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紅霞眼眶紅紅的,臉上掛著笑容,心里卻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她也才十多歲啊。</br> 正是天真爛漫的時候。</br> 顧笙見狀,走了過去,“住院我辦好了,你的家人那邊,要不要通知一下?”</br> 胡紅霞扯了一下嘴角,“不用了,我的家人……”</br> “紅霞!紅霞!”她的話還沒說完,病房的門就突然被推開,一個有些狼狽的男人沖了進來。</br> 他幾乎是一眼就看到病床上的胡紅霞,踉蹌著跑過去,眼眶瞬間就紅了,“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天!你怎么了?千萬別出什么事啊,我已經失去女兒了,不能再失去你了!”</br> 七尺男兒流著淚,就是鐵石心腸也會軟下來,何況還是胡紅霞這個心軟善良的女人。</br> 她的眼淚撲簌簌的落下來,片刻,夫妻兩個就抱頭痛哭。</br> 哭聲讓顧笙母子幾人都心酸不已。</br> 這個時候,陸今棠換好衣服來了,他手里還提著飯盒,這是他去食堂買的。</br> 都是熱乎的飯菜。</br> 主要是給胡紅霞的,他們一家人出門的時候才吃了的,這才過去三個多小時,不餓。</br> 等胡紅霞兩口子哭夠了,顧笙才走過去,“擦把臉吧。”</br> 她擰干了毛巾,這是剛才辦住院的時候順便買的洗漱工具,停云去打的水。</br> 看到顧笙關切的眼神,胡紅霞又想哭,但是她忍住了。</br> 她接過毛巾,擦了擦臉,這才深吸一口氣,“不好意思,讓你們看笑話了。”</br> “沒事,你別在意。”顧笙笑著道。</br> 她的笑容,似乎有特殊的力量,胡紅霞心里的陰霾少了許多。</br> “紅霞,這究竟是什么回事?你怎么會在醫院?”胡紅霞的丈夫著急的看著她。</br>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胡紅霞也想起來了,他是突然沖進來的。</br> “隔壁的花大姐說的,她來醫院拿藥,恍惚間看到了你,回去后就給我說了一聲,我急急忙忙就來了。”</br> “我沒事,你別擔心。”胡紅霞并不想告訴丈夫自己自殺的事情,她哀求的看著顧笙。</br> 顧笙嘆了口氣,沒說話。</br> 胡紅霞身上的濕衣服換成了病號服,她精神頭本來就不好,又哭了一場,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顧笙借著給她拉被子的空隙,按壓了她的睡穴,她睡得更沉了。</br> 陸今棠把吃的放在桌子上,“這里面是吃的。”</br> 胡紅霞的丈夫下意識的點頭,隨后才想起來,他還不知道他們怎么稱呼呢。</br> “兩位同志,謝謝你們送我媳婦來醫院,我這還不知道你們怎么稱呼呢?”</br> 胡紅霞的丈夫,看起來十分有安全感。</br> 顧笙嘆了口氣,“你好,我是顧笙,這是我的丈夫陸今棠,我和紅霞是同學,今天我們進城的時候……”</br> 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他,畢竟胡紅霞的情況看起來很不好,她又不能時時刻刻的看著。</br> 還是要家人多注意,</br> 顧笙說完,胡紅霞的丈夫劉二軍渾身發抖,他是后怕的。</br> 陸今棠見此,拍了拍他的肩膀,劉二軍這才回過沈來,回過神來的瞬間,淚流滿面!</br>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br> 病房里的氣氛十分壓抑,三胞胎安靜的坐著。</br> 劉二軍狠狠抹了一把臉,木然的開口,“紅霞自殺,是接受不了閨女離開的事實……”</br> 他也接受不了啊,可是閨女回不來了,回不來了!</br> 他簡單的說了一下他閨女的事情,顧笙一家人頓時震驚,三胞胎震驚,是學校里竟然有這個可惡的人,欺負得讓人自殺了!</br> 顧笙和陸今棠震驚,是震驚一中被欺負自殺的那個小姑娘,竟然是胡紅霞的閨女。</br> 還是他們唯一的孩子。</br> “囡囡是我們捧在手心的閨女,她媽媽生她的時候,傷了身體,以后也不可能有孩子,我們一直小心翼翼的呵護,誰知道……嗚嗚嗚……”劉二軍捂著臉,嗚咽聲傳出來。</br> 三胞胎都哭了,而顧笙和陸今棠,心里也復雜難言,心痛不已。m.</br> 等劉二軍發泄完,顧笙才開口,“欺負囡囡的那幾個人,都得到了懲罰,雖然沒有付出生命的代價,但是我可以說,她們以后絕對不會好過。”</br> 她的話讓劉二軍豁然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她。</br> 劉二軍的聲音憂心顫抖,“那封……舉報信,是你……寫的?”</br> “嗯,是我寫的。”顧笙根本就不怕別人知道這些事情,就算別人想對她做什么,那也得有證據,而她敢說,絕對不可能找到證據。</br> “我的醫術還行,我給紅霞檢查一下身體,你這段時間寸步不離的看著她,千萬不要讓她出事。”顧笙說道。</br> 劉二軍愣愣的點頭,接下來他就看到顧笙給自己的媳婦檢查,之后從挎包里拿了一包銀針出來,給媳婦扎針!</br>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么會隨身攜帶針包。</br> 胡紅霞的身體,我確實是生產的時候傷了,但我不是不可能懷孕,只是幾率很小。</br> 但顧笙有些擅長這個,她心里也浮現起了可以調養的藥方。</br>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就算胡紅霞再生孩子,那也代替不了被他們捧在手心里的囡囡。</br> 但可以轉移注意力,讓胡紅霞慢慢走出來。</br> “今天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有事情,你在這里照顧她,明天我再來看一看。”顧笙說道。</br> 劉二軍搓著手,眼里是滿滿的感激,“太麻你們了,顧醫生,我這……”</br> “不用客氣,我和紅霞是同學,不麻煩。”顧笙笑著說道,“我們這就走了,你留步,別送了。”</br> 劉二軍看著顧笙一家人離開,再看病床邊放著的洗漱用品和飯盒,心里十分酸澀。</br> 出了醫院,顧笙發現三個孩子都蔫噠噠的,幾乎不用想,她就知道為什么。</br> 今天孩子們見到的,是他們以前從來沒見到的事情,自殺!救人!學校被人欺負,才十三四歲的少女,就因此沒了生命。</br> 三個孩子十歲了,該懂的也都懂,只是沒接觸過,如今突然遇到。</br> 他們心里肯定很難受。</br> 陸今棠也發現了,他走到三個孩子的前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