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樓一根草桿銜在口中, 任由香氣蔓延在舌尖,逐漸沁入識海。
是他小便有的習慣,被許多評價過幼稚,秦樓樂在其中。
青草的氣息清冽干凈, 帶著一股涼絲絲的甜, 能讓靈臺頓時清醒,也讓他得到仍然活著的真實感。
只是現如今, 即便銜著草葉, 他放望向身邊的時候, 還是會不由主覺得像在做夢。
出關之,云衡與駱明庭對他說起過家里的現狀。
爹娘還是樣子,雖然頂著蒼梧仙宗掌門的身份,卻來都閑不住, 不是在外斬妖除魔, 就是趕在斬妖除魔的路上。
如此一來,他那個毫不熟悉的親妹妹同他什么兩樣, 也很少受到來父母的照料。
至于秦蘿, 對她一年到頭的評價離不開兩個詞語:頑劣不堪, 嬌生慣養。
說江逢月的親傳弟子名為楚明箏, 因天賦過, 頗得者青睞,秦蘿由此記恨于心,一心認為被奪了娘親的疼愛與注意,對楚明箏態度十分惡劣。
他看罷覺得笑,對待一個親傳弟子便如此排斥,不知秦蘿見到他個親生兄長,屆時會作何感想。
大概會氣得一聲不吭吧。
在深山閉關些年, 腦海里的夢境非有減輕,反越來越清晰。他一遍又一遍地體驗絕望、孤獨與背叛,久久之,居然習慣了那種被萬憎惡的感受。
此次出關,秦樓做了被嫌棄到底的打算。
可是……一切似乎與想象中截然不同。
秦蘿與楚明箏的關系到離譜,說每晚都要跑去家房中睡覺,平日里總“小師姐”掛在嘴邊,倘若得了空閑,還會整個貼在楚明箏身上,如同趴在樹上的熊。
她也并不像信件里所說那般孤僻古怪,身邊有不少年歲相仿的朋友,最為匪夷所思的是,錦衣玉食的世家小公子,到浸在血泊里長大的魔修妖修,居然全都被囊括其中。
秦蘿對他,也不似預想中那樣差。
在此之,秦樓萬萬不會想到,他坐在水鏡看著一個個小孩進行試煉,居然會莫名覺得有趣。
他分明是最討厭小孩子的。
趁秦蘿入睡的間隙,江逢月秦止閑來無事,特意去其它水鏡湊了湊熱鬧,會兒興致勃勃地回來,塞給他一大堆不知哪兒順來的土特產:“快快快,是爹娘特意給你留的,有衛州甜糕、滄州辣椒醬、涼州大餅。”
……所以他們是每個門派都薅了一圈,一如既往地有大能風范。
秦樓一聲不吭地接下,江逢月繼續道:“今日便是問劍大會,一定很是精彩。樓樓,我對你說過有?你妹妹天賦很高,彈出來的曲子特別。”
秦樓:“第一千百五十八次,不要樣叫我。”
江逢月大驚:“你上一次計數的一千百五十七還是在閉關……都忘?!”
另一邊,云衡接過秦止遞來的大餅,惡狠狠咬上一口:“謝尋非那臭小子,出來我定要教訓他。”
上次的金凌城之行后,他和謝尋非關系一直不錯,來參加百門大比,云衡也曾信誓旦旦對那孩子說過,倘若有誰為難他,就報上己個師兄的名號。
——可是!報名號!不是指被天書詢問名字以后,對它說己叫作“云衡”嗎!
“不挺,對于孩子們來說,云衡師兄雖不在場,卻時時刻刻陪在他們身邊。”
駱明庭手里拿著個留影石,記錄了席間眾齊聲嘲諷“云衡不守男德”的經典畫面,正拉著身邊的白也一同反復回味。
小狐貍微微斜了視線,懶洋洋睨他一。
云衡更加抓狂:“那小子肯定是故意坑我的!你什么時候錄的留影石,快給我!不!許!笑!”
感覺格格不入的秦樓:……
像,十分微妙地,畫風與他想象中很不一樣。
“唔唔唔!”
江逢月奮力咽下一大口糕點:“蘿蘿和小謝到城主府了。”
銜著草葉的少年眸色微深,沉默著抬起腦袋。
神龍沉睡于城主府后山中的禁地,潛淵劍亦被存放在其中。
二者皆是圣物,被層層陣法牢牢護住,凡俗百姓難得一見。問劍大會則是舉辦于城主府院,秦蘿早早起了床,被家仆簇擁著來到目的地。
多虧有懷里抱著的兔子玩偶,她入睡時安心了許多,今天早上也就格外有活力,來到城主府后,握緊拳頭給己打了打氣。
“天書給出的任務,是讓你贏得次問劍大會。”
伏魔錄嘗試盤邏輯:“場幻境存在的意義是什么?倘若你真進了甲,難道還能去拔劍不成?”
更重要的一點是,天書只是一件器物,不可能行創造幻境。
他們之所以能見到百年的御龍城,定是因為某個的執念與天書融合,才造就了一切無比逼真的幻象。
如此一來,在偌大的御龍城里,那個又是誰?
完全想不通。
“且楚明箏對你說過,御龍城早在數百年時,就因邪魔入侵生靈涂炭了。”
伏魔錄摸摸下巴:“我能感覺到地方靈氣微薄,被趁虛入并不奇怪。無論如何,萬事小心。”
秦蘿點點頭,滿心奇地四下張望。
城主府的院恢宏雄偉,四面八方是庭院深深,一座高閣屹立于長廊盡頭,見雕欄玉砌、金碧熒煌,默默往那里一擺,便生出了不怒威的氣勢。
院占地極廣,中央擺著個巨大的擂臺,擂臺之外頭攢動,絕大多數是女子。
秦蘿正看得出神,忽然見耳邊一聲冷笑:“喲,不是我的憨孫么?”
伏魔錄:……
,簡直是詞配句,一段本來就很有威懾力的,因為那四個字,侮辱性更強了。
——就算她的名字替換成“李雷”“韓梅梅”甚至“王二嘎”,效果都不會比現在個更讓火大。
伏魔錄輕咳一下:“小心,有敵意。”
來是個衣著華美的少女,五官生得精致凌厲,會兒抬起下巴看她,神色很是不屑:“就你也來丟現,成天被那群狐朋狗友溜須拍馬,怎么,還真己是個狠角色?”
“她應該也是個富家小姐。”
伏魔錄很快推斷出背后的關系:“你扮演的角色仗著家中有錢有勢,每天不干正事,只顧著在外面玩。有討她,然也就有看不起她,比如個。”
它說著頓了頓,習慣性補充:“所以你要心平氣和對待身邊的每一個,千萬不能因為出身就覺得高一,否則會被大家討厭的。”
一段說完,識海里的小黑球敲了敲己腦門。
啊呸。
它是無數夢寐以求的魔道天階法器,又不是秦蘿勤勤懇懇的奶娘,和她說些做什么?
秦蘿心情復雜地完,對于對方的嘲諷只覺得無法反駁,甚至代入感極強,想回一句“對不起,你說得對”。
畢竟她也覺得,像種整天吃喝玩樂的生活不。
小姑娘得垂頭喪氣,還應聲,便身旁多出另一道嗓音:“她實力如何,不是你說了算。”
秦蘿抬頭,對上謝尋非漆黑的睛。
“云衡?”
少女出一聲輕嗤:“早就說云衡公子與眾不同,今日一見,果真特殊。年紀輕輕便出來拋頭露面、頂撞貴女,也不怕日后尋不到妻家么?”
總覺得……上去怪怪的。
秦蘿細細一想,腦子里浮現出曾經看過的古裝電視劇,此時此刻的場面和臺詞,相于電視劇里的性別對了個調。
那些劇里怎么說的來著,什么四什么,還有經典的“嫁不出去”。
“所謂的四德,不會全被你忘了個光吧。”
少女眉梢微挑:“你們兩姐弟也真是有趣,一個無能,一個無德,也不知——”
秦蘿來得及完。
在對方噼里啪啦說個不停的時候,有蒙上了她的耳朵。
“與其操心旁,不如先想想己的家教。”
謝尋非唇角輕勾,中卻是令心悸的寒意:“原來大庭廣眾之下大放厥詞,便是貴女的素養——不對,什么歪瓜裂棗都敢稱‘貴女’,也不知地府出了什么亂子,才讓妖怪出來裝。”
他打小在市井街頭長大,若要論起諷刺,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定是比不過。
少女頭腦懵,愣了一會兒才支支吾吾:“你、你不守男德!”
句秦蘿見了,趕緊舉起右手為他聲:“不是的!謝——我弟弟會刺繡做飯縫布娃娃!”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說到“弟弟”兩個字時,籠罩在身邊的靈力陡然一沉。
少女看說不過他們,氣沖沖地轉身離開。
捂在耳朵上的手掌順勢松下,秦蘿迅速揚起腦袋:“謝哥哥!你怎么來了?”
“我——”
謝尋非不知怎地遲疑一瞬,抿了抿唇:“天書給出的任務。”
他的角色生為男子,在家中地位不高,雖然學識才能都不差,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得到繼承的位子。
御龍城女子為尊,即便姐姐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也能心安理得繼承家業,出生的那一刻起,便獨占爹娘的所有寵愛。
“此不滿于御龍城女尊男卑的現狀,卻又無力改變,只能選擇一條在城中看來離經叛道的路,行鉆研術法。”
謝尋非道:“今日正值問劍大會,他心有不甘,于是來到城主府中旁觀戰況。”
起來可憐。
秦蘿想,樣一對比,她所扮演的姐姐就更加過分,明明擁有著別夢寐以求的地位與未來,卻對此毫不珍惜,只懂得花天酒地。
僅僅因為性別的差異,生就會有么大的不同嗎?
她想著皺了皺眉,原本安安靜靜的識海突然一顫,耳邊傳來旁白的聲音。
[上回說到問劍大會,今兒咱們接著來。
我的憨孫行于城主府邸,只見大殿富麗堂皇,擂臺旁側影交織,一時熱鬧非凡。
不過熱鬧歸熱鬧,身邊卻盡是一張張無趣的臉。想起昨夜在醉仙樓的快活,憨孫對夜晚又生出分期盼,目光一轉,不覺睜大睛。]
與此同時,識海里浮動的字跡逐一排列組合,在[贏得問劍大會]任務的正下方,多出了一行嶄新的字體。
[突任務:你對問劍大會壓根有興趣,輩子唯一離不開的,是形形色色的美。
不遠處的白衣少年相貌雋秀、錦衣玉冠,不妨上打個招呼,讓他對你心生感;倘若生不出感,那便死纏爛打,他逃你追,他插翅難飛!]
[以下為提示用句,可供參考:
乖。
被我吸引了嗎?別嘴硬了,神不會說謊的。
有像我種身份地位的為你心動,是不是覺得很榮幸?]
伏魔錄:……
不僅整天吃喝玩樂,居然還莫名其妙有種天然的信感啊家伙!說種絕對絕對會被暴打吧!讓么不靠譜的繼承家業,真的關系嗎!
[角色原型就愛樣講,我也辦法,畢竟要貼合實際嘛。]
天書在一旁看熱鬧:[事兒的,句已,動一動嘴皮子就——]
它音未落,冷不防察覺到一股子殺氣。
那殺氣幻境之外來,橫沖直撞、勢如破竹,仿佛有萬箭穿心之勢,要整個幻境刺成馬蜂窩。
天書悻悻抬,穿過無數重虛虛實實的幻象,望見一個握緊劍柄的男,以及一稍稍出鞘的長劍。
今劍圣,秦止。
它悠悠一晃,劍光也隨之一擺。
救救救命,插翅難飛的像是它。
[——動一動嘴皮子,很顯然不行!]
天書心下悚然,決定立馬救場:[若是覺得難,任務不做也罷,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你快去準備準備,迎戰會兒的擂臺。]
秦蘿微怔:“那剛才的任務怎么辦?”
哎喲喂別問了小姑奶奶。
[剛才的任務?什么任務?你說去向別搭訕?哦哦,那是錯了,本應該給別的。]
天書飛快往外蹦詞兒:[我們幻境也是講道德的!小朋友就應該學習,不要整天想著風花雪月——什么?你問我為什么不能看花看雪看月亮?]
它說像逃命,噼里啪啦往外冒,過一會兒就胡謅了個借口匆匆離開,不見蹤影。
掉了。
秦蘿困惑地撓了撓腦袋,不容易能和天書說上,她本打算向它問一問陸望的下落,在進入秘境的個小伙伴中,只有他還出現過。
“慢慢找就是了,御龍城么大,有緣總會遇上的。”
伏魔錄小聲安慰,忽地揚高聲線:“咦,快看,那是不是江星燃?他和誰在一起?”
秦蘿聞聲抬頭,逆著陽光看去,在角落的假山旁望見兩道影。
一道行中的影子正是屬于江星燃,然被他逐漸靠近的少女,卻是她未見過的生面孔。
[冷風肅然過,我的憨孫凝神眺望,面色微沉。
她看見了那個女,她的一生之敵,聶扶荷。]
旁白適時響起,頗有江湖狹路相逢的滄桑之感,還配了大風呼呼吹過的背景音。
[聶扶荷何?今城主之女。
若說今御龍城貴女地位,聶扶荷定屬第一。與我的憨孫如出一轍,此女生來隨性,不為家事與修為所囿,醉心于書畫樂曲,頗有大家之風。]
伏魔錄認真分析,說了么多,其實就是兩個不修煉也不管家事的菜雞在互啄唄。
“奇怪,”秦蘿緊緊盯著假山旁熟悉的身影,“他去找城主的女兒做什么?”
“——所以。”
江星燃一邊往,一邊在識海里問:“我來找城主的女兒做什么?”
天書跑來他里避難:[你個角色呢,出身低微,一心想要改變命運往上爬,種時候你會想要做什么?]
男孩毫不猶豫:“十年河西十年河東,莫欺少年窮!我要努力修煉,錘爆所有看不起我的的頭!”
劇本拿錯了大哥。
[你仔細想想,一功法,二天賦,歲就被賣進醉仙樓,因是男子,在御龍城寸步難行。像樣的,怎么可能十年河東?]
天書嘆氣:[如果不想在醉仙樓爛掉,實在辦法,只能靠依附別啰。]
江星燃皺了皺眉。
天書說得有些道理,他原本覺得己的角色窩囊廢,處處要靠女,會兒細想下來,似乎是真的有了別的出路。
畢竟連醉仙樓都很少出過,也上過學堂,他說在御龍城里,只有女子才能進入學堂念書。
明明男孩子又不會比她們笨,真奇怪。
“總言之,就是要討她開心對吧。”
江星燃挺直腰板,決定為己的角色尋個出路,使命感油然生:“你放心,我交朋友最有一手。”
座假山位于院角落,少城主是個孤僻寡言的性子,獨來獨往慣了,此刻也就有旁靠近。
他一步步往,清了清嗓子。
交朋友第一步,表現出和藹熱情的一面,如果可以向對方施以援手,能讓己很快被記住。
“你,我不久見鋸子鋸木頭的聲音。”
江星燃揚唇微笑,拿出了世家子弟的翩翩風流:“你的鋸子像不是很鋒利,需要我幫忙嗎?”
背對著他的少女緩緩回眸,一雙黑溜溜的睛里,滿滿皆是讓看不明白的神色。
聶扶荷沉默片刻:“我方才,是在吹笛。”
天書:……
聶扶荷顯然對種刻意搭訕不感興趣,只淡淡瞥他一,便很快挪開視線,繼續像最初那樣轉過身去,遙遙望向遠處的大殿。
大殿緊緊閉了門,說城主在內休憩,會兒門外什么,只立了個四下巡視的男。
天書出言提醒:[那是聶扶荷的父親,城主身體不適,由他代為維護秩序。]
它有些遲疑:[搭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趁聶扶荷殺了你之,要不趕緊?]
?他的字典里有個字,修真界不相信逃跑和淚。
方才的失言可謂奇恥大辱,無數都在水鏡之旁觀。江星燃調整思緒,決定繼續攀談,為己的名譽掰回一成。
男孩正色理了理衣襟,向天書比了個大拇指:“你放心,我已經想了開場白和結束語。”
恐怕在近一個月的時間里,聶扶荷都不會忘記一刻的情景。
時值問劍大會,她在假山旁邊吹著笛子哼著歌,站著站著,突然就被拍了拍后背。
一回頭,竟是那個曾對她出言不遜的男子,見對方目露冷光,不懷意地桀桀怪笑,再開口時,說出了讓她場大呼“護衛快來”的。
江星燃信心十足說出開場白:“怎么,你看你爹呢?”
天書:……
天書:“快跑!別回頭!!!”
說有狂徒惡意挑釁少城主,被十八個壯漢齊齊轟出去了。
如果有看見江星燃滿臉茫然加慌張的神色,秦蘿也許會信以為真。
她顧不上太多,也機會去護衛手里保他——在小姑娘即將上相救的剎那,有叫了她的名字。
尋聲望去,是個家丁模樣的少年。
見她扭頭,少年微微躬身,顯出畢恭畢敬的神色:“小姐,城主有請。”
城主?
秦蘿有點懵,抬手指了指己的鼻尖:“請我?”
少年點頭。
她如今所在的家族,是御龍城里首屈一指的大戶。如果城主府排第一,家定然掉不出甲。
說城主日身體不舒服,一直在正廳里靜靜修養,今天又是如此重要的日子,為什么要請她?
秦蘿想不通其中理由,下意識看了看身邊的謝尋非。
“城主理應不會害你。”
謝尋非傳音入密:“隨他去吧。”
他有收到邀約,然不能進入正廳。秦蘿只得匆匆告別,跟在陌生少年身后一步步往。
“城主身有不適,只能臥于榻中,還望小姐見諒。”
正門上鑲嵌了晃的琉璃玉石,被緩緩推動時,映出分躍動著的太陽微光。許是為了避免打擾屋子里的,少年壓低聲音:“請隨我來。”
進入正廳,四下喧嘩的氣氛倏然沉寂下來,那扇又重又厚的門沉沉關上,就更顯得幽寂昏黑。
秦蘿心中生出緊張,抬頭望去,居然見到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
聶扶荷靜默立,見突如其來的腳步,很快投來探究的視線。
“憨孫來啦。”
坐在床上的女和善笑笑:“數日不見,過得可還?”
與想象中相比,城主要顯得溫和許多。
是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女,生了張凌厲漂亮的臉,只可惜膚色過分蒼白,底也多出了一層又一層的烏黑顏色,顯易見地不健康。
“多謝城主關心。”
秦蘿板著臉,努力讓己看上去成熟一些,避免和物本身的設定相差太大:“您的身體怎么樣了?”
“我?還是樣子,御龍城中的靈氣,已經越來越弱了。”
城主搖頭,語氣極淡:“我年輕時經歷過無數大戰,身體早就垮了,能支撐到今日,已是不易。”
種來總有種大限將至的感覺,果不其然,一個瞬息的停頓后,女繼續開口:“不久之,滄州來了個游醫。我讓他看了傷勢,說是識海受損,乎不可能愈合。”
“母親。”
一旁的聶扶荷冷聲:“男子的醫術,也能相信么?”
“滄州不比我們,男子也能修行入道。”
城主并未深入個題,抬眸看一秦蘿:“大夫說,以我如今的副身子,最多只能再活五個月。”
小姑娘聞言一愣,她則朗聲笑開:“今日喚你過來,全因有個不情之請。”
秦蘿凝神應聲:“您說。”
“如今城內靈氣日漸稀薄,城中的修為全在原地踏步。”
城主道:“年御龍的仙臨之,設下了一個抵御外敵的陣法,然神龍不醒、潛淵不出,陣法的效力也在一天天減弱。衛州本就不太平,一旦妖邪趁虛入,我們定然投無路。”
的確是挺投無路的。
伏魔錄暗想,潛淵劍鐵定一直能被□□,座城池丟了靈氣又了陣法,所以才會被邪魔入侵,一夜之間淪為死地。
“御龍城上上下下,獨數你家勢力最強。若我今后大限將至,還望憨孫多多幫襯我女兒。”
得,說到重點了。
伏魔錄暗暗挑眉。
它之還在納悶,秦蘿扮演的實力不強,品行也十足差勁,一看就不是個拔劍的料。
城主之所以單獨傳喚,原來是想拉攏一個龐大家族的繼承。
[聞城主一番言語,你不由悲中來。
突任務:對于你來說,得到城主府的庇護十分重要。在種境況下,不妨想個辦法安慰安慰她,讓對方讓你產生印象。]
“題我會!”
伏魔錄舉手手:“比如‘修真界機緣眾多,指不定哪天就能遇上救命的丹藥’!”
“我本想著修真界機緣眾多,指不定哪天能遇上救命的丹藥。”
它音方落,便城主輕輕咳了咳:“然機緣哪有那么容易遇上?我尋了么久,始終一無所獲。”
伏魔錄目光一凝,趕緊接:“那你就說,天下處處是醫修,不妨派去滄州寧州尋仙問藥,定能找到出路。”
“后來我又想,天下處處是醫修,不妨派去滄州寧州尋仙問藥,定能找到出路。”
女出一聲喟嘆:“奈何訪遍各大門派,也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什么東西,還能么玩兒的?!
伏魔錄的臺詞被搶了個遍,無法接受己只有和群幻境npc同的智商水平,一時間癱在識海里頭。
任務框出時間即將告罄的提示音,秦蘿被吵得心慌意亂,有些緊張地捏了捏衣袖。
要想治病,無外乎找醫生和找藥,她能想到的臺詞全被說了個一干二凈,除開兩個因素……難不成還要靠己?
見水鏡里的女孩露出遲疑之色,慢慢張開嘴巴,秦樓面無表情手里的糕點放下。
他不想再一回點心噴射戰士了。
“如果只剩下個月。”
秦蘿試探性開口,心虛摸了摸鼻尖:“您、您要不下令……每個月改成一萬天?”
正在喝茶的云衡手一抖,熱水潑了己滿臉。
“家伙,樣一來她就可以再活萬天,真是向天再借五百年,我命由我不由天!”
駱明庭大受震撼:“某種方面來說,孩子是個天才啊!”
幻境里的畫面亦是一滯。
出幻境由度極高,能根據不同的選擇引不同劇情。個環節其實很劃分,她若是能夠答出一個法子,便可順利過關;若是不能,就會遺憾收場。
然即便是天書,也未設想過如此離譜的答案,由于未將其載入信息庫,城主面上的表情出現了短暫的停頓。
萬幸逃過一劫,秦樓面無表情重新拿起甜糕。
不會吧,種離譜到超出類想象范圍的答案,不會真能讓它通過——
“辦法!我怎么就想到!”
城主的反應與初醉仙樓里的貴女們如出一轍,頓時喜上眉梢:“我明日便派去執行此法!不愧是我的憨孫,實乃妙計!”
此情此景,誰看了不說上一句工智障。
——你能想到就有鬼了啊!講了么多,只有那個“憨”字符合實際情況嗎!天,整個幻境都要被秦蘿憑借一己之力帶到不正常了!
秦樓有些猶豫,己應不應該吃下手里的塊小甜糕。
“對了,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兒要同你說。”
城主和藹笑笑,在天書的劇情設定里,因為方才那個法子很是開心:“上回見面,你說想要見見我兒子,只可惜日他身體抱恙,辦法出門。今日恰得了空閑,我特意讓他來兒聚上一聚。”
[聞此言,我的憨孫不由一笑。
御龍城男子常年居于深閨之中,極少露面。說城主之子有天之姿,她一直想要見見,奈何陰差陽錯,每次都未能如愿。]
見她怔忪,城主笑意更深,微揚了下巴,向著側房外的屏風道:“出來吧。”
于是一襲白衣應聲出,出屏風的男孩眉清目秀、五官分明,與秦蘿對視之際,兀地紅了臉頰。
幻境外的江逢月很是高興:“來了來了,是陸望!”
駱明庭奇:“陸望的臉為何么紅?他平日雖然害羞,也見變成樣啊——對了,他的名字叫什么?”
一句說完,咋咋呼呼的江逢月驀地閉上嘴巴。
他們夫妻倆成天四處轉悠,在陸望的水鏡停留過很長時間。秦止不知怎地垂了睫,嗓音極輕:“他寫下的是[間盡頭折劍處]。”
在來秘境以,秦止曾向那孩子說過,輪到取名的時候,大可隨心所欲,不必拘泥于凡俗名姓。只有放得開,才能更和其他打成一片,融入集體之中。
陸望很,果然照做了。
“那如果取四個字,就是‘間盡頭’啰。”
駱明庭笑:“還不錯啊!雖然上去不像個名,挺有意思的——二位為何露出種神色?生什么事了嗎?”
江逢月支支吾吾:“你知道,在天書里,經常會抹除一些字句,例如過于血腥、過于粗暴,或是罵的。”
“錯。”
云衡中途插:“不過在陸望的名字里,有任何需要被祛除的東西吧?間盡頭間盡頭,念起來很通順——”
他說完,后知后覺意識到什么,面露驚恐地睜大雙。
不、不會吧。
如果如他所想,那陸望豈不是——
秦樓耐心和他們玩文字游戲,斜斜倚靠在樹干上,吞了滿滿一大口甜糕。
說陸望是個靠譜的實孩子,只有時候,他才敢心安理得吃點心。一口甜糕堪堪入嘴,身后突然響起一道蒼的男音。
“此處生熱鬧,是生什么趣事了嗎?”
嗅到濃郁馨香的酒氣,秦樓無聲挑眉,心下了然。
修真界大多是樣貌精致的年輕男女,若說有誰成天拿個酒葫蘆、頂著張頭臉晃來晃去,不必多想,定是蒼梧仙宗里的魔道修士斷天子。
“斷天子輩。”
江逢月頗為意外,起身相迎:“您怎么來了?”
白蒼蒼的頭朗聲笑笑:“來看看我徒弟。尋非表現如何?”
此便是謝尋非師尊。
斷天子資歷極高,實力莫測,奈何一心眷念紅塵俗世,對清心寡欲的仙門生活提不起興致,一年到頭很難現身回。
秦樓抬瞧去,那者雖被酒氣熏得面色酡紅,眸中卻有鋒利如刀的暗光。
他的修為應是強于秦止與江逢月,乍一看去卻分毫不顯,掩藏氣息的本領爐火純青。
“小謝很不錯。”
江逢月亦是笑道:“您不妨在兒坐坐,雖是小孩的試煉,過程很是有趣,大家相處也很和諧。”
斷天子彎了彎,仰面望向水鏡的同時,秦樓也隨之抬頭。
只見正廳之中燭火昏沉,女的笑臉晦暗不明,忽地張開雙唇,幽幽一笑:
“憨孫你看,,便是你一直想見的我兒頭。”
一瞬的沉默。
緊隨其后,是秦樓口中小甜糕的猛然噴射,在半空劃出一道圓滿弧度。
嗚嗚嗚。
幻境里的陸望雙手捂臉,滿面通紅不敢抬頭,嘴唇變成晃來晃去的波浪線。
嗚嗚嗚。
幻境外的秦止雙目泛紅,不忍直視水鏡里的畫面,抱緊手里的劍。
怪他,都怪他,非要給小徒弟出餿主意,他之怎么就告訴陸望,“□□”也是個和諧詞,會被天書抹去呢。
下倒,間盡頭折劍處,只剩下一個“頭”。
駱明庭驚恐吃手手:憨孫和乖兒,一句居然順利連上了!救命,是什么恐怖至極的家庭倫理大制作!
斷天子小小的睛裝滿大大的震悚:
是哪里?他看見見了什么?他之所以來個地方,不是想瞧瞧家小徒弟與朋友們的和諧日常么?怎么成了奶奶給孫子看己兒子的腦袋?邪修都不敢么干啊!
另一邊的云衡倒吸一口冷氣:“救命啊!秦樓快被噎死啦!咳嗽,快咳嗽!我的,用力!加油!”
秦樓雙目圓瞪,徹底失去神采,一動不動仰躺在地,被他按得偶爾一彈。
江逢月心疼上:“我寶!”
江逢月心下一動,飛快望向斷天子:“輩,事情不是那樣的,您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