吸驀地一滯，瞳仁輕顫。
    深吸一口氣緩了緩神，聞堯在她手臂間轉過身，改為面對著她，“去哪里？”
    溫檸眼里漾著水光，盛滿了他的倒影，“哪里都行。”
    “可明天是周五。”
    溫檸抱住他的腰，小臂向上緊貼著他寬闊的背，“周五也想跟你在一起。”
    聞堯深深地凝望著她幾秒，眼中情緒變換，最終點頭答應，“好。”
    他快速眨了兩下眼睛，挪開視線，“我去給你拿解酒藥。”
    “不用，”溫檸手臂緩緩上移，仿佛靈巧的游魚，嗓音溫柔，“……我想要你。”???.BiQuGe.Biz
    聞堯喉結上下滾動，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溫檸紅唇張合，沒有發(fā)出聲音，無聲地用唇形問他：“做`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