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懷也是這回和云錯去慕容山莊外的街市時才想起來,云錯的生日已經過了。</br> 他只比他小兩個月,正好卡在他離開深花臺,獨自一人來到慕容山門修行的時間里。那時云錯還沒找過來。</br> 這也是雪懷認識云錯以來,頭一回忘掉他的生日——從上輩子到這輩子的頭一回。</br> 云錯自己沒提,雪懷卻總是想著這件事。</br> 他們下山來,先是看見有一處仙家賀壽——仙界人人壽命長,百歲起賀,習俗與凡間也并沒有什么不同。凡人拜麻姑、請麻姑像,因這位神仙曾見過三次東海變為桑田,能指米為珠,是仙界壽命最長的一位神仙。仙家人則會直接去麻姑的園林中摘一片葉子,焚盡后兌著九色鹿的奶水喝掉。</br> 雪懷今年十七,還不到百歲整,仍然是年輕得如同一根嫩草的年齡,但他們家寵他,愛重他,更要為他打響少主名號,故而一年年地過來,總是一次都不落地舉辦隆重的生日宴給他。</br> 今年,他自己要求諸事從簡,禮物就沒收了。雪宗給他拍下一柄長笛,至于柳氏和雪何,他們給他準備的什么禮物他已經忘了,總之都是立刻喂了饕餮的東西。</br> 只有云錯,先送他一屜小籠包,又送他一個香囊。</br> 雪懷明知故問:“你的生日,是不是已經過了?”</br> 云錯一怔:“是?!?lt;/br> 是他重生后的第一個生日。雪懷不在他身邊。</br> 但他沒什么雪懷不在他身邊的意識,他根本不記得自己的生辰,總覺得這些東西是虛浮且無意義的。前生,生辰對他而言是個外交手段,雪懷總是在他耳邊嘰里呱啦地勸,讓他辦生辰宴會,受四方來賀,與所有人打好關系。</br> 他對這個日子毫無期待,因為雪懷總是很忙,忙得沒有時間坐下來跟他說一句生辰好。他也送他東西,但他平日里也時常替他添置物件,故而也算不上特別。雪懷對每個人都這樣,周到細致,八面玲瓏,但是沒有誰是特別的。</br> 而在他認識雪懷之前,更小的時候,每當他生日時,他的魔族母親會給他煮兩三個比翼鳥的蛋,剝了殼給他吃。</br> 他看著雪懷牽著自己袖子的手,咽了咽唾沫,輕聲問道:“你要給我過生日嗎?”</br> 雪懷有點不自然:“就,隨便給你買點什么,就當遲來的禮物了,行不行?”</br> 云錯笑了,“嗯”了一聲,別開視線。</br> 兩個人都別別扭扭的,明明放在前世也該是二十五六歲的人了,但這一剎那反而都好似當真回到了十五六歲時,帶著少年人獨有的青澀莽撞。</br> 云錯視線一直放在雪懷的那只手上。勾著他的袖子,走得比他前一點。從他這里能瞥見雪懷烏黑的頭發之下白皙的脖子,那手也是白的——雪懷今日偏巧穿了一件深墨綠色,近于黑的衣裳,便顯得膚色白生生的。</br> 仙家人美貌者眾,云錯前生還見過一個九尾狐族的白狐少年,唇紅齒白,冰雕玉琢似的一個人,可他就是覺得只有雪懷好看。別人的手也白生生的好看,他覺得矯揉造作或是太過陰柔,不像男子,可是偏巧……只有雪懷身上這一點白,能掐著他的心尖兒,掐得死死的,滿眼都是那一點柔嫩的肌膚。</br> 若是吻一吻,舌尖能嘗到,想必是溫軟甜美的,他是嘗過的,宛如刀鋒舔蜜。若能輕輕咬一口……</br> 云錯沒敢往下想。</br> 他喜歡的人勾著他的袍子。</br> 他們沒認認真真地牽過手,前世最親昵的時候,能睡同一張床,穿彼此的衣裳,但最近也是勾肩搭背,始終保持著伙伴與君臣的距離。</br> 他的手動了動,想要翻過去勾住那溫涼的指尖,動了好幾次,最終都放了下去。</br> 雪懷直接把他拉到了山下的一個裁縫商鋪——慕容山莊方圓萬里,人跡罕至,只有一處學堂,最熱鬧的地方也只有山下這一片。商仙們是來賺他們這些仙家學生的錢的,定價都比外邊的高。</br> 雪懷卻是個花錢大手大腳慣了的人,也不看價錢,先給云錯挑式樣,然后帶他去看緞子。</br> 云錯看他挑來的那些顏色,除開紅綠黑白,其余的全都分不清,在他眼里是一樣的灰。但他大致知道哪個灰度對應的是哪種顏色——比如黃色和藍色,在他眼里是帶綠的灰和帶紅的灰,他從小聽人說著,便知道這些顏色真正的名字。</br> 他此生唯一親眼看過萬千顏色的一次,便是雪懷用治愈術籠罩他全身的那一次——非常微小的一段時間里,他窺見了一個正常的世界,但卻戛然而止。</br> 那種驚悸與震撼令他此生難忘。</br> 他安靜地站在原地,含笑看著雪懷為他挑選緞子,挨個問他好不好看。</br> “這個顏色呢?”雪懷拎著一小段布匹給他,道,“鵲橋錦,放在天界都是很珍貴的材料,織女裁銀河縫出的錦,每年只有這么幾匹。很好看的,不花哨又很大氣,浮黎帝君的朝服就是用這個做的。你以后若是出席什么比較嚴肅的場合,便可以穿這個?!?lt;/br> 云錯點頭說好,雪懷就把這匹錦緞交給身后的店小二,讓他記下。</br> 接著,雪懷又拿了幾匹緞子在他眼前晃來晃去,要他選自己喜歡的。雪懷歪頭問他:“你是喜歡這個青色的呢,還是喜歡這個沉楓色的?前者穩重些,后者隨意活潑些,也可以裁成睡袍。”</br> 云錯盯著這兩匹在他眼里都是灰色的布帛,隨手選了一樣:“就這個吧?!?lt;/br> 話音剛落,他瞥見旁邊店小二的神色有些不對勁——這種目光他見過太多了,云錯猜出大約是這種顏色不被大多數人喜歡,于是遲疑了一下,改了主意:“不,還是旁邊這個好看些。”</br> 雪懷點點頭,沒說什么,只是瞥了一眼店小二:“不勞煩你了,這里放手讓少仙主挑,沒關系的吧?”</br> 店小二連連說沒關系,將手里的水晶九螭托盤放在了一邊,閉門出去了。</br> 他毫無察覺,這般做派和前世的他一模一樣,又禮貌又跋扈的模樣,護短護他一個人——即便他現在不是左護法,云錯也不是九洲仙主,不過是兩個還在修行的小菜雞而已。</br> 云錯不愛見生人,不喜歡被雪懷以外的所有人貼身服侍,更討厭有人在跟前團團轉著問東問西,故而每回雪懷跟他出去時都要清場,只留他和云錯兩個人。</br> 他喜歡和他一起出來買東西,忙起來時,這是他唯一和雪懷放松下來交流的機會。談話也不過是喜歡這個嗎?喜歡那個嗎?買些什么東西?</br> 平淡如溪水,卻能潺潺自人心上流過。</br> 但這樣的機會也不多,那還是很早的時候,他登基接任仙主之位之前,兩個人匆匆忙忙地打點好了一切,沒讓他最后出丑。</br> 憶起前塵,云錯有片刻的失神。</br> 直到那白生生的手又晃過來,在他眼前搖了搖——“喂,回神啦!”</br> 雪懷收回手,又給他指了幾匹布,要他選顏色。</br> 云錯皺眉問道:“是不是選得太多了?雪懷,我不用這么多的。”</br> 雪懷卻非要拉著他接著看:“怕什么?錢我來出,都當是補給你的生辰禮物。你想想,其實也不算多,每樣穿一件換洗一件,春夏秋冬常服一共八套,正統禮裝八套,春夏睡袍四套,這還都是外袍,里衣等會兒我們另外置辦……啊,還有披風大氅這些也一定不能少的。湯婆子呢?算了,湯婆子不用了,姥姥給我縫了很多個,外邊的沒有姥姥做的好。再就是你的被褥至少也要多準備一些罷?”</br> 他認認真真地向他闡明了今日必須花大錢的理由,云錯拗不過他,便跟在他身后,看他興沖沖地為他挑選,然后隨手選顏色。</br> 每選一樣,雪懷必定要讓他辨認一下顏色,他都隨意指過去了,全身注意力都在雪懷墨綠色的衣袖之下,那白生生的手。</br> 扯著他的衣袖,扯了一路了。</br> 他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平靜地伸出手,握住了這只手。雪懷手比他小,修長白皙,握在手里很溫暖,也很柔軟。</br> 雪懷楞了一下。</br> 云錯不動聲色,又將握著他的手改為十指相扣。</br> 雪懷對上他暗沉沉的目光,忽而覺得心跳有些快。他趕緊移開視線,低頭去看剩下的幾匹緞子,問他:“那……這兩個呢?你覺著這個琥珀色好看,還是這個紅楓色好看?”</br> 云錯算著數量,曉得約莫快挑完了,于是想要隨便指一指——結果他看過去的時候,卻楞了一下。</br> 他能辨認紅色。</br> 雪懷現在給他指的,分明兩個都是紅楓色的。</br> 察覺到他的目光變動,雪懷光明正大地捏了捏他的手指,故意湊在他眼前:“不裝了?云少仙主?”</br> 云錯無措地看著他,仿佛心事被人戳破,一時有點緊張:“我……”</br> 雪懷努了努嘴:“我剛給你指過的一溜兒,全是同一個顏色的,頂多深淺不同。你明明只看得見紅黑白灰,為何不告訴我?”</br> 云錯看著他清亮澄澈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忽而道:“還有綠色。”</br> 雪懷不解地看著他:“?”</br> “還有綠色,我能看到?!痹棋e的視線停留在他身上。今日的雪懷仿佛一根墨綠的小蔥,招搖活潑,有一種俏皮的可愛。</br> 明明是在討論能否看清的問題,雪懷卻在他的毫不遮掩的灼熱視線下……不知不覺地臉紅了。</br> 他清楚自己今日穿的是墨綠,這純屬歪打正著,云錯這么一說,卻好似他故意……故意穿成這副模樣,來勾他一樣。</br> 他假裝毫無波動地道:“為什么不早告訴我?”</br> 他有點生氣。也終于弄懂了上輩子為何云錯專給他送一些大紅大綠艷俗無比的東西——原來那些東西,就是云錯眼中最好看的東西。</br> 云錯想了想,道:“我……我怕你為我擔心。你會為我擔心的,是不是,雪懷……雪懷哥?”</br> 他彎起眼睛對他笑,無辜又無害,仿佛是他不講道理一樣。</br> 雪懷立刻道:“誰要擔心你?你看,不告訴我,以后穿搭鬧了笑話怎么辦?”</br> 他氣鼓鼓地接著去給他挑東西。</br> 云錯于是照舊扣著他的手指,被他帶著走來走去。</br> 這回雪懷認真給他挑,看了一會兒后,又開口了。他佯裝不經意地問他道:“那你的眼睛,要怎么辦啊?能治嗎?”</br> 云錯安靜地看著他:“能治。”</br> 雪懷回頭瞅著他:“那你說,要用什么藥材和術法治?我應當能行。”</br> 這大千世界,千萬種繽紛色彩,若是不能見到,他不愿去想那樣陰沉無趣的人生。</br> 而云錯已經在這樣的人生中過了十七年。</br> 上輩子則是二十五年,雪懷覺得,如果自己一直粗心大意地沒發現,云錯或許能揣著這個秘密到死,能一直跟他倔著說“我只喜歡黑色”。</br> 云錯搖搖頭:“摧毀我體內半魔的根骨便能治。沒關系的,雪懷,我見過所有顏色應該長什么樣子了,你不用替我遺憾?!?lt;/br> 雪懷又捏了捏他的手指:“見過?”</br> “嗯?!痹棋e看著他,“你當時對著我用靈火銃,用出治愈術時,我看到了……一些。雖然后面就沒有效果了,但是我記下來了。”</br> 雪懷微微睜大眼睛。</br> 云錯望著他笑:“所以,雪懷,你能教我認顏色嗎?近日我想修觀心法,我想請你為我護法。雖然你沒辦法跟我一起進入前塵回憶,但我能聽見你的聲音,你告訴我當日什么東西是什么顏色,我會在觀心術里記住?!?lt;/br> 雪懷愣愣地道了聲:“好?!?lt;/br> 一路上,雪懷都沒怎么說話,一本正經又嚴肅的模樣,想著云錯的眼睛。</br> 云錯卻不知道他怎么了,給他講了幾個生硬的笑話,又拿干巴巴的故事哄了哄他,問他是不是困了,想不想吃點飯或者睡睡覺,最終引得雪懷笑了起來:“你好煩啊,我在想事情呢?!?lt;/br> 云錯問他:“想什么?”</br> 雪懷扁扁嘴:“既然你說治愈術有一瞬間有用,那么證明還是能用術法治好的?!?lt;/br> 他認認真真地看著云錯,道:“我會把你治好的?!?lt;/br> 云錯楞了一下,而后搖搖頭,笑著抱住他:“好,我等你?!?lt;/br> 他的態度有些敷衍,只是喜悅于雪懷這樣擔心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他自己的特殊體質與尋常人的區別,這輩子大概都是好不了的。</br> 他的世界中色彩寡淡,可那又有什么關系呢?</br> 他還有一個鮮活生動的雪懷,時時能看見他。</br> 他好喜歡他。</br> 雪懷察覺出他的不上心,有些不滿地抗議道:“我認真的!我……唔。”</br> 云錯忽而把他半抱起來,抱進房中,整個人俯身壓下去——將他抵在榻上親吻。</br> 放開了膽子吻他。</br> 舔過他溫軟甜美的唇舌,吮吸他軟和柔暖的呼吸,指尖輕輕擦過他的眉眼。</br> 云錯低聲道:“……我也認真的,雪懷?!?lt;/br> “我好喜歡……好喜歡你?!?lt;/br> 晚間,隔壁沙華師兄回來時,意外地發現雪懷清理出了幾大個衣箱,正在聯系青鳥寄出去。</br> 他停下來問了問雪懷:“怎么了?舊衣服不要么?”</br> 雪懷半跪在地上整理著東西,曲起手指靠在唇邊,小聲告訴他:“噓,師兄,小聲一點。對的,其他衣裳都寄回家里,這邊暫時不留啦?!?lt;/br> 云錯在里面做飯,耳力好著。他只說他要出來倒垃圾,清理舊衣裳,沒說具體要干什么。</br> 他一件一件地翻著,紅色、綠色、黑色、白色的衣裳全部留了下來,其他的統統打包送走,連他最喜歡的沉青色都一并送走了。</br> 沙華泡了杯茶出來圍觀,疑惑地道:“怎么我看有些你平日常穿的都要寄走?”</br> 雪懷一本正經地告訴他:“我審美變了,師兄,我現在就覺得,大紅大綠,黑白灰這幾種顏色最好看。”</br> 作者有話要說:小懷:現在我的審美就是你的審美了,紅綠黑白最好看,乖。</br> 云三歲:可是我的審美是你啊quq</br> p.s:小云的眼睛設定參考其實不是色盲,是魔改版的雙色色弱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鳩籨1枚、殷殷的殷1枚、心寬腿長雙商在線1枚、。1枚、風泠1枚、鉑伯柏泊1枚、肥啾不吃爆米花1枚、清嘉.1枚、長安雪懷1枚、若希1枚</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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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