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假期第一天。
    宋晚清跟蘇宸說好去醫院配藥，準備好兩個孩子的中午飯。
    宋天宇在家無聊，一個人做作業太寂寞，約了周荀他們一起去零度咖啡館寫作業。
    他們有默契地都帶了沈建忠布置的奧數題，智商差不多，碰撞不出思維的火花，不會的大家都不會，會的大家都會。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時隔24小時不到，宋天宇想念教室里的宸哥，他提出想法：“我們去宸哥家寫作業?！?br/>     周荀和陳楠都可以，不會覺得貿然去宸哥家有什么不好意思，收拾好卷子就跟著宋天宇走。
    趙晴雅想得多全面，總覺得不好，“我們先跟宸哥說一下?！?br/>     “他不在家，我們不還不是白跑一趟?！?br/>     蘇宸坐在房間里寫作業，收到了宋天宇發的信息：【宸哥，你在家嗎？】
    蘇宸：【在】
    宋天宇說：“他在。”
    他們加快了步伐，沖到宸哥家。
    過了5分鐘，蘇宸屏幕又亮起。
    宋天宇：【開門】
    蘇宸：【不在】
    外面傳來有規律的敲門聲，跟搞游擊戰一樣。
    “咚。”
    “咚咚。”
    “咚咚咚。”
    蘇宸不想開門，門外的敲門聲卻沒有因為他的不開門而停止，持續不斷地響著。在安靜的家里，顯得格外刺耳，手機屏幕上亮著宋天宇發給他的信息，他怕吵到左柚睡覺，離開書桌去開門。
    他打開門，宋天宇，周荀，陳楠，趙晴雅疊羅漢似的站在門口，窄窄的門口塞滿了人，有種被踏破門檻的感覺。
    趕人走的話，他一時之間說不出口，“你們先進來?！?br/>     宋天宇一馬當先地帶好鞋套進門，其他人跟在后面，周荀讓趙晴雅先進去，他最后進來關得門。
    蘇宸問：“你們怎么來了？”
    “找你一起寫作業，幫我們補補嗎！宸哥。”宋天宇厚著臉皮，臨時起意的登門拜訪，蘇宸是萬萬沒想到會有這一出。
    蘇宸撤走飯桌上的富貴竹，“別站著了，坐?！?br/>     “對了，聲音小一點。”他回房間拿了一支筆和一套卷子出來。
    李鳴對宋天宇豎起大拇指，小聲地說：“牛?！?br/>     宋天宇提出來宸哥家補習，趙晴雅覺得多少有點道德綁架，無非是他們仗著人多，宸哥不好意思趕他們走，心底很過意不去，但她確實需要宸哥的指導，舔著臉皮跟著他們一起來。
    蘇宸坐在中間，他們做題目倒也安靜，沒有說做到不會的就來找他，一起屯到最后，蘇宸整合他們都不會的，一起講，單獨不會的，他等大家共有的問題一起解決完，再一個個幫他們解決。偶爾三言兩語開口點撥，發散一下他們的思路。
    左柚睡到下午1點多起來，沒人可以打擾她美好的假期，她肚子餓得癟了，拖鞋鉆到床底，懶得穿直接光腳出去覓食了。打開房門走到客廳，打在半空的哈欠收在喉嚨里。
    蘇宸正在講：“由奇函數可得m=2，當a>1時”見到左柚穿著真絲淡粉的睡裙，頂著亂糟糟的頭發，赤著腳站到他們面前。
    講題的聲音戛然而止，桌上的人順著宸哥的目光看過去，宋天宇震驚地說：“臥槽。”
    其他人處在驚愕中，瞪大雙眼，張著嘴巴，他們在宸哥家看見穿著睡衣的左柚，驚愕過后則是無數的好奇，他們幾個用唇語在空中無縫交流。
    在宸哥和左柚之間，來回看。
    我天，他們，啥關系？！
    白色方桌上的5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她，左柚把哈欠咽進去，見到是班里的熟人，她放松了點，思索是先去找吃的，還是先打招呼。
    蘇宸看她赤著腳，去鞋柜里拿出一雙拖鞋朝她走來，蹲在地上，握著她的腳腕替她穿鞋。
    左柚乖乖聽話，手癢地揉了蘇宸漆黑軟軟的頭發。
    蘇宸說：“怎么沒穿拖鞋？”
    “我餓了?！弊箬治刂钢亲印?br/>     蘇宸說：“想吃什么？”
    “蝦仁味的小餛飩?！?br/>     “你先進去穿件外套。”
    左柚沒聽話，跟著蘇宸進到廚房，側著身子斜靠在冰箱上。
    蘇宸從冷藏柜里拿出小餛飩，然后開火和燒水。又去沙發上拿了宋晚清的黑色披肩，搭在了左柚的身。左柚軟著靠在他懷里，蘇宸樓主她的腰，低頭問：“很困？”
    “還好，睡多了有點累?！弊箬珠]著眼睛說。
    蘇宸把餛飩下進去，煮了十幾分鐘撈了上來。
    宋天宇作為男的，比女的還八卦，興奮地開團討論：“這也太猛了，直接同居。”
    “草，宸哥也太溫柔了吧?！?br/>     趙晴雅說：“所以宸哥，不上晚自習，天天和左柚一起回家？”
    陳楠是是宸哥的死忠粉，有種偶像塌房了的錯覺。宸哥和學校里他判若兩人，一言一行溫柔的在發光，“他們在學校裝得太好了?！?br/>     周荀由衷夸贊：“看不出來，宸哥這么牲口?！?br/>     趙晴雅翻了個白眼：“”
    “他們沒裝，宸哥對左柚不是一直都很好，一直都很甜。”趙晴雅脾氣向來好，難得語氣硬起來維護他們。
    蘇宸把餛飩端到茶幾，左柚收攏身上的披肩，對桌上激情討論的人打了招呼，“hello?！?br/>     趙晴雅第一個回：“hello。”
    周荀跟著說：“好巧?！?br/>     宋天宇和陳楠同時發聲：“你們好?！?br/>     “不好意思，我沒跟你講，他們今天會來的事情?！碑吘顾彩墙枳≡趧e人家，帶人回來于情于理說不過去。宋天宇站起來插話，地上的椅子拖得咔咔響，“我們就是突然來，宸哥也不知道我會來的。”
    左柚開玩笑說：“你們來就來唄，我又沒說他什么，這么護你宸哥的嗎？我又不會吃了他?！?br/>     蘇宸發笑，坐在她旁邊陪他吃飯，宋天宇尷尬地笑了笑，老實坐在位置上。
    左柚說：“你去給他們講題目，不用管我?！?br/>     蘇宸愣是坐著，沒有動看著她吃完。左柚吃了6個就吃不下，夾起餛飩送到他嘴邊，喂著他吃：“我吃不下了?！?br/>     蘇宸柔漆黑的雙眸像黑夜里的星星，熠熠生輝，左柚催他：“你吃不吃？是不是嫌我臟？”
    蘇宸一口咬上，左柚又把碗里的最后一個餛飩夾在筷子里，蘇宸張著嘴巴，左柚喂到他嘴里，然后把碗放進水池回房間了。
    宋天宇實在是按耐不住好奇的欲望：“宸哥，你們開學第一天就認識?。　?br/>     “嗯?！?br/>     “你早就背著我們談戀愛了？”
    “沒?！?br/>     “那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
    “她來的第二天?！?br/>     “那你們現在住一起？”
    “嗯?！?br/>     周荀冷哼：“真是個老畜生?！?br/>     趙晴雅踩了他一腳，兇神惡煞地仇視著看著他，悄咪咪地警告他：“你，別說話了?！?br/>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蘇宸抬起下眼皮，俯視著他：“我有說過，我不是畜生？”
    陳楠捂住耳朵，宸哥這是說得什么狼虎之詞，默念：“他什么也沒聽到，沒聽到。”但是根本忘不掉。
    蘇宸說：“還要我講題目嗎？”
    周荀不要臉地說：“要?！?br/>     “那你就閉嘴。”
    趙晴雅罵了一句：“活該?！?br/>     蘇宸繼續講題目，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
    解決完單人的問題后，他說：“還有問題嗎？沒有問題，你們可以走了?！?br/>     宋天宇嘿嘿嘿笑著說：“宸哥，這么急著趕人，要做什么？”
    “陪女朋友?！彼洺鸬貙χ苘髡f，“當畜生。”
    周荀：“”
    趙晴雅推著周荀出門，對宸哥說：“謝謝?！?br/>     “沒事?！?br/>     蘇宸說：“對了，我和左柚住在一起的事情你們別說出去。”
    對她名聲不好的事情，他是不會讓這些事發生的。
    宋天宇跟個猴上躥下跳：“宸哥，明天我們還來嗎？”
    “不好意思，你們宸哥明天的時間是我的，下次提前預約?！弊箬值纳ひ羟鍝P得傳到客廳外。
    蘇宸說：“你們聽到了，我沒空?！?br/>     宋天宇自己作的，離開前吃了一嘴狗糧。
    送走他們，距離剛剛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蘇宸走進走柚的房間，左柚房門沒關緊，一推就開。
    她嘴里叼著棒棒糖，雙腿交叉翹在梳妝臺上，在手機上快速扣字。
    在群里發信息：【姐妹們，國慶有沒有空？】
    李清歡：【可】
    江一洋：【姐妹？！】
    左柚：【滑雪去不去？】
    李清歡：【我都可以】
    江一洋：【我是男的？！】
    左柚：【就問你去不去？】
    江一洋：【幾號來？我預約一下時間】
    左柚：【2號】
    左柚：【趙云琛來不來？！】
    李清歡：【愛來不來他去死！】
    她切換聊天界面，找江一洋私聊，清歡姐這個情緒不對，反應過激了：【趙云琛又犯賤了？】
    江一洋：【差不多】
    左柚：【咋啦，你說說】
    江一洋：【清歡幫琛哥去補習，琛哥找了各種理由，感冒，發燒，胃痛，腦袋痛，反正就是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正常的，你說他平時身體好得跟牛一樣，擱誰身上誰信，連續幾次吃閉門羹，清歡氣不過，赤手爬到他房間里?！?br/>     左柚：【然后，然后，快說，快說，急死了】
    江一洋：【你別急】
    江一洋：【他們在里面發生什么事情，我不是很清楚，清歡出來的時候，把他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撿了地上的一個石頭，砸穿了他家的玻璃?！?br/>     江一洋：【整塊玻璃碎了，你沒看見那個場面，真是臥槽了，第一次知道清歡力氣那么大，那么暴。】
    江一洋：【然后清歡把自己關在車行，拆了兩天車，不吃不喝幾天，琛哥知道了，又跑來被清歡給轟出去了】
    趙云琛他怎么每一個月就要發病一次呢，左柚想不通他腦子里的腦回路？怎么會有這么變扭的人，比蘇宸還來勁。
    趙云琛站在車行外，手里拎著清歡喜歡吃的水煮魚。
    江一洋說：“明天，我們去滑雪，你來不來？”
    趙云琛抽了根煙：“再說。”他把手里的魚遞給江一洋，托他送進去。
    江一洋說：“你也是作的。”
    趙云琛抬腿想踹他，他一路小跑進去。
    蘇宸咳嗽一聲，左柚關掉手機。
    “他們走了？”
    “嗯?！?br/>     “你是畜生嗎？”
    蘇宸抿著嘴唇，不說話。
    左柚壞心思得一笑，期待他接下來的反應。蘇宸耳根紅熱滾燙，靠在她的桌角，磁性的聲音穿透她的耳膜，“聽見了？”
    “家里隔音效果不好。”左柚咬碎棒棒糖，拿著白色的棒子在手里打轉。
    蘇宸垂著頭，茂密柔順的頭發遮住了他深邃的眸子，細長的脖頸滑順得沒有一絲褶皺，展現漫畫般的下顎線，在靠近左耳的那邊有一顆小黑痣。
    左柚拿著還剩下的半根棒棒糖沿著嘴唇涂抹，然后用舌頭慢慢舔干凈，彷佛開了慢動作。
    蘇宸不明深意地盯著她，彎著背和她鼻尖對鼻尖。左柚抬起右手觸摸他的臉，誰也沒有說話，蘇宸往后拉開了距離，變魔術似的手里多了一根藍色吊墜的鏈子，垂立在她的眼前。
    左柚在等蘇宸開口。
    蘇宸在等她開口。
    最終，他敗下陣來，解開卡扣，把鏈子帶在了左柚的脖子上，脖子上傳來冰涼的寒意，藍色的寶石掛在了她的胸前。
    蘇宸說：“生日禮物?！?br/>     “沒到吧，還差點天數?！彼秧楁溎迷谑掷镒屑毧?，外表看上去是藍色的和普通的寶石無異，對著太陽光寶石里面是漫天星空，無數細小的星星，凝視久了，彷佛身處夜空中，要不是另一只眼睛清楚的直射著太陽光線，會產生某種錯覺，褐色的瞳孔顫了兩下。
    她不缺寶石，藍色的寶石也見過不少，但沒見過這么純正的藍，像碧海天空的顏色，干凈透亮。沒見過做工這么純且精細的飾品，這個價值應該不能用人民幣來衡量，應該是在博物館里收藏的，這要是放到拍賣行，怕是要被拍出天際。
    哪有女生可以對寶石sayno，她也一樣。
    蘇宸滿意地點頭，藍色很襯她白嫩的皮膚，她打探道：“哪來的？”
    它的價值貌似她這顆頭帶不起。
    “祖傳的?！碧K宸見她溢出眼眶的笑容，看來她很喜歡了，只要她喜歡就好。
    寶石配美人，她撐得起。
    星辰的價值估值到最后是有價可量，她卻是無法用金錢估值的無價之寶。
    左柚心情好地說：“明天和你去滑雪?！?br/>     “你想怎么去？”
    “公交車or司機？”
    蘇宸說：“隨你?！?br/>     左柚分析考慮哪個性價比高：“如果是24路的公交車坐到底，要2個多小時，如果找李叔來接我們，一個小時?！?br/>     “你暈不暈車？”他有輕微暈車，不喜歡往人堆里擠，卻在她面前撒了謊，“不暈。”
    “那公交車。”左柚也不是很想麻煩李叔，李叔知道了，等于她爸知道了。回趟云城，不在家里吃一頓飯，她親情上過意不去，那蘇宸怎么辦？她帶蘇宸回家，左建國一個人讓兩個人的心情都不好，這筆買賣不劃算。
    公交車，時間長點就長點。
    宋晚清裝修房子，沒指望左柚會學習，所以她的房間沒有書桌。
    她跟著蘇宸去了他的房間，蘇宸寫作業，她躺在床上看漫畫，蘇宸丟了包薯片給她，她往床腳蠕動，怕吃得碎屑掉在他的床上。身子在床上，頭在外面，仰著看書，蘇宸偶爾回頭無聲地偷笑。
    平淡無奇度過了一個下午，蘇宸沒有想過有一天寫題目會如此的愉悅，不會覺得乏味。
    以前寫作業是消磨時間，今天的時間不知不覺得過得好快，他感覺他都沒有做幾道題目，天黑了。
    他習慣了一個人在無人的房間寫作業，突然身邊有人陪著他寫作業，這樣的體會是前所未有的，心被填滿了愛，飛入云端的感受。
    左柚安靜地不打擾他寫題，薯片吃完了，漫畫看了一半，蓋在臉上又睡著了。
    自打來到這里，她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睡覺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