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br> 一陣沉默中，林天河聽到客人似乎泛著寒氣的聲音：“能把她弄醒嗎？”</br> 林天河：“？”</br> “算了。”沈聽垂下濃密的長睫，掩住眸中所有情緒，拿回睡得天昏地暗的小烏龜，“謝謝。”</br> “沒事兒。”林天河完全摸不清對方想表達什么意思，明明剛才還緊張擔憂，這會兒得知小烏龜沒事，不應該高興嗎。</br> 大晚上難得碰到客人，忍不住多說了句：“烏龜好養活，壽命長，只要不出意外，活個七八年不成問題。它們習性很懶，每天大半的時間都在睡覺，而且它們也不像其他寵物那樣嬌氣，耐摔耐打還不費錢。”</br> “嗯。”聽他說完，沈聽輕點下頜，“你這里有龜糧嗎？”</br> “這還真沒有。”林天河有些無奈，來他這兒看病的寵物，大部分都是帶毛的。</br> 到底麻煩人家“鑒定”，沈聽環顧四周：“有什么可以讓她吃或者用的？”</br> 林天河的注意力頓時被他的側臉吸引，這人怎么長得和那個大明星沈聽好像……不過這種大明星應該不至于大半夜一個人來他這種小店吧。</br> “也沒有，我這里的東西適合長毛的動物。”</br> 見老板的目光開始閃爍并驚疑不定，沈聽知道再待下去，對方必定認出他，因此再度道了聲謝，轉身離開寵物醫院。</br> 離開時林天河送了張名片，這次做不成生意，說不定下次能成呢。</br> 沈聽接過，隨手將名片放入口袋。</br> 上車后，他把小烏龜放在擋風玻璃處，折騰這么久，她仍然沒醒，也是厲害。</br> 沈聽掐了下眉心，他明天滿天工作，現在最好的做法是把曲今昔扔回別墅不管，不再為她費精力。</br> 他盯著小烏龜，她睡得如此之熟，就這么相信他？相信他不會對她置之不理？不會趁機傷害她？</br> 看著看著，再想起剛才自己從別墅趕過來的舉動，頓覺這只小烏龜很刺眼，沈聽伸手，將熟睡的小烏龜翻了個個。</br> 你還是肚皮朝天吧。</br> *</br> 沈聽再次帶著曲今昔回了自己的公寓，他以為“驚嚇”可以讓曲今昔變回人，事實證明他錯了，亦或者驚嚇值不夠高。</br> 但不管什么原因，他明天要工作，不能回別墅，又不能真的扔下曲今昔，只好將她帶回去。</br> 一只貓，一只烏龜而已，他可以容忍。</br> *</br> 曲今昔又一次做夢了，她睡眠質量向來很好，輕易不做夢。上次還是變貓的時候做了個夢，夢到被水淹，醒來后就是沈聽揪著她洗澡的畫面。</br> 這次她發現自己在夢里變身女戰士，武藝超高，世界末日來臨，她憑借自身實力，無懼任何危險，碰到怪物就殺，碰到有人需要幫忙就救。想做什么做什么，帥得讓無數人膜拜，希望被她收入麾下。</br> 然后，然后她就被一塊從天而降的石頭壓住，怎么都推不開，只能無力地掙扎，掙扎著掙扎著，她就醒了。</br> 醒過來思緒還未清明，發現視野極其不正常，足足呆滯了一分鐘，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還是小烏龜！</br> 伴隨著這個信息的涌入，曲今昔遲鈍的大腦開始工作，之前發生的一切進入腦海。</br> 起初感覺周圍水溫上升時，她確實嚇得不行，沈聽居然用火煮她的辦法嚇她。</br> 她急啊，想爬出杯子，可是杯壁太滑，殼又重，四條小短腿除了象征性的刨一刨之外，無法做其他。</br> 過了會兒她忽然發現，熱水泡在身上真舒服呀。</br> 于是她一邊恐懼于自己在火上被煮，一邊又不受控制的覺得舒服，疲憊的身體得到某種安慰，連什么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br> 曲今昔：“……”</br> 她是不是應該表揚一下自己？</br>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下那么大的雨，你怎么還出去！出去也就算了，居然闖紅燈！”</br> 略顯尖利的聲音打斷曲今昔的思緒，這時才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透明的塑料盒里，視線所及之處，有些熟悉。</br> 她很快明白過來，這是沈聽的公寓，她之前來過一次。</br> 室內明亮，并沒有開燈，意味著是白天，也就是說，昨晚沈聽把她帶回公寓了？</br> 她在盒子里轉啊轉，終于轉到合適的方向，看到客廳的人影。</br> 沈聽坐在沙發，一身休閑的居家服，曲今昔聽到他特有的嗓音，帶著漫不經心：“意外。”</br> “闖紅燈這種事可大可小，你平時那么謹慎，現在通稿都在往你失戀醉酒上寫！媽的，別讓我知道是誰在暗中搞的鬼。”</br> 曲今昔認出來這個氣憤的女音是誰，沈聽的經紀人朱莉。</br> “你今天先別出門了，媒體狗仔到處抓你，還好這里的地址沒有暴露，不然又要換地方了。”朱莉說完，又交待了些事情，隨后匆匆離去。</br> 沈聽紅透半邊天，喜歡他的人多，黑他的人自然也不少，難得能找到他的黑料，自是可著勁地報道。</br> 朱莉不知道沈聽被拍到闖紅燈的路段代表什么，秦桑卻是清清楚楚，那分明是通往盛錦灣的方向。</br> “先生，您昨晚去了盛錦灣嗎？”秦桑覺得，他是不是應該重新考慮一下先生和曲小姐之間的關系了。</br> 沈聽嗯了一聲，余光注意到置物架上移動的影子。</br> 醒了？</br> 沈聽起身走過去，秦桑只好順著他的動作看去，這才發現置物架上多了個透明的塑料盒，里面緩慢爬動的是一只綠色的……小烏龜？</br> 沈聽不喜小動物，家里甚至連個魚缸都沒有，這條突兀出現在這里的小烏龜，難道是曲今昔養的，然后送給先生的？</br> 又想起曲今昔養的那只能寫字的貓，秦桑覺得自己很可能猜對了，他見塑料盒里空空如也，便道：“先生，需要我去買一些烏龜能用的東西嗎？”</br> 沈聽盯著小烏龜，隨口道：“不用，路邊撿來的，用不著嬌養。”</br> 秦桑：“……”</br> 他怎么覺得先生這話，話中有話？</br> 最后秦桑滿腹疑惑地離開。</br> 曲今昔在沈聽的目光下，有種想把腦袋縮回去的沖動，但她忍住了。</br> “睡得好嗎？”他聽到沈聽問，聲音聽起來還算溫和。</br> 曲今昔心中一松，自在了許多，朝沈聽咧出一個微笑，雖然沈聽看不出。</br> ——睡得很好。</br> 她點頭。</br> “但我睡得不好。”沈聽說。</br> 曲今昔頓時自責，說好實驗能不能因驚嚇變回人，結果自己卻睡著了，沈聽不但沒生氣，還不計前嫌的把自己帶到公寓。</br> 她無法說話，只好用眼神表達自己最誠摯地安慰。</br> 沈聽拿出手機，點出一個畫面，旋即將屏幕轉向小烏龜。</br> 上面是一個營銷號發的消息——</br> 【#沈聽失戀買醉，深夜飆車闖紅燈#有圖有真相，沒想到一直以冷峻著稱的沈聽也會經歷失戀之苦，哪位美人舍得拒絕這樣的沈聽？你不要可以給我啊。】</br> 轉發破十萬，評論更是已經破二十萬。</br> “你昨晚忽然無聲無息，怎么叫都不醒，只好把你送去寵物醫院。”沈聽的解釋響在頭頂，“然后寵物院的醫生告訴我，你只是睡過去了。”</br> 曲今昔腦子頓了一下，才把屏幕里的消息和沈聽的話結合在一起，組成一個事實：沈聽以為她出事，于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寵物醫院，為此不惜闖了紅燈。結果不知是誰拍到了他，爆料到網上，一通亂說，引起熱議。</br> 雖然工作室已經發出聲明澄清，并不是失戀醉酒，就算把事情壓下去，但闖紅燈是事實，違紀操作，招來不少罵聲。</br> 而這一切，都是沈聽好心來到別墅，然后因為她引起的。</br> 曲今昔不敢動了。</br> 隱約的，她似乎聽到一聲輕哼，沈聽轉身走開了。</br> 曲今昔只好默默縮在盒子里，就在這時，失重感突然傳來——盒子從置物架上栽了下去！</br> 啊——砰！</br> 曲今昔暈頭轉向，只覺自己的小心臟撲通撲通狂跳，等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被沈聽撿了起來。</br> “看來不是驚嚇。”她聽到沈聽這樣說。</br> 合著是他把她推下來的？</br> 曲今昔一口氣堵心里。</br> 瞥著小烏龜疑似敢怒又不能言的委屈眼神，沈聽心情大好，他把曲今昔從盒子里取出來，放地上：“你可以自由活動。”</br> 曲今昔：“…………”</br> 他故意的！</br> 接著沈聽進了廚房，不一會兒便傳來濃郁的香味。</br> 好香！</br> 曲今昔饞的口水都流了下來。</br> 沒想到沈聽居然還會做飯，而且聞這味道，廚藝應該不錯，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曲今昔便開始朝廚房的方向挪動，她想看看沈聽在做什么。</br> 十分鐘后，她望著前方至少還有五米才到廚房門口的距離，決定理智放棄。</br> 沈聽端著盤子出來，看到挪了大概一米多的小烏龜，也不理會她，徑直將炒好的菜放到餐桌上。</br> 曲今昔，忍住！你不餓！</br> 可惜她的腿卻不受控制的往沈聽方向爬。</br> 沈聽微微側頭，就看到一只小烏龜正吭哧吭哧往這兒爬，他甚至能感覺出她用的已經是最快的速度，可呈現出來的效果，依舊慢的讓人絕望。</br> 算了，何必欺負一只小烏龜。</br> 沈聽略施援手就讓曲今昔上了桌，后者立刻狗腿的用頭蹭他，那感覺……沈聽輕輕推開她：“安靜些。”</br> 曲今昔一動不動，聽軍令似的。</br> 沈聽又想笑了，他輕咳一聲，面無表情地用小碟裝了幾粒米飯，又夾了些魚肉放上面：“你先嘗嘗熟食，如果不能吃，我再給你換生食。”</br> 雖然是人變的小烏龜，但烏龜能不能吃熟食沈聽也不知道，只能試試。</br> 曲今昔拼命點頭，她怎么可能吃生的！！！</br> 一人一龜安靜的在餐桌上用餐，等沈聽吃完，目光一轉，小烏龜身前碟子里的食物已經沒了。</br> 他挑了下眉，倒沒想到變成小烏龜后，曲今昔還能吃這么多，他做的飯有剩余，見狀：“還要吃嗎？”</br> 曲今昔艱難地搖頭，有些不舒服的在原地打轉——吃太多，撐著了QAQ。</br> 沈聽在家待了一天，嚇了曲今昔好幾次，她都沒有變回人，只能作罷。</br> 然后曲今昔發現，沈聽居然會看微博上關于他自己的評論，這個發現令她感覺沈聽接地氣起來。</br> 她以為沈聽并不在乎這些呢。</br> 第二天，沈聽恢復工作，他今天要去和一位導演見面，商議下部戲的事情。秦桑過來接人，順便帶了早餐。</br> “公關部已經把通稿壓下去了。”秦桑邊說邊打開早餐，聽到沈聽突然說了句，“小心腳下。”</br> 秦桑下意識挪開腳，對上從茶幾底下慢慢爬出來的小烏龜，而小烏龜腦袋推出來的，是一顆彈珠。</br> 秦桑：“……？？？”</br> 沈聽將彈珠和小烏龜一并撿起來放茶幾上，撕了些碎面包給她，動作嫻熟的讓秦桑錯愕。</br> “做得不錯。”</br> 秦桑后知后覺，沈聽是在和小烏龜說話。</br> 曲今昔委屈癟嘴，一大早沈聽就把她從盒子里拎出來，然后扔了顆彈珠在茶幾底，告訴她去把彈珠撿出來才可以有早餐吃。</br> 為了早餐，她只好領命。</br> 他覺得沈聽是在故意欺負她，但又覺得以他的性子，應該沒這么無聊和幼稚。</br> 吃得肚飽飽，曲今昔昏昏欲睡，直到發現沈聽和秦桑要離開，她猛地驚醒。</br> 沈聽走了后，她就一個人待在這里，而看沈聽，度不打算帶她出門。</br> 不知為何，心里莫名升起恐慌，她急忙從茶幾上栽下去，以這個急切動作來吸引沈聽的注意力。</br> 果然，沈聽看過來，見她在地上不停扭動四條小短腿，稍稍一想：“你想出門？”</br> 曲今昔狂點頭。</br> 秦桑：“？？？”</br> 他好像看到一只……烏龜點頭了？</br> “不行。”冷酷無情的回答。</br> 小烏龜的綠豆眼眨啊眨，然后垂下頭，連還沒摸清楚情況的秦桑，都從這只小烏龜的眼神和動作中看出了她的失落。</br> 詭異的，秦桑從這只烏龜的反應中，看出曲今昔養的那只貓的影子。</br> “先生，要不我把它帶上？”秦桑斟酌片刻后道，“它也不占地方。”</br> 話落，就見小烏龜腦袋轉向自己，綠豆眼中蹦出無限驚喜，跟那些追星少女見到愛豆時的反應一模一樣。</br> 天知道他是怎么從一只烏龜“臉”上看出這些情緒的。</br> 沈聽面無表情，過了會兒，緩聲道：“那就帶上吧。”</br> *</br> 與導演見面的地方在一家酒樓，導演姓何，叫何照，圈內金牌導演之一，除了導演制片人，還有已經確定下來的女一。</br> 曲今昔待在秦桑的口袋里，聽了一圈，這才知道沈聽的新戲叫《灼日》，是一部犯罪題材的電影，與他搭檔的女一號是著名影后徐楠楠。</br> 坐在這個包間里的每個人身份都不一般。</br> 這時，她聽到徐楠楠的嬌笑聲：“沈聽，距離咱們上次合作，已經六七年了吧，沒想到我們還能再合作。”</br> 沈聽淡道：“緣分。”</br> 導演何照笑瞇瞇地接話：“是啊，這部戲能把你倆湊在一起，也是不容易。對了楠楠，聽說你結婚了？”</br> “結了，又離了。”徐楠楠說話時目光流轉，隱隱掠過沈聽，眼中似有情意蕩漾，“以前年輕不懂事，還是演戲舒服，演戲才能讓我自由享受生活。”</br> “沈聽，你呢？還單著嗎？”徐楠楠想起什么，輕笑起來，“我那天無意間掃到新聞，好像有個新人是你的粉絲，不顧場合撲向你求簽名。”</br> 她容貌精致，語氣嬌俏，就像朋友間開玩笑般的說話，倒也不會讓人覺得她這樣說太過突兀。</br> 曲今昔：“……”</br> 說的不會是她吧？</br> “似乎是姓曲……”她皺眉，“后來我又看到說她是不小心滑倒才撲到你身上，是真的嗎？”</br> “或許吧。”沈聽語氣模糊，甚至還帶了點敷衍，別人或許聽不出來，但徐楠楠能聽出來。</br> 想當年她和沈聽第一次合作時，便無法自拔的因戲生情，當然，只限她單方面。</br> 她鼓起勇氣表白，得到的卻是拒絕，后來她發誓要闖出一片天，要超過沈聽，卻發現怎么也超不過。</br> 她第一次拿獎時，沈聽已經拿第幾次了。</br> 甚至她知道他的身世，因此更加想和他有進一步發展，奈何沈聽不給她機會，她一怒之下答應和追求她的富二代結婚，本以為會過上豪門富太太的生活，到后來才發現，都是假象。</br> 于是她動用了點手段，和富二代離婚，分了不少財產，重回娛樂圈的目的很明顯，重新攻略沈聽。</br> 為此，那些敢肖想沈聽的女人，一律是她的敵人。</br> “我知道這個新人，叫曲今昔。”制片人接話，“說是新人，其實也不新了，出道兩年，拍了幾部爛片，都是小配角。排除她人品問題，在新人中演技挺不錯。”</br> 曲今昔聽后，居然有點高興，有人夸她演技不錯耶。</br> “這人以前就愛蹭當紅藝人的流量，臉皮厚得很。”制片人嗤笑，有些不屑，“不過如果她老老實實安安分分拍戲的話，說不定給她一個機會，她能紅起來。”</br> 徐楠楠臉色有點不好看，她故意提起曲今昔，是想借此和沈聽有話聊，并不想讓話題轉到曲今昔身上。</br> 一個十八線開外的新人，沒那個資格出現在這個飯局中。</br> 然而沈聽卻說了句：“怎么說？”</br> 制片人本也覺得不該再談論曲今昔，不料沈聽似乎感興趣，既然他問起來，制片人倒也說了：“去年吧，她在我一個組里，演的好像是個丫鬟，有場戲要往湖里跳，大冬天，湖里面結冰渣，零下幾度，其他丫鬟不愿意跳，只有她，撲通一聲跳了進去。”</br> “沖這份對自己的狠勁，我讓導演多給她幾場戲。”制片人聳肩，“結果當晚她就穿著吊帶來我房間。”</br> 曲今昔：“……”</br> 她不敢想象沈聽此時什么表情，好歹她現在還是他名義上的老婆。</br> 圈內確實不乏潛規則的存在，但制片人是正經人，有老婆孩子，家庭美滿。</br> 他讓導演多給幾場戲給曲今昔，只是欣賞當時她那份狠勁，也沒多想。</br> 曲今昔轉而大晚上來找他，不但讓他的欣賞消失，反而生出厭惡。</br> “現在的新人啊，都想著走捷徑。”徐楠楠感嘆，敬了制片人一杯酒，“哪像我們以前，單純得很。”</br> 這就是在諷刺曲今昔不單純了。</br> 以曲今昔以前的所作所為，得出這樣的諷刺，倒也沒什么。隨后副導演轉移話題，起身去敬徐楠楠酒。</br> 沈聽端著酒杯輕輕搖晃，杯中的液體襯出他目光中的冰冷，旋即余光不留痕跡地看向身旁的秦桑。</br> 他不可避免的會想：曲今昔聽到這些話，會有什么反應？</br> 這一看便見秦桑似有不對，沈聽將頭轉過去，低聲問：“怎么？”</br> 就在剛才，秦桑感覺口袋里的小烏龜忽然變得很燙，他并不認為這是錯覺，便把他的感覺說出來。</br> 沈聽伸手。</br> 秦桑動作幅度很輕的把小烏龜掏出來，果然，小烏龜的殼變得滾燙，仿佛被太陽炙烤過似的。</br> 沈聽接過，被小烏龜身上散發出來的溫度燙得眉心蹙了起來，這明顯是不正常的溫度。</br> 靈光一閃，沈聽心里掠過一聲“不好”，卻晚了一步。</br> 手中的小烏龜突然消失，與此同時，一個人影倒在他腿邊，并用手牢牢抱住他的腿。</br> 四目相對。</br> “……”</br> “…………”</br> “………………”</br> 曲今昔腦子有點暈，她剛才只覺得很熱，胸口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燒，再然后就變成現在這種情況。</br>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桌子是大圓桌，桌面有垂下來的餐布，幾乎垂地，加上人不多，是以每個人之間隔得比較開。</br> 沈聽左邊是副導演，起身去敬徐楠楠酒，座位空著。右邊是秦桑，一臉見了鬼的表情看向這里。</br> 他剛才從口袋里拿出來的小烏龜，變成了曲今昔？？？</br> “沈聽，我也敬你一杯。”眼見副導演敬完徐楠楠，后者扭著婀娜身姿嬌笑著隨副導演往這邊走。</br> 沈聽用只有他和曲今昔之間能聽到的音量：“進去！”</br> 曲今昔懵懵的，大眼睛里滿是茫然，見狀，沈聽彎腰，把她塞進了桌底下。</br> 沈聽第一次做這種事，心跳略有些加速，徐楠楠已經走近，他發現曲今昔腳還在外面！</br> 好在這時秦桑走過來，腳尖不留痕跡地把曲今昔的腳推了進去。</br> 沈聽想，該給秦桑漲工資了。</br> “是有東西掉桌下了嗎？”徐楠楠巧笑嫣然地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