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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正是!”駱原驀地提高了嗓門。
多吉措姆搖頭苦笑:“駱先生,本寺三大僧、阿里地區(qū)十五名寺頂尖智者在上個月已經(jīng)聚集于極物寺,共同研究你看到的那些影像,并且一致得出結(jié)論,那些都是虛妄而不存在的,只不過是精神處于緊張狀態(tài)時候的‘幻視’。你到底要我們重復多少次才肯相信?”
二戰(zhàn)德軍潛艇不可能出現(xiàn)在亞洲,如果駱原的描述為“美軍潛艇”,或許還有一點點可信度。所以,林軒臉上不由自主地出現(xiàn)了懷疑神色。
駱原的目光在林軒、多吉措姆臉上來回掃了幾遍,頹然長嘆:“我說的你們不信,你們的結(jié)論我也不信,咱們誰都說服不了誰。所以,我從尼泊爾那邊重金聘請了幾個打撈高手,深入鬼湖,一定能得出最正確的結(jié)論?!?br/>
房間里靜默下來,氣氛有些尷尬。
話不投機半句多,多吉措姆站起來,向林軒點頭:“我還有事,不能陪你了。你自由行動吧,我們有時間再聊?!?br/>
說完,他就慢慢地開門走出去。
“大師,我會用事實說話,證明你們都是錯的?!瘪樤瓫_著多吉措姆的背影叫了一聲。
多吉措姆停步,但沒有回頭,低聲說:“山詢?yōu)楸樍鞫?大河蒸騰向上化為雨雪,自然界的一切都是在往復循環(huán)中有條不紊地生存著,這種正反順逆沒有固定的形態(tài)。駱先生,也許我們誰都沒有說錯,也許我們誰都錯了。你孜孜不倦追求答案的態(tài)度令我欽佩,但如果是一位真正的智者,絕不會緣木求魚,也不會刻舟尋劍,不是嗎?”
像他那樣的藏傳佛教高僧,絕不會因話題爭執(zhí)而隨便生氣。他們的境界已經(jīng)接近于天道、自然之道,是駱原這種人無法理解的。
門外,驅(qū)邪之陣仍在,珠簾上的每一顆珠子都因常年摩挲而被完美包漿,呈現(xiàn)出一種深沉而圣潔的獨特光澤,比起色譜上的任何顏色來,都更具神秘魔力。這樣的圣物每一種都價值連城,但阿里地區(qū)的高僧們甘愿無私奉獻,為駱原驅(qū)邪。由此可見,藏傳佛教中的修行者早就將財富置之度外,只追求無上真理與慈悲之道。
遠處,各色旗幡迎風招展,旗幡上寫著的咒語經(jīng)文每翻轉(zhuǎn)一次,就等于是被世間神靈之口誦讀過一遍,給懸掛旗幡者增加一次虔誠的祝禱。
林軒的視線由門口透出去,落在無盡頭的藍色虛空之中。
他尊重多吉措姆,是因為后者對于藏傳佛教典籍的理解已經(jīng)到了融會貫通、信手拈來的地步,以佛理佛法勸人,令人無不心悅誠服。
“嘿,極物寺的大師們真是固執(zhí)極了!”等多吉措姆的背影消失,駱原低聲笑起來。
林軒微微不悅:“駱先生,大師們是擇善固執(zhí),而您呢,為什么要執(zhí)迷于那些并不存在的影像?您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但每一位‘幻視’的病人,都會說自己真正看到了,并且將各種細節(jié)描述得清清楚楚??赡怯衷趺礃幽?最終證明,根本沒有那些東西,就像您剛剛說的,拉昂措湖里怎么會出現(xiàn)二戰(zhàn)時的德國潛艇?”
駱原猛地擊掌,嘴角掛著淡淡的冷笑看著林軒。
林軒站起來,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沒必要再浪費時間了,甚至沒必要再多說一個字。
他記起了自己帶來的女孩子格桑,記起了那個神秘的黑衣人,這些事已經(jīng)夠頭痛的了,實在沒必要跟駱原糾纏在一起。
“再見。”駱原主動揮揮手。
“再見?!绷周廃c頭,轉(zhuǎn)身向外走。
“你其實是個很無趣的人?!瘪樤止緡伭艘痪?“跟這些藏傳佛教的老僧們沒什么區(qū)別?!?br/>
林軒不加理會,走出那門口。
他回到藏經(jīng)閣,剛一邁進去,就發(fā)現(xiàn)多吉措姆正靠在門邊,沉默地向前望著。
正前方的木架邊,格桑正低頭翻看著一本古老的羊皮紙冊子。
多吉措姆轉(zhuǎn)過臉,用唇語說:“別出聲,看著?!?br/>
林軒立刻噤聲,輕輕閃到門的另一邊,以免擋住門口后的光線變化驚動了格桑。
那冊子已經(jīng)泛黃,書脊、邊角都有被蠹蟲嚙噬過的痕跡,可見年代極其久遠。
林軒到這里來多次,也曾瀏覽過書架,但對那些古梵文謄寫而成的經(jīng)卷幾乎看不懂,一句也讀不下來。
按照位置來推斷,他記得那本冊子的名字翻譯為漢語應該是《極物之國》。多吉措姆曾說過,那冊子里講的是一個古代西藏存在過的國家,比世人皆知的香巴拉之國更久遠。那國家的名字由極長的古梵文組成,音節(jié)晦澀,所以,極物寺僧人平時便直呼它的漢語名字。
多吉措姆曾說:“這本冊子是完全游離于藏傳佛教典籍之外的一本書,僅在本寺有一本,別的地方根本沒有,而且印度、尼泊爾、泰國等地最古老佛寺的書籍名錄中也未提到。按照書中文字來解釋,所謂‘極物之國’,是指在那個國度里,人類一切的事與物全都發(fā)展到極致,無法再向前半步,是極限中的極限,即人類極限、地球環(huán)境極限、一切的極限。在藏傳佛教大德看來,‘極物’的境界無所謂好也無所謂不好,只是人類發(fā)展的眾多階段中的一個,以現(xiàn)有的人類智慧,根本無法理解‘極物’的意義?!?br/>
格桑是個聾啞少女,想必沒上過學,也沒有太多文字知識,要想讀懂一本古梵文冊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那么,她在看什么呢?竟然看得那么專注?
林軒不解,但他尊重多吉措姆,所以對方要他怎么做,他總會依言而行。
從他站的角度,只能看見格桑專注閱讀的側(cè)臉。忽然間,他發(fā)現(xiàn)格桑臉上有了微笑。那是一種極自然、極歡愉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純真圣潔到極致。一看到她的笑,林軒心底便泛起一陣喜悅的浪花,不由自主地被她感染。
“啊……”多吉措姆忽然發(fā)出一聲長嘆,疾步向前,到了格桑側(cè)面,隨即說出一長串藏語。
他的語氣相當復雜,惶急、驚恐、駭然、訝異總之,林軒明白,多吉措姆也是因為看到了格桑的笑臉而無比震驚。
格桑抬起頭,臉上的笑容消失,愕然看著多吉措姆。
林軒走過去,大聲提醒:“大師,她是個聾啞人,無論你說什么,她都聽不懂?!?br/>
在他看來,格桑能通過讀唇語來理解漢語的意思,而藏語的音節(jié)太多,口型變化太復雜,格桑不可能讀懂。
“不,她不是聾啞人,她一定是讀懂了這冊子,一定是”多吉措姆大聲反駁,并且迅速伸手,將那冊子翻過來,指著封底上的一幅畫給林軒看,“看這里,看這里,她一定是讀懂了,只有真正讀懂這冊子,才會像她一樣笑!”
冊子的封底上,用白描手法畫著一雙眼睛。
冊子的尺寸大概是長三尺、寬兩尺,那雙眼睛的尺寸將封底占了個滿滿當當,所以其實際尺寸是人眼真實尺寸的數(shù)十倍。左側(cè)那眼中,畫著一座美麗的城池,其中有房舍、城樓、宮殿、高塔、街道、花樹,街道上的行人服飾全都是藏民裝扮。也就是說,那眼睛里畫的是一個藏族城市,而其布局,相當于中國大陸北宋名畫《清明上河圖》的一個片段。
林軒覺得,任何人看到這幅畫,都會聯(lián)想到《清明上河圖》,因為它們呈現(xiàn)的都是城市日常生活場景,反映了普通百姓的生活。唯一不同之處,前者畫的是藏民,而后者則畫的是漢民。
另一只眼中的內(nèi)容則詭異而恐怖,滿是披頭散發(fā)的惡鬼,個個體無完膚,鮮血橫流,其背景則陰森可怖,隱約可見張牙舞爪的蛇蝎毒蟲正擇人而噬。畫面一側(cè),有刀山、油鍋之類刑具,一部分肢體殘缺者的人類正被青面獠牙的惡鬼折磨,或拋擲于刀山上,或投擲于油鍋內(nèi)。
“地獄,這里畫的一定是詭異凄慘的地獄,而那只眼里畫的,則是百姓安居樂業(yè)的天堂是了是了,兩只眼分別看到不同的景物,正好是說明善與惡、好與壞、天堂與地獄的強烈對比?!绷周幏磻獦O快,迅速參悟了封底那幅畫的意義。
“這冊子在極物寺數(shù)百年,本寺最年長上師的師父,曾留下遺言,能夠看懂它的,就是救世之主,真正的‘極物之國’的轉(zhuǎn)生者?!倍嗉肽返那榫w非常激動,喘氣越來越粗,額頭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跳起來。
林軒松了口氣,因為拉昂措湖畔那死士將格桑委托給自己時,點明她腦中有伏藏。多吉措姆是阿里地區(qū)有名的掘藏師,如果他肯出手,則自己肩頭的擔子就可以卸下了。
“恭喜大師,如果格桑是極物寺的有緣人,您正好能發(fā)掘她腦中的伏藏,解開所有謎團,豈不是皆大歡喜的事?”林軒笑著說。
多吉措姆并沒顯露出太多狂喜之色,而是審慎地上下打量著格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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