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萬兩,就把我給賣了?”霍修言在得知蘇念的荒唐言論后,忍不住狠狠地在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br> 時光倒流幾十年,他的性子依舊沉穩,但在蘇念的影響下也變得開朗了許多。尤其是兩個人膩在一起的時候,他的話也漸漸變得多了起來,不再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br> 他咬的時候控制了力道,倒是沒多疼。</br> 蘇念覺得癢,咯咯地笑了起來。“在我心里,你當然是無價的啦!我這不是篤定他們拿不出這筆巨款嘛!即便是有,他們也不肯拿來換啊!”</br> 霍修言當然知道她是故意氣相府那些人,也不是真的生氣。就是最近太忙了,忙得都沒時間來看她。</br> 皇帝要重用他之前,肯定會給他出很多難題。好在他有足夠的定力,學識淵博,很輕松地就將這些難題一一化解,用最短的時間在翰林院里站穩了腳跟。</br> 如今,提起霍修言,誰不伸一伸大拇指,喚他一聲霍學士?</br> 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在北冥也是少見。好些世家門閥都朝他拋出了橄欖枝,甚至明著提了要以嫡女許之,霍修言卻都拒絕了。</br> 因為他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認定了蘇念,其他人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而且,他不喜歡復雜的人際關系,也想摻和進黨派之爭,想要做個純臣。</br> 各方勢力積極爭取,霍修言不為所動,這讓皇帝越發信任他。</br> 霍修言和蘇念果真是老天爺派來助他穩固江山的!</br> 兩人正膩歪著,就聽見丫鬟在門口稟報。“姑娘,老爺和夫人回來了,說想要見您。”m.</br> 蘇念愣了一會兒,總算知道她說的是誰了。</br> “我這就來。”蘇念從霍修言的懷里坐起身來,伸手扶了扶有些歪的發髻。</br> 唉,穿女裝就是麻煩。</br> 不過,霍修言倒是挺喜歡她這扮相的。尤其是頭上那玉簪,特別的襯她。“是蘇大人和蘇夫人?”</br> 蘇念嗯了一聲。“你要去見見他們嗎?”</br> 如今,她是蘇家的義女,將來是要從蘇家出嫁的。四舍五入,霍修言也算是他們未來的女婿。</br> 霍修言沒有多想,點了點頭。“好,我陪你過去。”</br> 蘇念見他應了,頓時笑得眉眼彎彎。</br> 兩人在一起的事在這宅子里不是什么秘密。侍衛和兩個丫鬟甚至還幫他們打過掩護,所以早就對兩人的一些親密行為見怪不怪。</br> 手拉這手來到廳堂門口,蘇念才松開了霍修言的手。</br> “見過父親母親。”蘇念依照北冥的規矩,上前給兩人見禮。</br> 蘇行云如今頂了大理寺少卿的位子,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但在蘇念面前,他依舊和以前一樣謙恭,沒有擺官員的架子。</br> “這位是?”簡單的寒暄了兩句,蘇行云便將注意力放到了蘇念身后的人身上。因為剛到京城不久,蘇行云還未跟這位傳說中的狀元郎碰過面,故而并不知道他的身份。</br> 蘇念主動介紹道:“他姓霍,名修言。”</br> 蘇行云聽到這個名諱,驚得睜大了眼睛。“你就是金科狀元霍修言?”</br> 霍修言抱拳行禮。“正是。”</br> 蘇夫人亦是震驚不已。</br> 不過,她關注的點不在霍修言狀元的身份上,而是他們一前一后的進來,姿態親密,一看就不只是認識這么簡單。</br> 想到這里,蘇夫人把蘇念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問道:“霍大人怎么會來府上?”</br> 蘇念回頭看了霍修言一眼,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他啊,之前就住這里。”</br> “那你們......”蘇夫人欲言又止,就怕說錯了話,平白污了蘇念的名聲。</br> “他是我未婚夫。”蘇念很干脆地承認了。</br> “你們早有婚約?”</br> “是啊。”</br> “很早就認識了?”</br> “嗯。”</br>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蘇夫人頓時松了口氣。“那,打算何時成親?”</br> 據她所知,蘇念的年紀不小了。因為無父無母,所以耽擱至今。她沒想到,她其實早有婚約在身,更沒想到跟她定親的竟是狀元郎!</br> “這個得問他。”蘇念難得露出幾分女兒家的羞態。</br> “瞧我......”蘇夫人不由得失笑。</br> 她怎么就把這規矩給忘了。</br> 其實,這也不怪她。</br> 跟蘇念相處的這些日子,她就被這個灑脫果敢的姑娘深深地吸引,在蘇念說要認她做干娘時,更是喜不自勝,高興地都不知所措了。</br> 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原本想著給夫君納個妾,然后把孩子記在自己的名下,也算是有了后。可她男人死活不同意,說蘇家大房有男丁,蘇家后繼有人了,他有沒有孩子根本不重要。</br> 她拗不過他,只能這么拖著。</br> 結果到了京城,蘇念不但治好了她的病,還成了她的義女,這簡直就是上天的恩賜,算是圓了她想要做母親的心愿。</br> 蘇夫人的目光不時地在兩人身上徘徊,覺得兩人甚是般配。</br> 蘇行云那邊也知道兩人有婚約在身,亦是欣喜不已。</br> 他前些天陪著夫人去寺廟里燒香,碰到一個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在他面前站定,沒頭沒尾的說了句運勢逆轉,三喜臨門。起初,他還不信呢。</br> 接下來幾天,竟然應驗了。</br> 他先是升了官,接著夫人的病也有了起色,雖然沒有什么第三重喜訊,他已經很滿足了。仕途順利,他心愛之人又可以長長久久的陪在他身邊,人生所求不過如此。</br> 只是沒想到,這第三喜是應在了霍修言的身上。</br> 蘇念是他的義女,他們二人若成了親,霍修言就是他名義上的女婿啊!有這樣一個深受皇帝賞識的女婿,何愁日后不能相互照拂,更進一步?</br>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樂得合不攏嘴。</br> 待四人落了座,蘇夫人才說明來意。“那邊的宅子已經修繕好了,也添了新的家具。我跟你父親商量著,是不是挑個吉日搬過去。”</br> 蘇念用心給她治病,蘇夫人就已經很感激了,可不好意思一直住在她這里。</br> “那處宅子離衙門挺遠的,父親上去衙門怕是不方便。”蘇念想了想,說道。</br> “遠是遠了些,但勝在清靜。”蘇夫人道。頓了頓之后,又問道:“你可愿意搬過去與我們同住?”</br> 蘇念一個人住這里,難免被人說閑話。</br> 不等蘇念開口,霍修言已經替她做了決定。“搬過去也好,互相有個照應。”</br> 蘇念眨了眨眼。</br> 霍修言面不改色,回了她一個淺淺的笑容。</br> 蘇大人的那處宅子離他置辦的宅院更近,以后他想見她也更方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