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光耀小舅，你告訴我剛才出去那老頭還是我親爹嗎？怎么突然間變得有點不認識了似的。”
“傻孩子，那不是你爹還能是誰！”母親聽見了先在那里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怎么就不是你爹了？一直不是這樣嗎？”蔣光耀反問他。
“以前在我心目中他就是一個老農民，今天怎么突然間像一個謀士了呢？”
“這就對了！我姐夫你爹他可是讀過三國的人，不是像一個謀士，他就是一個謀士！”
不管怎么這時候姚遠心里沒那么難受了，他開始吃包子，蔣光耀也坐過來跟他一起吃。
“蔣光耀小舅，你給我說句實話。是誰把我爹叫走了？”
“是煤礦的礦長楊五六，這種時候當然得叫我姐夫你爹出面了，不然他們怎么能擺平這么大的一件事。”
“啊？看來在這溝掌村這老頭真算一個人物了！”
“你說的這是什么話，你爹要不是一個人物，怎么能常住在這里，還自己蓋了房子。”
“這里是我的娘舅家，我們家蓋房子不是很正常嗎？”
“說的輕巧！這個村的老小女婿恐怕不下五十個吧，怎么別人沒在這里蓋房，就姚紅世我這遠房姐夫一家蓋了房子？我親姐夫早就想在這里有一塊屬于自己的地基，盼了很多年都沒有實現，現在一家人還住在我們家的小南房里。”
“我還真沒意識到這一點。那我老爹他憑什么！”
“就憑他有謀略，遇事能給村里人做主心骨。”
“唉，這事我還是想不明白。不過現在想想，這事還真不是我能管了的。原以為這里是清靜之地每個周末才回來讓自己安靜一下的，現在看來比城里都復雜。吃完飯還是早點走吧，明天還要上班。”
“我原因為你爹是要用你這個縣政府干部的身份來參與這件事了，現在看來不是。不知道他這回要施出三十六計的哪一計了。不過，姚遠，你還是等等吧！估計很快路就會通了，下雪天繞道出去是有危險的，四處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路經。”
這時候母親不知道到哪里忙去了，其他人都站在窗口往外看，蔣東軍被他們派出去到院子外面觀察煤礦那邊的動靜了。
“蔣光耀小舅，能不能告訴我一下這件事的完整過程。還有，你們到底想怎么樣？看樣子，你們歸根結底并不是關心那十幾條人命。”
“事情現在是怎么樣的我可以告訴你，以后會怎么樣那得去問你爹我三姐夫。”
“搞的我爹就像是是你們老大一樣！難道這溝掌村是江湖嗎？”
“其實差不多，真的。這些年你爹給村里帶來好多好處，村里有什么事，還非得他出面不行。”
“這老頭可是越來越玄乎了，他不就是年輕時候刮過幾年口外嗎？再就是讀過初小，家里有一套線裝的三國。除了這些還能有什么？”
“這就夠了！那些年刮口外那才是真正的見過世面。還有那幾本線裝的三國，里面全是謀略！”
“哈哈，那三國我也讀過的，跟普通的三國一字不差，就是他這一套是繁體字而已。”
“那也不一樣，有的人能讀透了，有的人就是讀不透。”
“行了行了，不說三國了。蔣光耀小舅，你就說說溝掌村地面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你不是知道了嗎？十幾個人估計兇多吉少了。煤礦攤上大事了！還有你叫小舅就小舅嘛，前面加個名字算什么？”
“我們不是特殊關系嗎？上學那時候你還不愿意讓我當眾叫你小舅呢！行了，小舅就小舅。我是想知道這些人是哪里來的，他們跟煤礦是什么關系。”
“現在不是煤價上漲了嗎？原來每噸十幾塊，今年年初漲到三十多塊。一入冬價格漲得更猛，這回又一下子漲了三倍多，每噸一百多塊了。這煤礦原來是因為煤賣不上價才承包給楊家的。現在的煤價比那時候漲了十多倍了，每年給村里承包費還是那么點錢，這不合理。”
“我是問你那些人是哪里來的，看來這地方不光有今天發生的這一件事。”
“什么事都要有個來龍去脈，這不是給你說事情發生的時代背景嗎？煤漲價了，這一片采空區里還有大片的煤沒有采出來。據礦管辦的人說，那些年的開采技術估計連百分之三十都沒有采出來，也就是說有近百分之七十的煤還留在里面。”
“這些人就是進去采這百分之七十去了？”
“因為安全考慮國家嚴禁吃回采，但是煤價上漲了，那些煤在里面浪費了確實有些可惜，就有人專門吃回采。不過這行當必須有煤礦合作才可以，不然煤沒辦法賣出去，火工也搞不到。”
“煤礦愿意做這事嗎？那可是違法的。”
“富貴險中求嘛，這事可比自己開采劃算。再說了，井田范圍內的煤放到什么時候都是自己的，這些煤不采白不采。”
“這不是出事了嗎？吃不了要兜著走！”
“唉，到這一步已經看出來了，煤礦死不承認，也沒人追查的，查出來對誰都沒好處。況且一開始就簽了生死合同的，出了事煤礦不管。”
“這種合同不合法的！在說了，那些人已經被壓倒地里面去了，合同管什么用。”
“里面出不來的那些只是受苦人，這合同可是跟他們的頭簽訂的。煤礦把通往采空區的巷道一炸，然后砌一堵墻，根本查不出來。”
“唉，那些可憐人真是命苦。”
“唉，這一會功夫怎么沒想起喝點酒，包子下酒越吃越有。”蔣光耀放下筷子，用抽紙擦著油津津的嘴巴。
“我今天可不能沾酒一會要回城的，這天氣喝了酒開車是自尋死路。”
“有動靜了！有動靜了！”圍在窗口的那些人中有人喊著。
這時候蔣東軍從門外沖進來，“煤礦的裝載機出動了，好幾臺，往斷頭崖那邊開了。”
“看來這是已經把事情抹的天衣無縫不怕查了，這才要把路放開了。”
蔣光耀嘆著著，表情復雜。
“現在想想，剛才手機有信號那一會就說明解除警戒了！我爹那手機的短信提示音一響就說明他們想好對策了。”
“對呀！我這一會還當手機沒信號呢，我得出去打個電話。”
蔣光耀這句話提醒了大家，都拿出手機來看。
姚遠也看手機，才發現早就沒電了。
他知道手機搜尋信號是很費電的，電不充足可不行，萬一路上有什么事情可以打電話求救的。他趕緊換上備用電池，又拿出充電器給換下的這一塊充電。
這當口，親表弟蔣明遠突然跑回來，“哥，我姑父讓你去煤礦。”
“啊？我去干什么？這事跟我又沒有什么瓜葛。”
“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讓我來叫你，特意叮囑你去了現場只準看只準聽，不準說話。沒說為什么讓你去！”
這個表弟是親舅舅家的孩子，高中畢業后進了這個煤礦坐辦公室。
“這還看不出來嗎？你爹這是想讓你去歷練一下。你進了縣政府工作，也算是走上從政的道路了，這樣的場合以后會經常遇到的。多經見幾次，以后才能獨當一面。”
說這話的人叫將明理，按輩分應該叫姥爺，原來在這個村的小學當過民辦教師。他兒子在鎮上當干部，所以說話帶著濃重的官場氣息。
姚遠覺得去去也可以，一來想看他們是怎么糊弄上頭的，二來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證據當場給那些與奸商同流合污的官員們警示一下。
反正路通了還得一會，只要這路通了，晚走點也沒事。
決定了以后，他就收拾了一下，穿了羽絨服跟著表弟出了門。
遠遠的看見三輛車從鎮子的方向向這邊開過來，前面的一輛制式警車，跟在后面的是兩輛是越野車。
“看來路通了，煤礦好幾臺裝載機都去修路了。那警車是派出所的，后面的兩輛車有一輛是鎮上的，另外一輛是老板的車。”蔣明遠看著那些車對姚遠說。
“老板？哪里的老板？”
“就是這煤礦的老板楊大雄。”
“那礦長還不是老板嗎？”
“礦長只是老板的弟弟，這老板另外還有好幾座煤礦。”
“哦，原來是這樣啊！明遠，你給哥說實話，這路是不是煤礦故意毀壞的？還有手機信號。”
“礦長叮囑了不讓亂說的。”
“我是你哥也不能說嗎？”
“能說能說，這事我姑父也知道的。這條路本來就是煤礦修的，弄斷也沒什么。只是讓人拿一管炸藥就把斷頭崖上面的山崖炸下來了。手機信號是鎮上的胡平副鎮長讓人干的，他讓變電站的電工把這個基站的電給停了。”
“哦，知道了！那我就不多問了，免得連累你。這份工作還行吧？”
“肯定行了，又不累，錢還不少掙，有時候還有一些外快的，這可是三姑父為我爭取到的工作。”
“怎么又是三姑父，這老頭什么時候變得神通廣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