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很疼。”</br> 貝蒂咬牙,額發濕漉漉的黏在蒼白的臉頰旁,額頭上全是冷汗。讓體質極好的旅客如此狼狽,顯然這種疼痛是常人無法想象的。這種大多都是某些稱號帶來的副作用,就比如貝蒂的啦啦隊隊長,由于要保持完美的身材,又習慣用各種花樣減肥,生理期這方面一直是個麻煩。</br> 當‘啦啦隊長’成為貝蒂的稱號后,這種問題就成了稱號的負面作用——紫色及往下的稱號都有負面效果,要到橙色稱號才幾乎全都是正面的增益。但‘啦啦隊長’潛力有限,沒有對應上升的橙色稱號。</br> 貝蒂早就想好了自己的晉級路線,她除了跳啦啦操之外,其他各項體育運動都有所涉獵,只要同類的紫色稱號再多幾個,就能聯合進階,讓她獲得橙色稱號‘教練’。</br> 這是非常不錯的輔助類橙色稱號,有鼓舞、訓誡、談心(精神凈化)、設計訓練計劃等等多種正面增益效果,最重要的是它有與精神、靈魂相關的增益,是非常不錯的隊長型稱號,將來如果因緣巧合的話貝蒂說不定可以帶起一支非常棒的旅隊,但就現在實際的來看,‘教練’這個稱號和羅杰的稱號特別相輔相成,絕對是一加一大于二。</br> 她能給羅杰設計‘訓練計劃’,讓他稱號進階更有針對性。能通過鼓舞讓他實力提升,通過訓誡讓他更加冷靜,最重要的是能通過談心來疏導羅杰緊繃的神經——自從喻向陽他們死后,羅杰的神經就越來越緊繃,生怕貝蒂什么時候死掉,這種狀態其實非常糟糕。</br> 貝蒂迫切想盡快成為‘教練’,并且在這幾天的對抗賽中已經把那幾個稱號等級升到了紫色,接下來只要增加自己靈魂、精神這方面的力量,就能讓這些稱號融合晉升,獲得橙色稱號‘教練’。正好在昨天下午驚心動魄的天使降臨中,貝蒂和羅杰都獲得了神羊乳和野豬肉。</br> 神野豬肉能讓旅客擁有更多的力量,神羊乳能養護人的靈魂,提升人的靈魂之力。在昨晚大家還有房車的短暫休息時間,貝蒂把野豬肉都給了羅杰,羅杰也把神羊乳全都給了她。喝下神羊乳后貝蒂的精神敏銳度和靈魂強度顯著提升,但在這種危險恐怖的旅程中,過于敏銳的神經卻會讓人感知到、聽到些常人無法覺察的可怕的東西。</br> 貝蒂不想變成發瘋的菲利普那樣,所以她選擇在晚上休息的時間喝下神羊乳,打算用一晚上的時間暫時消化,度過精神敏感期——今晚可沒有對抗賽了,是難得的提升機會!雖然這樣做也有些危險,但每一天的旅程都比前一天要更可怕,連巔峰旅客們人數都在飛速減少,貝蒂必須要盡快變強,根本沒有拖延的時間。</br> ……結果誰想到就在貝蒂喝下所有神羊乳,精神靈魂最敏銳的時候,深淵污染降臨了。一瞬間世界在貝蒂面前扭曲,那是無窮的,如臟奶油般堆積的色塊與尖銳凄厲的嗡鳴,有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了無數扭曲猙獰的人皮,好像看到了許許多多漂浮的,如海蜇帶毒觸須般的灰線。</br> 再往后發生了什么貝蒂記不清了,她醒來后就發現自己在冰屋中,羅杰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力量大的要捏碎她的骨頭。他不安的不斷親吻貝蒂的臉,哀求她快點醒過來。在貝蒂蘇醒后羅杰欣喜若狂,不停的感謝上帝,這一瞬間虔誠的他額頭上羔羊血印都在發光。</br> 然而雖然貝蒂蘇醒了過來,后遺癥卻也很嚴重,劇烈的頭痛持續了小半夜,記憶像被蟲蛀了的蘋果,很多事貝蒂都想不起來了,尤其是污染洪流突然降臨的那些事。</br> “哦寶貝別想了,想不起來才好啊!”</br> 羅杰一邊心疼,一邊卻很高興,勸她不要想:“有些信息不是咱們這個實力能知道的,知道會瘋掉的。”</br> “不過你肯定會沒事的,獵魔者和修女都為你檢查過了,她們說你會沒事的,好嗎寶貝?”</br> 獵魔者正是星象旅團的團長Lisa,修女則是紅主教的團長瑪利亞,聽到有兩位巔峰旅客為自己檢查,貝蒂非但沒有放心,反倒更焦慮了。直到羅杰說起所有的人今晚都被檢查過,貝蒂不是特殊的,她才稍稍放下心來。</br> 但很快貝蒂又陷入更深的疑惑中,今晚究竟發生了什么大事?以至于所有人都被巔峰旅客檢查?像她這么聰明細致的人有一點蛛絲馬跡就能想到很多,這也是羅杰不愿跟她多說半點的原因,越是想,越是好奇思索,越容易陷入污染的深淵。</br> 好在貝蒂很謹慎,劇烈的頭痛讓她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就當信了羅杰拙劣的借口‘是冰島馬驗純,你知道的,每晚都得驗純’,不再往更深處危險的地方去想。而且她對巔峰旅客也是很信任的,她們說她沒事,那應該就是沒事吧。</br> 果然,劇烈的頭疼在半夜過去后終于開始減退,然而不等貝蒂松一口氣,小腹便襲來難耐的墜脹疼痛感。雖然不如頭疼那么激烈,卻更讓人身體不適。成為旅客后她的生理期越發不準,每次旅程都常備著些藥。吃了藥后貝蒂勉強睡了兩個小時,但醒來后疼痛卻愈演愈烈,沒有半點好轉的跡象。</br> “哦羅杰,親愛的,你吵得我有點眼暈,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好嗎?”</br> 小腹墜脹的疼痛讓貝蒂心情很糟,她把手足無措像條大狗的羅杰轟了出去,支起身體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就這么簡單的動作已經讓她累的氣喘吁吁,濃重的血腥味讓她的臉色越發蒼白。</br> 她流了一些血,不多,也就割破手指的量,但看到血后貝蒂的臉色卻好多了。真是生理期到了,不是什么別的原因,這讓她緊繃的神經松快多了,即便這熱烘烘的血腥味濃重到不正常,讓人作嘔。但他們現在沒有時間再拖延,要出發了。</br> “貝蒂,貝蒂,寶貝兒你還好嗎?”</br> 貝蒂強撐著簡單換了下內衣,用了根棉條,她忠誠的大狗又在外面緊張兮兮找主人似的呼喚她。</br> “我很好。”</br> 貝蒂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飛快和羅杰收拾好東西,走出臨時搭建的冰屋。外面天還黑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冷風如刀呼嘯而過,裹挾著冰冷的雪粒。今天的天氣仍舊非常糟糕,還在下雪。貝蒂凍得打了個哆嗦,小腹墜痛得更厲害了,恍惚間貝蒂仿佛嗅到了濃重的血腥味,該死的,她祈禱這根棉條能撐得住。</br> “該死的,又是個壞天氣。”</br> 溫暖圍繞在了脖頸,是羅杰把自己的圍巾纏繞到了貝蒂的脖子上。看到貝蒂蒼白的臉色他心疼極了,恨不得把貝蒂抱在懷里走,安慰道:“幸好今天我們不用徒步了,上午的旅程還算輕松,不是嗎寶貝。”</br> 冰川徒步景點已經完成,今天上午他們的要完成的是探索冰洞。從這里到冰洞有不短的距離,幸運的是這次不用徒步過去了,他們可以乘坐雪地摩托——甚至不會額外收費!</br> 就連沃克都震驚嘟囔著怎么這旅程不斂財了?其他人也覺得奇怪,但身為教練兼向導的牙獵人今天可是完全懶得理其他人。他全部注意力都在芬里爾小狼黑掉的尾巴上。</br> 用各種方法都沒能讓它恢復純白后,看著有些懨懨的大白狼,牙獵人又心疼又憤怒,聽丙一臉色難看說是有可能是蜥蜴下的手,牙獵人當即和丙一一起痛罵蜥蜴,還罵的很臟,那又兇又厲的臟話讓旅客們都聽呆了,大家欲言又止,卻沒有任何人敢在這時候觸牙獵人的眉頭。</br> 托牙獵人一張臭臉的福,整個清晨所有人動作都極為迅速,很快的馬達聲響起,牙獵人獨自一人架勢雪地摩托在前方帶路,其余人皆是兩人一輛摩托。數量雪地摩托疾馳而去,飛快將昨晚的駐地拋在身后。</br> ‘要不是還得當向導帶路,我看他恐怕都想殺出去宰了那頭蜥蜴’</br> 丙一和B1兩個導游一輛雪地摩托,有關芬里爾狼被污染的事丙一和他說了一些。自從那次歸零之后,丙一就隱隱感到他和B1之間似乎有了若有若無的聯系,就好像如果他再歸零的話隨時能帶動B1一起歸零似的。</br> 這種些微的掌控感讓丙一對B1態度好了些,尤其他想到B1也是導游,對深淵污染之類的遠比旅客敏·感,最重要的是旅客被污染那就是死亡,但導游被嚴重污染的話卻就只是歸一下零,一小時后就又恢復正常了。</br> 這讓丙一更看重B1,透露給他更多的消息。一旦芬里爾狼有什么其他的變化,而丙一一時半會又顧及不到的話,B1可以幫下忙——當然,丙一說的是有蜥蜴想借助污染搶他的狼大兒。</br> B1也很聰明,立刻就想到是不是牙獵人在從中作祟,畢竟這人實在是太蜥蜴了。然而今早在丙一的試探下,牙獵人卻表現的天衣無縫,而且明顯對污染小狼的蜥蜴帶有非常,非常濃重的敵意。</br> ‘或許他真不知道這事,又或許他們雖然緊密相連,但都想讓對方死——你知道有些人格分裂的,明明是同一個身體,卻是一個人格想殺死另一個人格?’</br> B1說的天馬行空,卻給丙一帶來了些靈感。也許確實是這樣,牙獵人和小蜥蜴并非鐵板一塊,或許能借助芬里爾狼挑起他們的內斗。</br> 但相比都在冰島的牙獵人和蜥蜴,蝶大蛹的變化更讓丙一心情凝重。玉米筍吃了蝶大蛹半天,沒能吃出什么別的東西來,那該死的乙五又在別的國家,無法觸及,尤其是其他旅隊似乎沒有陷入舊日夢,也沒法在夢境中相遇。</br> 要怎么才能弄他個狠的?</br> 丙一想起了北歐諸神,北歐神總攬整個北歐,可不只是冰島。他身為火神洛基,理論上將應該也能不受這種限制——但涉及到狄飛羽昨晚透露的消息,丙一絕不會錯過冰島舊日夢。但他不離開冰島的話……那就委托北歐神去給乙五找些麻煩?</br> 丙一滿肚子壞水,若有所思摩挲著別在導游斗篷前襟的銀色金屬牌。雖然沒有了晚間決斗,但出于昨天他殺死烏利爾天使長的優異表現,最強角斗士的金屬牌仍頒發給了他,慣例附有一張說明書。</br> 【今天是星期五,天后弗麗嘉將注視著您】</br> 【天后弗麗嘉是眾神之王奧丁的正妻,是天空與大地的女神,主要掌管婚姻和家庭,她有——好吧,弗麗嘉并不想注視您,她甚至非常厭惡您,誰讓洛基殺死了她摯愛的孩子,光明之神巴德爾呢】</br> 【作為替代,愛與魔法的女神芙蕾雅將代為注視著您,賜福與您】</br> 有關星期五(Friday)的源頭,是來自古英語(Frigedaeg),有學者認為這是奧丁之妻弗麗嘉(Frigg)之日,也有人認為它指的是女神弗蕾亞(Freya),甚至有學者認為認為在古老的日耳曼神話體系中,芙蕾雅和弗麗嘉起源于同一個女神*</br> 但相比于和洛基有深仇大恨的天后,丙一更樂意和芙蕾雅打交道。這位女神甚至不屬于阿薩神族,她是華納神族的神,在阿薩神族與華納神族暫時停止交戰時,被送去了阿薩神族作為人質。由于美貌被無數神明、巨人乃至侏儒狂熱追逐。</br> 她對丙一似乎態度也不錯,甚至給了丙一兩種可選的祝福。但丙一想的卻是其他的,北歐神話中芙蕾雅和喜歡到處旅行的奧德結婚,為了尋找不歸家的丈夫芙蕾雅經常淚流滿面,找遍整個世界。那也就是說,她的腳步大概率遍布北歐各國,能影響到其他國家才對。</br> 一個小時的車程中,丙一鼓搗出了數個針對乙五的毒計,當然,如果能掌握其他旅隊當前的情況與進度,對他來說也是大有幫助。直到雪地摩托停下,兩支旅隊到達了目的地,丙一才收回思緒,今日的旅程更重要。按照之前的經驗,今日的景點恐怕比昨日的都還要更危險。</br> 但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還沒有進冰洞,意外就發生了。</br> “寶貝兒,你現在感覺怎么樣,你撐著點,我找了能幫你的人,她會幫你的。”</br> 雪地摩托上,貝蒂疼的蜷縮成一團,幾乎昏厥,血腥味越來越重,羅杰急的快發瘋了,停車后他立刻出去找人過來,而在這時貝蒂也總算恢復了一分清醒,疼痛似乎也緩和了一些。</br> 羅杰這是找了米蘭達嗎?貝蒂虛弱想到,羅杰最近實在是神經緊張過了頭,但她的情況真的非常糟糕。雖然不太想在曾針鋒相對的對手面前暴露自己的弱勢,但貝蒂也知道,墜痛難忍的身體可能會讓她拖累今天的行程,這種情況肯定是不能隱瞞要上報的。</br> “讓她進來吧。”</br> 貝蒂道,她攏了攏臉頰旁的發絲,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好一些。但緊接著鉆進雪地摩托的人那東方的面容卻讓她驚訝——這人竟然并不是她想的米蘭達,而是苗芳菲。</br> 難怪羅杰剛才在外面不說來的人是誰,隔過米蘭達去找另一支旅隊的隊長,多少有些不好。然而羅杰是全心為貝蒂著想,相比于米蘭達,針對目前貝蒂這種情況,苗芳菲確實經驗更豐富——咳咳,丙導開辟土司王墓這事實在是太震撼了,他湘西那次的視頻幾乎被旅社中所有人都研究過。</br> 除了導游外,隊長苗芳菲自然也是被重點關注分析的角色,無數人都知道了苗芳菲,啊,幾乎天天都在生理痛。</br> 當然,她稱號升到橙色后肯定已經沒有這種副作用了。但不得不說,苗芳菲在這方面確實很在行。</br> “聽說你在腹痛?”</br> 談到這個話題,苗芳菲有點不好意思。但看到貝蒂極其糟糕的臉色,她便不扭捏,問過貝蒂的情況后給她扎了幾針,喂她吃了些自己配置的苗藥,然后順手給貝蒂倒了杯熱水。</br> 但在苗芳菲這一套連招下來,貝蒂的疼痛卻并沒有緩解多少,相反,雪地摩托中的血腥味越來越重了,甚至連苗藥濃重的氣味都壓不下來。</br> “你真的是生理痛嗎。”</br> 苗芳菲臉色凝重起來,壓低聲音問貝蒂。她發現貝蒂在覺察到疼痛沒有減輕時,臉上卻非常平靜,就好像早就預料到了一樣。</br> “現在我能確定,這恐怕不是生理痛了。”</br> 貝蒂苦笑,她心中其實有些預感。這不同尋常的腹痛和頭痛,恐怕都與昨晚發生的事,那些羅杰不讓他去想的事有關。</br> “你……”</br> 她將盛了熱水的杯子遞給苗芳菲,斟酌著想說什么,但就在這時一陣猛烈的劇痛讓她臉上慘白,驟然緊緊抓住了苗芳菲的手腕,血腥味陡然濃重起來,大量的血從她身下涌出。</br> **</br> “你說什么?”</br> 正在嘗試和芙蕾雅溝通的丙一因為驚訝睜圓了眼,難得以為自己聽錯了話。</br> “貝蒂生孩子了??”</br> 雪地摩托離冰洞還有一段距離,大約要步行一刻鐘。但不等眾人出發,外面的躁亂讓計劃推遲了。聽說是貝蒂突然生了急病,衛洵甚至臉色凝重的過來借了佟和歌過去,畢竟他算是隊里唯一的醫生。</br> 這種時候怎么會突然生急病?丙一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貝蒂會不會是被昨天深淵污染了,但在昨夜,Lisa他們這些強大旅客失去記憶前曾挨個檢查過所有的旅客,確定過沒有太多的污染殘留。丙一也帶著吸血刀從每人身前走過,沒感到什么大量的污染。</br> 即便是還有少量殘存,那應該也很輕微,挺過去還能增加少許對深淵污染的抗性,對這些旅客們也算有好處的。</br> 怎么貝蒂突然就不行了?</br> 丙一當時就想去看,但半封閉的雪地摩托盛不下那么多人,佟和歌又讓清場,他就干脆在自己這架摩托中邊試圖聯系芙蕾雅邊等結果。</br> 結果等了半個小時,等到的消息卻是說貝蒂生孩子了??</br> “準確的說是流產……也不能算是流產。”</br> 郁和慧臉色凝重,低聲道:“她生出來的不是孩子。”</br> “走,去看看。”</br> 丙一披上斗篷,一邊腦內聯系佟和歌一邊鉆出雪地摩托。貝蒂那邊圍了特別多的人,隔得老遠丙一就聞到了過于濃重的血腥味,被他纏在手臂上的吸血軟刀如有所感,微微顫動,這是感到了深淵污染!丙一速度立刻加快了,感到他的到來,緊張圍在雪地摩托前的旅客們都讓開一條道,猶如摩西分海,讓丙一直接看到了貝蒂冰屋的景象。</br> 雪地摩托前站著幾個人,瑪利亞臉色很凝重,正在快速和一身血的佟和歌交涉。在他們之間攔著B1,似乎是在勸架,牙獵人則站在不遠處,捏著鼻子,警惕戒備注視著這邊。</br> 然而丙一的注意力全被佟和歌手里血糊糊畸形的東西所吸引。這應該就是貝蒂生下來的東西,它還在蠕動,冒著熱氣,卻絕對不是胎兒。而是個胎兒那么大的,血紅色的蟲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