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顧建業(yè)和張家人灰溜溜的離開,當(dāng)然,他們心里是恨的,但也沒辦法。</br> 顧康不是他們能拿捏的人,顧康那是什么人,他根本就不怕自己的名聲受損,所以,惹急了他,沒準(zhǔn)他真的會動手。</br> 沒看以前他能直接把自己親爹的腿給打斷了。</br> 顧建業(yè)等人走了,院子里重新熱鬧起來,豐家的人都知道這些事情,所以也沒覺得什么,只是覺得顧康很厲害。</br> 但豐拾沒有任何意見,他的幾個姑姑就更加的不會有想法了,就算有想法也沒辦法說。</br> 雙方見面也算是融洽,也說了婚期的事情,不過還沒正式定下。</br> 顧康的意思,是今年冬天,也就是過年的時候,那算起來也還有一年。</br> 他是不著急嫁妹妹,豐拾也想著自己現(xiàn)在的條件,同意了。</br> 兩家就說好,先訂婚,訂婚就沒那么麻煩。</br> 這件事落幕,顧笙幾人就想著去一趟大姑姑家,她家的沈睿康結(jié)婚的時候,他們沒問題很忙,所以都沒來。</br> 這是必須去看一看的。</br> 誰知道他們還沒上門呢,顧翠翠一家人就來了。</br> 不過這次是有事登門。</br> 顧笙她們也見到了沈睿康的媳婦,戴著眼鏡,很文靜,年紀也不大,二十來歲。</br> 她和沈睿康一樣,都在中學(xué)教書,家庭也差不多,算是門當(dāng)戶對。</br> “姑姑,有什么事情你直說就行,咱們又不是外人,沒得這么見外。”顧笙看到大姑欲言又止,有些為難的樣子,敞亮的笑道。</br> 兩個姑姑家從來都沒有因為家里的變化而求過她們什么,也沒讓她們幫忙做什么事情。</br> 顧翠翠嘆了口氣,“是這樣的,這不,要開學(xué)了,睿康和香蘭正準(zhǔn)備去學(xué)校上課的事情,誰知道就接到通知,被開除了……”</br> 這莫名其妙的,他們自然是不答應(yīng),但上面言之鑿鑿,說什么上個學(xué)期結(jié)束的時候,學(xué)校出的那件事情,兩人必須負主要責(zé)任。</br> 天地良心,他們兩個也是才去學(xué)校的,都還沒當(dāng)班主任呢。</br> 兩人一個是語文老師,一個是英語老師。</br> 都上著同一個班級的課,這下突然出事,他們兩個就成了替罪羊。</br> 原來,兩人上課的其中一個班級,初二三班的一個學(xué)生,被同學(xué)欺負,還冤枉她偷東西,長期霸凌,她受不了,就自殺了。</br> 班主任是校長的兒媳婦,自然就要找背鍋俠,沈睿康兩口子就成了背鍋俠。</br> 按理說,沈家也算是可以的,多少有些拐彎抹角的關(guān)系,沈衛(wèi)東也是主任醫(yī)師了,但總有人比你還厲害嘛。</br> 顧翠翠這沒辦法了,才找上顧笙。</br> 聽完了事情的經(jīng)過,顧笙幾人看著沈睿康和他媳婦,兩人老老實實的坐著。</br> 眼里還有氣憤,顯然是很生氣的。</br> “姑姑放心,這件事我會幫忙的。”顧笙笑著道,她也沒說一定如何,但說了會幫忙。</br> 是非黑白,還得查了具體的事情才說。</br> 顧翠翠也清楚,顧笙答應(yīng),她心里就松了氣。如果侄女都沒辦法,那她們就認命了。</br> 正事說完,大家就聊起其他的來。</br> 沈睿康兩口子的臉上也有了笑意。</br> 至于沈睿陽,他早就去上班了,初三的那天就走了,特別是在京都出事之后,他沉穩(wěn)了,也沉默了很多。</br> 直接就是一個工作狂。</br> 顧翠翠很心疼,但也懶得說他,吃一塹長一智,就讓他自己去弄吧,人總是要成長的。</br> “姑姑,咱們難得聚在一起,晚上在這邊吃了飯再回去。”顧玖笑著道。</br> 顧翠翠他們也沒打算回去,就在這邊住一晚上再說。</br> 顧笙給陸今棠說了一聲,他就去老宅把兩個老人請了過來。</br> 還有三房,大房的顧程幾人,今天早上就走了,他們一直住在城里。</br> 就只剩下顧建國和半身不遂的趙霞。</br> 顧笙才沒心情在乎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她進了房間,拿出了早就準(zhǔn)備好的紅包,給了沈睿康和他媳婦。</br> “姐覺得給什么都不如給紅包實在,你們拿著,隨便買點你們喜歡的東西,祝你們新婚快樂,早生貴子!”</br> 沈睿康還好,他媳婦臉色羞紅。</br> 兩人接過了紅包,異口同聲的說道,“謝謝姐。”</br> 顧玖幾人也連忙拿出了準(zhǔn)備的紅包。</br> “我們也都準(zhǔn)備了紅包,不好意思,當(dāng)時太忙了,外交部有事情,一直沒回國,沒趕上你們的婚禮。”</br> “新婚快樂,早生貴子!”</br> “生活甜蜜蜜!”</br> 大家的祝福和打趣的眼神,讓小兩口臉色羞紅。</br> 送了紅包,大家都在聊天的時候,小兩口瞅了一個機會,偷偷給顧翠翠說,“媽,這紅包……很厚。”</br> 摸著就是不少的錢,小兩口心里有些忐忑。</br> 顧翠翠心里感動,“她們給的,你們就安心收著,不過心里一定要記著,這是人情來往,要還的。”</br> 新婚夫妻,大家都會給份子錢,就是湊份子,幫助他們開始新生活,建立起自己的小家,但都是需要還的人情。</br> 小兩口連連點頭,“我們知道的。”</br> 他們只是覺得紅包太厚,覺得有些不安,心里當(dāng)然會記得。</br> 顧笙她們給的紅包,都差不多,顧笙三姐妹給的都是一千,顧玲和顧蓉給的八百,</br> 這在九零年代已經(jīng)是不少了。</br> 晚上吃飯的時候很熱鬧,當(dāng)然,忽略幾個從泥巴里薅出來的孩子。</br> 特別是軟軟和呼呼,那簡直和泥猴子沒什么兩樣。</br> 第二天,顧笙就開車去了一趟縣城,她直奔教育局,顧笙本來就是黔北縣出去的人,她的面子,大家都會給。</br> 很快就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br> 事實確實和沈睿康他們說的沒出入,但其中帶頭欺負同學(xué)的那個女生,家世不錯,雖然被一中退了學(xué),卻又在二中報名了。</br> 這個時候都準(zhǔn)備開學(xué)了。</br> 其他的幾個女生,也退了學(xué),但都在其他的學(xué)校重新報名。</br> 顧笙知道了,冷笑了一聲,心里不平衡,她們欺負了同學(xué),逼同學(xué)自殺,竟然還心安理得的繼續(xù)讀書!</br> 說不定心里還打著主意繼續(xù)欺負其他的同學(xué)呢。</br> 她眼里閃過冷光,心里十分厭惡這樣的人。</br> 教育局的人看著顧笙離開的背影,心里都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剛才他們都能看得出來,顧笙好像真的生氣了。</br> 顧笙吸了一口氣,無論在什么時候,都有這樣不把別人生命當(dāng)成一回事的人,生命誠可貴!</br> 呵!</br> 她眼神明滅,沒著急回家,心里回想著那幾個女生家的地址!</br> 一個個的找了過去。</br> “宿主,你可千萬不能沖動,殺人是犯法的。”統(tǒng)子察覺到顧笙心里的憤怒,頓時大驚。</br> 顧笙抽了抽嘴角,“我比你還要清楚,殺人是犯法的,我又不是法盲!”</br> “你不準(zhǔn)備做傻事就好。”統(tǒng)子送了口氣,不然自己也要跟著嗝屁。</br> 顧笙冷笑沒說話,是啊,她不會做傻事,但她替那個可憐的小姑娘討一討利息總可以吧?</br> 這下統(tǒng)子沒反駁,還被迫成了幫兇。</br> 兩個小時后,顧笙悠哉悠哉的開著車離開縣城,沒人知道她做了什么。</br> 只是在幾天后,學(xué)校正式開學(xué)時,那幾個女生不約而同的都沒去。</br> 她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休學(xué)了。</br> 顧笙出手,不會讓她們那么好過,既然她們害得別人讀不了書,甚至付出了生命,那也別讀書好了。</br> 至于沈睿康兩口子的事情,很簡單,她查清楚,直接一封舉報信送到了有關(guān)部門,然后不止是那個班主任,就連校長都受到了牽連。</br> 最后自然是誰該負責(zé)任就負責(zé)任,誰都沒逃脫。</br> 本來這件事應(yīng)該是落下帷幕了,但事情就是這么巧,顧笙和陸今棠帶三孩子去縣城買東西的時候,路上遇到了一個猶如行尸走肉的女子。</br> 顧笙眉頭蹙了一下,陸今棠注意到了,“怎么了?剛才那個人有什么不妥嗎?”</br> 顧笙眉頭皺著,突然想起來,“快停車,那是我初中同學(xué)。”</br> 陸今棠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驚慌,連忙停車,顧笙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跳下去,車門都沒關(guān),一陣風(fēng)就往后沖。</br> 看著那個跳進河里的女子,她瞳孔驟然一縮,也顧不得其他了,跑過去就想跳進河里。</br> 但最后被速度奇快的陸今棠拉住,“水里太冷了,我去。”</br> 說完,也不等顧笙回答,他就跳了進去!</br> “爸爸!”三胞胎驚慌的同時開口。</br> 顧笙眼睛緊緊的盯著河里,嘴里對三個孩子說道,“別怕沒事,爸爸會游泳!”</br> 但這大冬天的,河水冰冷刺骨,想也知道有多難受!</br> 不過為了救人,也顧不得這么多了。</br> 陸今棠跳進去的時候,就穿了一件羊毛衫,他外面的呢子大衣原本就在車上。</br> 他水性挺好的,上次洪災(zāi)之后,他特意又學(xué)了,所以在水里也如履平地。</br> 很快他就找到了河里的女人,正往外拖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女人死命的掙扎。</br> 女人明擺著是不想活了,沒辦法,他提著女人浮出水面,借著間隙,快速說道,“我好心救你,你這樣是想讓我跟著你一起死?!”</br> 事急從權(quán),他故意這么說。</br> 果然,這次女人僵硬了身體,沒再掙扎。</br> 卻讓陸今棠的心里更加難受,這是一個十分善良的女人,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br> 唉,她跑到這荒山野嶺來自殺,應(yīng)該也是不想麻煩別人吧。</br> 連死都還在為別人著想,陸今棠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br> 他終于把人帶到岸邊,顧笙連忙過去幫忙,夫妻兩個把人弄上來。</br> 女人嗆了水,已經(jīng)暈了過去,</br> 顧笙趕緊急救,心肺復(fù)蘇,她不停的按壓女人的胸口,然后給她做人工呼吸。</br> 三胞胎在一邊沒有打擾,趕緊把拿過來的衣服給爸爸披上。</br> 顧笙一直堅持不懈的救人,她眉頭皺著,心里有不好的預(yù)感,女人顯然是不太想活著,一點求生的意志都沒有。</br> 顧笙一邊救人,腦海里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女人,也就是胡紅霞,胡紅霞和她是初中的同學(xué),但當(dāng)時學(xué)生的年紀參差不齊,胡紅霞大了她整整四歲。</br> 胡紅霞讀了初中就沒讀了,不過初中生在那時候已經(jīng)很厲害了,特別還是女孩子。</br> 她在班里的存在感不高,但顧笙印象挺深刻的,因為胡紅霞永遠是班里最后離開的那個,也是最先到教室的。</br> 她十分珍惜讀書的機會,也請教過顧笙很多問題,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安靜的看書。</br> 剛才顧笙之所以沒有及時認出來,一來是因為十多年不見了,二來……現(xiàn)在的胡紅霞,和以前那個靦腆,散發(fā)著朝氣的姑娘有很大的區(qū)別。</br> 在顧笙的堅持之下,胡紅霞終于有了意識,她咳了起來,吐了幾大口水,人也緩過來了。</br> 她有些恍惚,一開始還以為自己死了,睜開眼睛,看到顧笙她們,臉色頓時僵硬。</br> 之后眼里的神采也熄滅了,死對她來說也很難嗎?</br> 顧笙抿了一下嘴角,“紅霞,我送你去醫(yī)院。”</br> 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胡紅霞有些詫異,“你……咳咳,你知道我的名字?”</br> 顧笙把她扶起來,“嗯,我是顧笙。”</br> 胡紅霞仔細看她,這才認出來,也不知為何,心里突然一陣酸楚,鼻子還沒酸呢,眼淚就大顆大顆的落下來。</br> 之后號啕大哭。</br> 三胞胎也跟著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這個阿姨怎么了,好可憐。</br> 顧笙抱著胡紅霞,任由她哭。</br> 一會兒后,說道,“太冷了,你又在冷水了泡了這么久,我們先去醫(yī)院好不好?”</br> 胡紅霞怔怔的點頭。</br> 顧笙把她扶起來,送到車上。</br> 胡紅霞緩過勁來,才知道跳下水去救她的,是顧笙的丈夫,陸今棠。</br> 她真誠的道謝,陸今棠接受了。</br> 但他們都知道,胡紅霞此時還心存死志。</br> 醫(yī)院里,顧笙送胡紅霞去檢查,陸今棠就去換了一套干爽的衣服,檢查了一番,沒什么大事,但也留院觀察。</br> 顧笙給她辦好住院,走到病房的時候,看到自家的三個孩子在和胡紅霞聊天,胡紅霞的臉上也帶了一些笑意。</br> “胡阿姨,我剛才說的笑話是不是很好笑?”雁回眼睛都笑彎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