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胥穿的是純手工的白襯衫,身下是一條黑褲子,一雙腿筆直修長,容貌清俊,而他身邊的景世,雖不及他,卻也不凡。甜水鄉(xiāng)里的村民,去過最大的地方也只是縣城,一輩子沒見過這么好看的人,瞧著就不是他們這種山溝溝里養(yǎng)出來的。
幾個大媽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這老蘇家的小閨女真是有福氣,一出手就領(lǐng)了兩個忒俊的大小伙子回來!”
可不就是有福氣嗎?隨便嫁一個,這輩子都衣食無憂了,這哪里是鄉(xiāng)下的泥腿子可以比的。
“別看蘇綿這丫頭名聲不好,這運(yùn)道確是頂了天的,只是不知道我們家牛翠有沒有這福氣了。”說這話的是金桔嬸,她話罷,直接上前拉住了蘇綿的手,親的像是一家人:“綿綿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往后富貴了,你千萬別忘了金桔嬸對你的好,可得多幫襯著你牛翠姐點(diǎn)。”
牛翠是金桔嬸的大閨女,今年十六了,長得不好還好吃懶做,在村子里名聲已經(jīng)敗壞了,說個親往外搭錢都沒人要,也就不怪金桔嬸著急了。
只是——
金桔嬸這眼光,未免有點(diǎn)太高了。
蘇綿不著痕跡的把手抽出來,“嬸子說笑了,這十里八鄉(xiāng)哪個不是我叔叔嬸嬸,我日后要是有出息了,當(dāng)然是有好大家分了。”
蘇綿變相的拒絕讓金桔嬸僵了下身子,臉上的笑散了個沒影,剛要罵,就看見周圍幾個女人笑的眼睛都瞇起來了。
直夸蘇綿,等到蘇綿解釋說是給兩個人帶路出村先行一步之后,還有人接嘴:“綿綿這丫頭啊,我瞅著不錯,踏實(shí)肯干,老蘇家有福氣啊!”
“我呸!就是一個掃把精,能有什么福氣?好人家的閨女還能和兩個大男人從林子里鉆出來?指不定干了些什么齷齪事呢!”金桔嬸啐了一口,徹底記恨上了蘇綿。
“人綿綿都說是幫忙帶路,金桔你可別往人家姑娘身上潑臟水。”人群里有人看不過眼,就說了一句。
金桔嬸冷笑一聲,“我潑臟水?這村子里誰不知道她蘇綿是個禍害精,瞅她給她姐克的,現(xiàn)在還要往縣醫(yī)院里趕著治病,你要是覺得那丫頭好,就帶回家里養(yǎng)著,看看你家還能活幾口人!別像沒見過好人家閨女一樣,看見個賠錢貨就當(dāng)成寶貝!”
“金桔你怎么說話呢?”
“我怎么說話了?我說的可是大家公認(rèn)的實(shí)話!不用你幫蘇綿那個禍害精說話,也得人家記你這點(diǎn)好!”金桔嬸說完話,挎著籃子率先離開。
……
給霍胥和景世送到了地方,蘇綿就背著籮筐回家了,她輕車熟路的跑到了五房,這會兒蘇楠楠還在賴床,蘇家的家境好,房子是新起的紅磚瓦房,昨晚燒的菜,炕還是熱乎的。
蘇家人口多,這些年若不是五房從外面拿錢,單是家里出工分掙來的口糧,也只夠大家緊緊巴巴吃頓飽飯,要想再好點(diǎn),簡直是天方夜譚。
蘇綿把掙來的錢塞到了炕頭里,動作間聲音有點(diǎn)大,吵醒了還在睡覺的蘇楠楠,小團(tuán)子揉了揉眼睛,臉蛋紅撲撲的:“姐,你醒了啊?”聲音還有點(diǎn)啞。
這瓜娃子,她都出去轉(zhuǎn)了一圈了,哪里是剛醒?
雖說是入春,可甜水鄉(xiāng)的清晨還帶著幾分寒氣,扎的人骨頭涼嗖嗖的,蘇綿避開了蘇楠楠伸出要抱抱的手,叮囑他:“快起床,姐給你把熱水打好了,一會兒吃飯。”
蘇楠楠點(diǎn)頭,眼睛亮晶晶的:“姐最好了。”頓了頓,有點(diǎn)泄氣:“姐,你以后別給我打水了。媽說了,女孩子得嬌養(yǎng)著,我看往常都是爸給媽打熱水,以后你多睡會兒,楠楠給你打熱水。”
他拍了拍胸脯,不到她肩膀處,聲音還帶著幾分稚嫩,內(nèi)容倒是有幾分老氣橫秋。
蘇綿被小團(tuán)子的話逗笑了,直到看著小團(tuán)子快生氣了,這才收斂,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對著蘇楠楠的額頭啵了一口:“那以后你給姐打熱水。”
蘇楠楠捂住小嘴,一張臉爆紅,耳朵尖尖上都染了層胭脂,很是不好意思:“姐,我是大孩子了,可以保護(hù)你了,你不能總親我。”
“真的不能親了?”
蘇楠楠遲疑:“不能了。”
“行,那姐往后不親你了。”蘇綿把熱水端到小團(tuán)子面前,保證。
蘇楠楠:“……”這就沒了?
他是想著讓他姐再跟他撒個嬌,他肯定會同樣他姐親他的,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樣呢?
小團(tuán)子的身子一怔,臉上的緋紅快速消退,只剩下懊悔,嫣紅的唇都撅起來了,能掛個油壺。
蘇綿余光瞧見,故意不說話。
蘇楠楠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蘇綿:“也不是不能親,可以給姐親,別人不行,哥都不行!”
他把頭埋在蘇綿懷里,“最喜歡姐了,要是姐能像哥說的那樣,來五房給楠楠當(dāng)姐就好了。”
“在大房,不也一樣嗎?”蘇綿半垂著眸子,神色不明。
“這怎么能是一樣的呢?”
“大房的話,大伯和大伯娘只偏心蘇蕙姐,五房的話,哥和我只喜歡綿綿姐,姐你要是來了五房,我們都對你好,也只對你好,這樣的話多好啊。”蘇楠楠是知道的,輸血很疼,他綿綿姐受了不少委屈,所以總盼著他姐能離開大房來五房!
蘇綿是大房的棄子,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在蘇楠楠心底卻不一樣,因為他只有一個姐姐,就是蘇綿。
說不感動是假的,蘇綿揉了揉弟弟的頭發(fā),隨后,把藏在身后的粉嫩嫩的桃子拿了出來,桃子有點(diǎn)軟,把表皮剝了,在蘇楠楠長大嘴巴的一瞬間把桃子塞到了他嘴邊。
又甜又軟的觸感在舌尖散開,蘇楠楠下意識的咬了一口,然后就后悔了,伸手抓著桃子就要給蘇綿遞過去。
“姐吃的比你多。”蘇綿抓著她弟弟的手,把他手里桃子塞到了嘴里:“快吃,別被發(fā)現(xiàn)了。”
蘇楠楠不依,直到看著蘇綿咬了兩口桃子,這才舍得放到自己嘴里吃。
蘇綿笑瞇瞇的問他:“桃子甜嗎?”
蘇楠楠點(diǎn)頭,連桃子表面往下淌的汁水都舔干凈了,“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