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起事,周邊各國也都收到了消息。尤其是西狄,與寧王私下來往已久,豈能錯過這個大好的時機?他們正愁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向北冥發難呢!</br> 不出幾日,西狄大軍便開拔到了邊城,來勢洶洶。</br> 至于南夷,因為南夷太后最疼愛的孫子海郡王落入了北冥皇帝手里,故而有所忌憚,暫時還沒有任何行動。與其他幾個國家不同的是,南夷的政權握在太后手里。一日不救回海郡王,太后就一日不會同意跟西狄聯手。</br> 況且,五毒城脫離掌控,萬一真的打起來,南夷可是腹背受敵。</br> 太后不會冒這個險。</br> 好在,北冥早有準備。</br> 蘇念在救回沈翊之后,就向皇帝進言要加強邊關的防守,提升軍隊的戰斗力。黑羽衛的訓練模式可以復制,能造一支出來,就能有第二支,第三支。</br> 早在寧州有異動時,皇帝就秘密地將黑羽衛派了出去。一隊去了北邊兒,一隊則前去支援淮州。</br> 西狄那邊招攬了不少奇人異事,研究出了火器。不過,那些粗制濫造的玩意兒跟蘇念改良后的殺器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br> 蘇念特地寫了封信回京,讓沈翊帶人去了北疆。</br> 他的仇人在那里,正好給他個機會,有怨報怨有仇報仇。</br> 湯丞和方頤不大放心蘇念,偷偷地帶著人馬南下。</br> 一路風塵仆仆,總算是趕在開戰前夕到了淮州城。</br> 蘇念聽說他們二人過來,還挺意外的。</br> “你們怎么來了?”蘇念眨了眨眼。更讓她好奇的是,城門早已封閉,他們怎么進來的?</br> “翻墻進來的。”湯丞面不改色地指了指身后的城墻。</br> 蘇念的眼睛頓時瞪得如銅鈴。</br> 我滴個乖乖,輕功真是個好東西!不但可以凌波微步,還能飛檐走壁。可惜,這門功夫得打小練,沒有速成法,否則她還真想學一學。</br> 蘇念帶著這些圣教的俠義之士去見了霍修言。“你看著給他們安排一個合適的差事。”</br> 霍修言一早就知道他們,從蘇念的口中,卻是頭一次見到。不同于朝廷的官員,一板一眼的,他們身上充滿了江湖草莽之氣,隨性灑脫,相處起來更容易。</br> “二位擅長什么?”霍修言問道。</br> “殺人算么?”方頤是個楞木頭,問什么就答什么。</br> 霍修言身邊的幾位大人皆震驚不已,一個個張著嘴,如同吞下了幾只蒼蠅。</br> 蘇念怕嚇著他們,于是在一旁幫著打圓場。“他的意思是,可以上陣殺敵。”</br> 幾位大人這才撫著胸口,喝了杯茶壓了壓驚。</br> “這位湯掌柜做生意是一把好手。”蘇念怕耿直的二人再說出點兒什么驚天動地的話出來,索性就幫他們二人開了口。“要不,把押送軍糧的差事交給他?”</br> “這......此事至關重要,他能勝任么?”有人表示質疑。</br> “沒問題。”湯丞面無表情道。“我們先行一步,手下的人押著十萬斤米糧隨后就到。”</br> 十萬斤可不是一個小數目。</br> 在座的人聽了這個消息,無不振奮。而后,看兩人的眼神也變得不一樣了。</br> “行,那糧食就交給你了。”蘇念朝著湯丞點了點頭。</br> “城里糧食早就不夠了,我正愁不知去哪里借糧呢。”淮州知府笑得合不攏嘴,懸著的心終于放下。</br> 不過,十萬斤糧食再怎么省吃儉用,也只夠堅持三五日,若戰事僵持下去,城里的人還是得餓肚子。所以,后方必須要源源不斷地送糧食過來才行。</br> “我有個法子。”湯丞聽見他們議事,忍不住插了句嘴。</br> “說來聽聽。”蘇念感興趣道。</br> 湯丞指了指城外的寧州大軍。“可以找他們借。”</br> 知府大人含在嘴里的一口茶沒忍住,噗嗤一聲噴了出來。“咳咳咳......你方才說什么,要找寧王借糧?”</br> “不借的話,搶也可以。”湯丞說道。</br> 這下子,知府大人咳嗽得更厲害了。</br> 他口氣可真不小!</br> 蘇念見湯丞一臉鎮定的模樣,知道他并沒有說笑。“看來,你一早就盤算好了。”</br> “嗯。”湯丞點頭。“我的人已經潛伏進了寧州軍營,只要一聲令下,就能將他們的糧草一把火給燒了。之后,寧王肯定會命人再從別的地方調糧食過來,到時候,我再派人在路上攔截。”</br> “你說,你的人潛入了寧州軍?這怎么可能!”在場所有人都不敢置信。</br> “怎么混進去的?”蘇念讓他繼續往下說。</br> 湯丞抿了抿唇。“抓壯丁抓緊去的。”</br> 眾人:......</br> 竟無言以對。</br> 商議好了劫糧草之事,湯丞就不見了蹤影。剩下的方頤想跟著去,卻被蘇念叫住。她知道,他不太會認路,未免他出去之后回不來,蘇念便打算讓他留在身邊。</br> “你先做修言的侍衛吧。”蘇念指了指正在寫文書的夫君一眼。</br> 方頤乖巧地點頭。</br> 圣女說什么就是什么!</br> 他巴巴地走到霍修言身后,他去哪兒,他就跟去哪兒,就像霍修言的影子一樣。</br> 霍修言有些哭笑不得。“念念,還是讓他跟著你吧。”</br> “畢竟男女有別,他跟著我不合適。”蘇念的理由倒是充分。</br> 霍修言其實知道,她是怕他有個什么不測。</br> 在這里,他們的拳腳功夫只適合近身肉搏。真要對上那些拿著兵器的,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蘇念將方頤留在他身邊,是為了以防萬一。</br> 可他更不想她受半點兒傷。</br> 所以私下,霍修言交待方頤,讓他保護好蘇念。</br> 這一點,方頤很是認可。“我會的。”</br> 他的武功,保護兩個人綽綽有余了。更何況,蘇念又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弱女子,一般人都不是她的對手。</br> *</br> 翌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地平線上升起時,寧州軍軍營某處突然燃起了一股濃煙。</br> “不好了,糧倉著火了!”</br> “什么?!”提著兵器正準備上馬的寧王聞此噩耗,心驚不已。“好好兒的,怎么會起火!”</br> “稟王爺,有刺客闖入軍營,防火燒了糧倉。”</br> “刺客,哪兒來的刺客?!”寧王惱羞成怒地大吼。</br> “天,天上來的......”負責看守糧倉的將士結結巴巴地說道。</br> “混賬!”寧王哪里肯信這樣的鬼話,當即揮出一刀就要將那小將給砍了。</br> 小將哭著喊著求饒。“王爺,是真的......那人武功太詭異了,輕飄飄的從天而降......小人還以為眼花看錯了,可那確實是真的。不信的話,可以將其他人都叫來詢問,他們也都看見了......”</br> “回王爺,小人也看見了......只見那人一揚手,掌心就突然冒出一團火,沒多大會兒,糧倉就燒起來了......”</br> “會不會是鬼火......那人一眨眼就不見了......”</br> 寧王見他們越說越離譜,怕他們動搖了軍心,立即叫人堵了他們的嘴,將他們拖了下去。可即便如此,糧草焙燒一事還是傳遍了整個軍營。</br> 行軍打仗,糧草先行!</br> 這還沒開戰呢,糧食就沒人給燒了,出師不利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