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潯有了主人。
他的主人白蒼, 無涯的主,里最強大的魔修。
青潯什么都不懂,也不明白什么爐-鼎, 他只知道自己現在屬于白蒼, 生死皆在主人的一念之間。
據說里的魔修十分兇殘, 喜歡折磨虐殺他們些賤奴, 青潯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能多活一天、天、三天……似乎并沒有多大的區別。
他顫-抖著閉上眼睛, 準備接受自己的命運。
但讓他十分意外的, 接下來生的事情, 并沒有他所以為的那么可怕,他茫然的睜著眼睛,如果僅僅只樣的話……為什么那些少男少女會樣害怕?
種事情, 不就村里那些男人, 曾經對女人做過的事情呢?
青潯不明白。
因為有一個強大的主人,青潯過上了以前做夢都不敢想象的奢靡生活。
原來在貧瘠荒涼的西荒域, 也可以每頓都吃上魚肉美食, 可以睡以前從未睡過的軟床, 可以穿以前從未穿過的綢緞,可以住在鑲嵌著夜明珠的房間, 還有仆從伺候他生活起居……
就做爐-鼎的生活嗎?
就別人口中的,擁有一個強大的主人,可以得到的一切嗎?
難怪如此惹人艷羨……
一切都如踩在云端般不真實……青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 唯恐一場一覺便會醒來的夢,但時間漸漸過去,他現自己幾乎什么都不要做,只需要伺候好自己的主人, 就可以輕而易舉得到一切……
他不受控制的,生出了貪婪之心。
想要一直樣下去,再也不想回到從前。
想要活著……不再挨餓受凍,不再擔驚受怕。
認命因為沒有希望,無法反抗,一旦有了一絲一毫改變命運的可能,心底的奢望,就會再次不甘的跳。
他從來都不想死。
他用他不算聰明的腦袋,開始絞盡腦汁的思索,如何取悅他的主人。
青潯想起來,以前在黑水村的時候,村長的妻子為了取悅村長,會精心的打扮自己,涂脂抹粉扭著腰肢,讓那個枯瘦丑陋的老頭為她目眩神迷……青潯唯一見過的取悅男人的辦法,他比村長的妻子要好看的多,一定能讓主人更喜歡他的。
青潯讓仆從給他拿來各種服飾胭脂,開始對著鏡子,用自己匱乏的想象力,去想象男人喜歡的模樣,他準備了整整一,描眉點唇,耐心的撲上腮紅,換上了一套他認為最好看的,花枝招展的淺綠色紗衣華服,在門口處,從早上站到晚上,迎接他的主人到來。
他的心情很忐忑又不安,但心底又忍不住幻想著,主人為他目眩神迷的顏色。
深夜,白蒼終于來了。
男人依然一身黑色勁裝,身上帶著未曾散去的血-腥味,他看到門口的青潯,忽的停住了腳步,幽冷的瞳孔定定看著他。
青潯的容凝固在臉上,主人為什么不過來,難道他不喜歡自己個樣子嗎?
就在他惶恐不安之時——
他看到那他向來冷峻,不茍言的冷酷主人,出他從未聽過的大聲,好似看到了什么很有趣的玩意。
主人了。
青潯怔了怔,也跟著了。
白蒼大步而來,一拎起他扔在了軟塌上,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出戲謔聲:很有趣,我很喜歡。
青潯雙眸閃閃亮,像一只搖著尾巴的小狗,為了主人的表揚而歡呼雀躍,自內心的開心。
主人讓他吃飽穿暖,讓別人不敢欺辱他,給他從未有過的一切。
主人他從無邊深淵之中帶出來。
他喜歡他的主人。
主人高興他就高興。
一年時間,轉瞬即逝。
一年的時間里,青潯看到身邊不斷的有人死去。
他看到過被扔進亂葬坑的扭曲干尸,看到過被砍掉腳帶上項圈的奴-隸,看到過被拿來煉藥練蠱的凄慘藥人,還有一點差錯便被殘忍處死的仆從……和他時來到里的少男少女,也一個又一個的死去,漸漸的熟悉的面孔都消失了……
一年過去,活下來的十不存一。
青潯終于明白,為何他們樣嫉恨他,因為他不但活下來了,還活的最好的一個。
而且他只需要伺候一個主人,他的主人里最強大的,讓他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而且從來不會毆打折磨他……主人偶爾心情不錯的時候,還會抱著他放在腿上,像逗弄寵物一般逗弄他,花一點時間陪伴他……
青潯如此的依賴著對方,仿佛主人就他的一切,他的天地。
來又生了一件事。
無涯和血剎門因為搶奪地盤起了爭斗,血剎門門主修為不敵白蒼,被傷之掉頭殺進了無涯,肆意殺戮報復,天青潯和往常一樣,像個乖巧的寵物,等待著主人的回來,忽然一個須皆紅的老者出現在半空中!
老者視線一眼掃了過來,那陰鷙的雙目,像獵鷹看到了兔子。
青潯害怕的渾身僵硬,他一直待在無涯,除了無涯的魔修,從來沒有見過外人,更沒有見過樣可怕的存在。
紅老者出癲狂的聲,怒吼道:白蒼,我便屠了無涯,又能拿我如何!
老者伸一揮,烈火熾焰撲面而來,青潯跌坐在地上,眼前火海仿佛一瞬間,他帶回到了一年前,女人被村民們架在火上,那大火燒了整整一天一夜,而此刻無邊火焰襲來,卻再沒有人會擋在他的面前……
青潯閉上眼睛,等待死亡降臨,但許久了,都沒有聞到肉燒焦的味道。
生什么了?
青潯慢慢睜開眼。
黑衣男人如一具魔神,背對他而立,熾烈火海被一刀辟為半,烈焰青潯側地面燒為焦土,但他卻完好無損,甚至沒有沾染上一絲火星……
男人面容冷峻深邃,唇角掛著陰冷譏誚的容,雙一伸,抓住了紅老者的肩膀,他生生給撕成了半!
鮮血淋了青潯一頭一臉,燙的他目光呆滯腳抖……
然男人回過頭,淡淡看了他一眼,忽的嗤一聲,說:沒用的東西。
青潯知道,自己一直都個沒用的東西。
曾經他女人的累贅,現在他男人的玩物。
只能依附別人而活。
但我樣沒用,還救了我。
他貪婪眷戀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瞬間,男人的背影,和女人重疊了。
男人矗立在那里,無堅不摧,高不可攀,像他世界里至高無上的神。
他曾窮盡一切,都無法追尋的,那個漸遠離他的背影,現在他終于又再次看到了……
讓我不再流離失所,不再擔驚受怕,不再為了一口飯、一口肉,付出近乎生命的代價……
青潯無法否認,自己沉溺眷戀于一切。
貪婪的,想要永遠留在主人的身邊。
只要可以留在主人的身邊……
他做什么都可以。
只求場夢不醒。
白蒼殺死了血剎門門主,血剎門群龍無首,被無涯殺的落花流水,剩下的血剎門弟子為了活命,主向無涯投誠,只求能夠有一條活路,但白蒼卻毫不留情的殺死了他們,那一夜無涯的大殿血流成河,血剎門弟子的血灌滿了魔陣,他們盡皆被煉化為尸傀,而些不會死不怕痛戰力驚人的尸傀,繼續為白蒼廝殺征戰。
白蒼的兇狠殘忍,令其他宗門風聲鶴唳,但白蒼毫不在意,西荒域從來只有死我亡,不存在憐憫仁慈種東西。
青潯的子又恢復了往常。
今年,無涯又收到了一批貢品,里面有幾個品質不錯的爐-鼎,白蒼的下他們送了過來,但白蒼表現的興趣缺缺,隨便就那些少男少女分給了下……
白蒼看著忐忑不安的青潯,捏著他的下巴戲謔的:別擔心,我有就夠了。
青潯怔怔望著男人的眼睛,落入那深邃幽暗的紫色雙瞳,仿佛從里面看到了自己整個世界,曾經他的世界里只有恐懼和絕望……可個男人的存在,讓他的世界不再荒蕪死寂,那寸草不生的土地,漸漸萌生了一些嫩芽,如頑強生長的生機,他開始奢望著不可能存在的東西……
他奢望著,自己在主人眼中,也許不一樣的。
青潯在無涯,活過了年。
年過去,誰都知白蒼最寵愛他,其他魔修雖然看不起他,但奈何青潯有個好主人,白蒼的狗比他們的命都要精貴……
白蒼喜歡他有趣的模樣,也愿意寵著他遷就著他,甚至偶爾還會帶他出去。
西荒域的天總灰蒙蒙陰沉沉的,像個不透風的臟兮兮的鋪蓋,陽光只能從縫隙里艱難的鉆進來……
天白蒼帶著青潯出門做客。
斬云山的山主一頭千年莽妖,雖然西荒域的妖魔總在廝殺,但他們之間偶爾也會結盟,斬云山主和白蒼算盟關系,他有著一雙黃色的渾濁豎瞳,面目狹長,鬢邊有著一片片未曾褪去的鱗片,看向青潯的目光似有淫邪之意。
青潯有點害怕,躲在了白蒼的身,只要有主人在,就沒人可以傷害他。
斬云山主熱情款待了白蒼,宴會上賓主盡歡,白蒼忽然挑眉問道:那千年血藤山主能否割愛?
斬云山主哈哈大:白主如此有誠意,千年血藤我怎能不給。
白蒼拿過血藤,露出滿意之色。
而時晚宴也到了尾聲。
白蒼忽然站了起來,他愛憐的看了青潯一眼,摸了摸他的頭,低沉道:留在里,我去去就回。
青潯抓著白蒼的衣角,里的一切如此陌生,令他恐懼不安,他一步也不想離開白蒼,眼神哀求……但白蒼卻神色不悅,冷冷看著他的。
青潯最終還松開了,他不希望主人不高興。
主人說了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
所以,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白蒼了。
只留給青潯一個漸漸遠的背影。
斬云山主看著不安的青潯,游移到了青潯的跟前,青潯才現,斬云山主的下半身蛇身,長滿猙獰的鱗片,泛著殘忍冰冷的光芒。
青潯恐懼的頭皮麻,下意識的就想要逃。
但還沒跑出去一步,就被巨大的蛇尾卷了回來,斬云山主吐著蛇信子,在他耳邊出陰邪聲:的主人,經把送給我了。
短短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如驚雷,炸的青潯渾身麻,冰冷徹骨,他嘴唇顫-抖著反駁,說不可能,他的主人不會拋棄他的,他主人最喜歡的……
他主人最喜歡的……
主人一定會回來的……
他一句句,一遍遍,樣重復著。
仿佛,就會變成真的。
但沒有用,就算再重復一千遍一萬遍,主人也不會回來了……
他被丟棄了。
青潯不能接受樣的事實。
不,事情一定不會樣的,主人最喜歡他,主人對他么好,主人不會不要他的。
他堅信著主人沒有丟棄他……
仿佛支撐著他在絕望之中,活下去的唯一力量。
那一刻,一直都在隨波逐流的青潯,心底第一次生出強烈的執念、不甘,不愿意就此認命。
他要見一見他的主人,他要親口問他的主人,問他的主人不不小心,把他遺忘在里了,他不故意不要他的……
又或許,主人遇到危險了,才沒來得及回來接他……
他要回去找他的主人……
青潯裝作恐懼害怕屈從,迷惑了斬云山主,趁斬云山主不注意的時候,從那里逃了出去。
一路,來的時候很輕松。
回去的時候卻布滿荊棘。
有好幾次,青潯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沒有水沒有食物,任何妖獸都可以殺死他,路上遍布沼澤和各種毒物……他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回到那種為了一口飯,可以不惜一切的子,在遍布危機的世界里艱難求生……
他曾以為那一切都遠離了他,他再也不會回到那樣的過去了。
再也不用食不果腹,時刻面臨死亡的恐懼。
可一天,來的樣的突然……
但他不能死在里,他還要回去主人身邊。
他心底只有一個信念。
個信念支撐著他完段回家的路。
幾天幾夜之。
青潯終于回到了無涯,他渾身都泥濘,雙雙腳都血污,衣服破破爛爛的,差點被門口的魔修直接打殺了,但他們認出他來,還他帶到了白蒼的跟前。
青潯站在熟悉的庭院跟前,他很餓很餓,傷口在流血,搖搖欲墜……但他依然懷著微弱的希冀,推開了那扇門。
他的主人慵懶的坐在那里,干凈嬌俏的少年跪伏在男人腳邊,雙高舉裝著葡萄的琉璃盞,仰慕又討好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少年占據了曾經青潯的位置,穿著青潯曾經穿過的衣服,代替他陪伴在男人的身邊……
少年沒有青潯那么好看,但也不差,此刻干干凈凈,更襯的渾身血污的青潯,狼狽又可。
白蒼抬眸看到了青潯,露出一絲詫異之色,隨微微蹙起眉,像看到了一個骯臟的玩意,淡淡道:回來做什么?
僅剩的微末希冀,在白蒼冷淡的眼神,輕描淡寫的話語中,碎成了一片片,碎片化為冰水,他的血液凍的冰涼。
一刻,他再也沒有辦法欺騙自己。
騙自己主人只不小心他遺忘了。
騙自己主人遇到危險了。
真相很簡單,主人不要他了。
主人他送了出去,換回了一根千年血藤,僅此而。
如斬云山主一開始告訴他的。
份執念注定毫無意。
他太過愚蠢,以為自己對白蒼而言不的,但其實沒有什么不,他一直都那個卑微的他,一個僅供主人享用的爐-鼎,一個被他的神垂憐過的玩物。
從來不曾改變。
場他奢望永遠不會醒來的夢。
終歸還醒了。
青潯被帶了出去,作為一個被送出去的玩意,他沒有資格再侍奉在白蒼身邊……唯一值得慶幸的,白蒼也沒有驅逐他,他就不明不白的留在了里,成了一個最低賤的奴仆。
青潯渾渾噩噩的,和其他奴仆住在骯臟的屋子里,做著里最低賤最苦累的活,別人看他落魄紛紛落井下石,就連奴仆們都幸災樂禍的欺辱他,以取戲弄他為樂,讓他做最多的事情,然搶他的大部分食物。
青潯的身上開始不斷的增添新的傷痕,新傷覆蓋著舊傷,像被人踩在地上又反復碾壓的泥。
一開始他也會不甘痛苦。
但慢慢的,他明白就他的命,繞了一個大圈,他不過又回到了最初……又或者,在被村民拖出來的那一夜,他就應該死在大火之中。
他曾得到過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現在又還回去了。
僅此而。
青潯沒有想過要逃離,因為離開里,他只會死的更快。
麻木的活著,如尸肉,就他樣卑微螻蟻的一生,他早就應當明白一點的……如今不過為他的不自量力,一廂情愿付出代價罷了。
偶爾,他會和其他奴仆一起,匍匐在地上,看白蒼從他的面前過。
但白蒼從未再低頭看他一眼。
神注定高高在上,不自己可以企及的,青潯樣想著……
直到一天夜里。
他的神在他面前墜落。
無涯在白蒼的中,快速擴張,吞并了周圍不少門派,而白蒼段狠辣,一旦吞并一個門派往往雞犬不留,即便在冷酷無情的西荒域,也出了名的兇狠殘忍,令人聞風喪膽。
為了阻擋白蒼的步伐,各自為戰的魔宗們聯合在了一起。
在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時候,十七個魔宗聯攻上了無涯。
無涯弟子被殺的措不及。
血流漫山。
三大頂尖高聯對付白蒼,饒白蒼修為高強,最終也重傷不敵。
青潯一直以為,無涯就最強大的勢力,白蒼就最強大的存在,他眼中無所不能的神。
可一天,他蜷縮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仰著頭,眼睜睜看著他的神從高中之上墜落。
他才現,他的神不無所不能的。
白蒼也會死。
無涯也會破滅。
就像他曾經的村子,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沒有誰可以長盛不衰。
青潯木然空洞的看著一切,直到渾身浴血的黑衣男人,突兀的跌落在了他的面前。
白蒼。
那個曾如魔神般強大的男人,此刻面色蒼白虛弱,像瀕臨死亡的野獸……離他樣的近,在他的眼前垂死掙扎……
青潯的心臟,開始砰砰砰的,跳了起來。
他似乎想要靠近,但又不敢,畏懼瑟縮掙扎,就樣看著白蒼……忽然前方傳來聲音,搜尋的隊伍來了。
隨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青潯忽然咬牙沖了出來,用盡所有的力氣,白蒼拽回了自己藏身的狗洞。
腳步聲從他的頭頂處過,樹葉掩蓋了洞口,沒有人現里藏著個人。
狗洞十分狹窄,白蒼被拖進來,修長的雙腿被迫彎曲,個人靠的很近,青潯甚至不敢看白蒼的眼睛,他從未做過般瘋狂之事,他的神拖進了一個狗洞,和自己么一個骯臟低賤的玩意在一起……
他甚至不知道,那一刻到底哪來的勇氣,讓他膽敢再次靠近白蒼呢?
人依偎在一起,體溫與呼吸交-纏,青潯口干舌燥。
他想起曾經在白蒼身邊的子,那令他眷戀的一切,可他不該再奢望那些,他該有些自知之明……他小心翼翼的縮起身體,盡量離白蒼遠一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亮又天黑。
那些人沒能找到白蒼,漸漸的安靜了下來,青潯耐心的聽了很久,確定沒有人了,悄悄從狗洞鉆了出去。
他弱小又不起眼,為了生存,練就了善于躲避他人的領,他在仆從居住的雜院里,找到了自己之前藏起的一些食物,因為有時候可能三都沒有吃的,所以即便餓的再厲害,他也會盡可能的囤下一些食物。
干巴巴的饅頭,早就餿了臭了。
但青潯只能找到些。
他帶著些回到狗洞,幾乎不敢看白蒼的眼睛,他怎么能把樣的東西,給主人吃呢?
可主人受傷了,如果再不吃東西,他會死的。
青潯糾結了很久,終于鼓起勇氣,饅頭遞到白蒼的跟前,顫-抖著說:我只有個,對不起,我太沒用了,對不起……
他以為白蒼會鄙夷他,嗤他……青潯看著白蒼抬起,下意識的縮了縮腦袋,恐懼的閉上了眼睛。
但片刻,他只聽到白蒼冰冷生硬的聲音:除了對不起,還會說什么。
青潯瑟縮了一下,越的自慚形愧,正要收回的時候……白蒼握-住了他的腕。
眼里似乎有著某種,他從未見過的情緒。
但不責備,也不輕蔑。
冷峻的男人定定看著他,薄唇微微開合,聲音嘶啞低沉:沒什么好對不起的。
男人接過他里的饅頭,仿佛吃種東西,再習以為常的事一般。
青潯一怔,眼中光亮一閃而逝,雖然白蒼很冷淡,但他的意思,自己做的沒有錯嗎……
他們就在個狹窄狗洞里,待了整整三天,外面搜尋的人少了,但無涯經覆滅,只要白蒼一出去,還在劫難逃。
而食物也沒有了。
他們還到了絕路。
白蒼因為受了傷,氣血紊-亂,狀況不太好,時而清醒,時而昏迷。
而在白蒼昏迷的時候,青潯第一次可以般,肆無忌憚的看著對方,貪婪的注視著對方面容……三,他和白蒼最靠近的三,他以前,從來不敢奢望的親密無間……
但,白蒼就要死了。
青潯想起了之前在斬云山,斬云山主和他說的那些話,斬云山主說他難得的極品爐-鼎,不僅可以雙修用來增進修為,若徹底吸食了他的精血,更極為不錯的頂尖補品,他對魔修們而言很有價值,會的活生生的修煉資源。
所以,斬云山主才舍得拿出千年血藤,和白蒼換了他。
他們沒有食物了,但如果白蒼吸食了自己,也許能恢復一些功力,樣他就不用死在里了。
白蒼比自己,更有活下去的希望。
比起個人一起死,活一個不更好嗎?
何況自己早就該死了。
青潯小心翼翼的伸出,輕輕捧起了白蒼的面容,樣逾越的舉,他以前從來都不敢做的……
可一刻,他終于鼓起了勇氣。
就個人,在他最茫然無助的時候,給他衣食無憂的生活……就個人,在他面臨死亡威脅的時候,毫不猶豫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給了自己很多,自己卻連追逐他的背影的資格都沒有。
他太卑微了……
就連被舍棄,也只能接受。
白蒼許感受到了什么,他睜開了眼睛,那雙紫色的眼睛,冰冷之中,似乎有著不一樣的東西。
青潯露出了一個容,他有生以來,最輕松最快活的容,他輕輕的說:主人,用我吧。
他最能做的事情,樣想來……
自己還有點用處的,不嗎?
白蒼聽到句話,眼神陡然變冷,抬要推開他,可此時的白蒼太虛弱了,他甚至都沒能推開青潯。
青潯專注的望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里,盛著從未有過的燦爛光輝,他低下頭,輕輕一吻落在白蒼的唇上,展顏一,他在白蒼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容——
帶著一絲狡黠、慶幸、放肆、得意、解脫,仿佛終于掙脫了鎖鏈束縛的鳥。
他一直都活的卑微。
弱小怯弱無能,從來沒有自己做過任何決定。
隨波逐流,任由命運主宰一切。
他第一次,無所顧忌,作出般膽大妄為的事情。
原來滋味,樣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